洛娴摇了摇首,正色的道:“我不是,至少不完全是。我不过一抹游魂,又能是谁的师姐?”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古怪而寥落,就算是神色古井无波,也始终掩映不住她脸上突如其来的某种隐秘,长久,深远而莫名的凄清之情。
蓝若水有点动容的看着她,心里忽然泛上来一股说不出的酸楚之意,和突如其来的毛骨悚然之感,就仿佛,那黯然神伤,寥落凄清的,不是对面的洛娴,反而是她自己。
洛娴却仿佛完全没觉察到蓝若水的神色变化,继续淡淡的道:
“你也就猜对了一半,知行二项,在那个过程里,并没有诞生灵智。至于它们的启灵,那是后来的事情的。”
她解释道:“因为知与行,一者作为智慧的集合,另外一者作为阅历的累积,无体无形,本就是很虚很幻的东西,而那位无上大能的神识,也正是借着它们踏入了一个在万世万界之中,内向塌陷的虚幻之境,自此就再也没有回来头来。后世有识之士,便将这个虚幻之境称作永无乡,即永去不返之意。”
“知行二项是抽走了无上大能神识以后的识海遗留物,正因为知行二项的特殊性,行作为灵体感知和改造世界的手段,知作为因为灵体因为践行而刺激道奥,在灵体引起的智慧共鸣,在当时情况之下,就注定了它们必须要有所依附,与非虚幻之物结合,才能产生启灵作用。因为它们本就是灵,要灵上产灵,条件就变得尤为苛刻。”
“所以,那场角逐之中,只有三者在角逐。”
蓝若水有点不解:
“一者是无上大能自身的慧灵之心,一者大光明圣火的衍生物,难道第三者就是大光明圣火本身?”
洛娴明白她的意思,接口道:“要知道,物极必反,能够衍生阴暗事物的大光明圣火,自然意味着它自己本身已经到了一个极境,能够启灵,产生灵智也就不在话下了。”
“但不知为何,这第三者,似乎尤为奇怪,说是三者角逐,其实这大光明圣火只是在一边对阴煞暗灵虎视眈眈,替慧灵之心掠阵,最后慧灵制胜的时候,它却又出面说情,让阴煞暗灵终于败走远遁。”
蓝若水点头道:“它们是相克相生的一对,想必其中任何一方消亡都会致使对方湮灭的吧!难道这就是如今大陆异变的根源,早在无穷无尽岁月之前便已埋下了祸根?”
洛娴瞥了一眼下界,道:“没错!这是今时今日,甚至很悠长一个历史时期内这片大陆的祸根,后来大陆史上几乎每一轮大的灾难,都与它们相关有涉。”
“又是万年又万年波光一闪的瞬去,此时继承了那位无上大能绝大多数肉身修为的慧灵之心,潜修多年,已然灵智大开,又确认了无上大能的灵智确凿不再回返,终于开始认真审视这片大陆,以无上大能为榜样,打算开始苦修知行之力。”
“他虽没有完全撤去先哲的灵阵,却也动用无上神通,缓和了天地之间能量运转轨道,使之重新形成一个良好的循环系统,十分有规律的重现了大陆上地壳变迁,地表的沧海桑田,千灵万物演变——”
“值得一提的是,在慧灵之心潜修之时,在他开始这些行动之前,知行之力,阴煞暗灵之力,还有大光明圣火,都渐渐起了变化。知行之力附着在无上大能枯坐处的悟道山上,借着悟道之力,终于脱胎换骨,有了独立的灵上之灵。慧灵出关后,将二者收入麾下,作了关门弟子。”
“大光明圣火灼灼其华,将被慧灵之心击溃的阴煞暗灵驱逐进了暗处,分成若干部分,封印在地底秘处,但他自身也遭受了重创,遁入悟道山下的牧野篮田闭关,甚至与知行二灵打过了照面。”
“随着时间的流逝,世界的演变,这位无上大能的躯体渐渐融入了厚实的大地之中,这片有着一位无上大能“坐化”的大光明顶,因此极为容易启灵悟道,林林总总的生物文明,如雨后春笋一般,不断拔节,涌现,他们与它们,纷纷启灵,不断衍化,努力修行,终究悟道,更亲切的将这片土地成为:玄灵大陆。”
“这期间,这些修士,踏入修行之路,进度极快,经由常元境,混元境,极元境,祖元境,少数人踏进了无上境。”
“当然,此时的少数人进入的无上境,也就是修士自身的定义,却当然不能与无上境大圆满,几乎超脱了的那位无上大能相比。”
“但也有例外的。这个例外的,第一首选,自然就是,慧灵之心。慧灵作为无上大能的智慧结晶,她的成就,远超了如今下界修士趋之若鹜的物灵极果,所谓的祖境,寻常的无上境,她非但在大陆上就下了上古灵族的血脉,更开端了一个古老而神秘的门阀,亘古而今,源远流长!”
说到这里,洛娴笑着问蓝若水,道:“这个门阀,你应该知道是什么门阀吧?”
蓝若水不假思索,顿时脱口而出:“玄门!”
然后又惑道:“玄门在大陆上根系繁盛,无处不在,玄之又玄,但怎么看都有点邪门歪道,与慧灵之意不符啊?”
洛娴清了清嗓子,又垂首看了看脚下的草原,痴痴的凝望了好一会,才道:“那是因为,他们已经不是当年的玄门了,他们的性质早早改变了。”
蓝若水很是纳闷:“慧灵之心既然超凡脱俗,自然应该有那位无上大能之风,可以看到久远的未来,又岂能容许自己一手创办的门阀沦为他人的巢点?”
洛娴哈哈大笑,道:“他们风气自然一脉相承,久远之前,无上大能不是也容许阴煞暗灵打断了他的枯坐,致使神识不再回返?”
蓝若水当即紧紧闭住了嘴巴。
洛娴道:“那其实也是阴煞暗灵在作祟。它在天地烘炉的锤炼下应运而生,本就与烘炉内其它物质契合度极高,这就让它有了极易滋生与发展的资本,时不时冲破封印,到处作祟。而大光明圣火作为大陆固有之物,整片大陆受了无上大能肉身的融入,由双火极阳之地变化为玄灵之地,整体上对大光明圣火的亲和性反倒大大降低了。”
“这相克相生的双方,一直以来,都是后世有志修士最喜欢钻探研究的对象。”
“后世有人猜测,寻常意义上的能量充沛之地,能量铺天盖地,里面要衍生一些神奇的生灵,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可大光明顶是一个至阳之地,这一把到了极致境地才终于启灵的大光明圣火,还恰好是在那位无上大能的枯坐期内才终于启了灵,同时伴生了可怕的阴暗面,这一个很神奇的现象,究竟意味着什么呢?与那位神识远游的大能又有什么关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