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少侯深深的凝视了这片幽深的密林一眼,神色复杂,然后很干脆的转身离开。
“走吧,再耽搁,那位估计便要等急了。”
竹将快步跟上,有点不解的道:“少侯,依卑职看来,乾宫那位明明有意放他们进去,为何又非要少侯你亲自过来走上一遭,演这一出完全没必要的戏?岂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乾宫是木域除神木宫主宫之外的第一大宫,此时青松少侯一边往回走,一边若有所思的看着与神木宫斜斜相对乾宫。
“你看不出来?”
听到竹将的问话,青松少侯回过头来,淡淡的问道:“这两年来,你一直都在木森林,你清楚现在木森林的形势么?”
“当然清楚了。”
竹将干笑一声,压低了声调道,“原世子败走,乾宫易主,这木王私生子迅疾一击,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如今这金木火三修的新世子,手段果决狠辣,只怕要逆天了。据门客刺探,这段时间,很多持观望态度的家族已经低头俯就,就连那些当初反对他的高层,也都扭转态度,暗暗与新世子搞好关系了。”
“他们是老狐狸了,老奸巨猾的,审时度势以后,都已经很明智的作出了明智选择。”青松少侯叹了口气,又问道,“然后呢?我们坤宫呢?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少侯你不是已经做出了选择了么?”竹将有点怔怔的道:“乱世已至,木域也已经大乱,这是站队伍的时候,当然不能行差踏错,少侯对他言听计从,不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了么?”
“单单表态是不够的。”
青松少侯道:“我的身份特殊。要知道乾坤相对,史上历代乾宫之主都对坤宫抱有警惕之心的。”
“但是,你与他素来交好,昔日他要假冒你的名头去往风之陌,少侯你可是完全没有二话的呢,这些年为了助他入住乾宫,少侯你暗地里可是没少下苦功夫!”竹将完全不解,道,“如此情分,难不成他还容不下你?”
“容不下也不至于,但我毕竟是如今众王子之中,除他以外,风头最盛,他让我过来一趟,大概是希望我识相一点,一旦神木森林出了意外,毕竟也要有人替他担戴一二不是?”
“替罪羔羊?”竹将愕然,道:“所以,少侯你老早就明白这一点了?可我看你,来的时候却毫无怨言,现在回去步履轻松,更隐隐有如释重负之意啊?少侯你岂不是被前一阵子的暗流汹涌吓坏了?”
青松不由白了竹将一大眼,道:“你我明为主仆,实为兄弟,说话委婉一点不行啊?非要说得这么呛人?咱是聪明人,既然上不去,怎么也得顺大流,韬光隐晦啊!”
竹将闭嘴,好一会以后,还是忍不住说道,“少侯你其实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言不由衷吧,这和旧世子争斗了那么多年,没成想就成全了这突如其来的第三者!怎么就能甘心呢?”
说完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胡说!”
青松少侯转身,伸手吧唧一下给竹将后脑勺来了一下,叱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没大没小的,尽说一些有的没有的,有侍卫这样和一位少侯说话的么?”
竹将吃了一爆栗,低下头去,跟在青松少侯身后大踏步有,神色郁闷,把玩着手中那个青色玉脂瓶子,自言自语的低低嘟嚷着:“还不承认呢,若真的甘心日后做那替罪羔羊,你又何必让我将这醉草物什取回来做研究,送至四重密殿备案,还让老栢悄悄去跟踪那垂垂老矣的老头儿?这不就是作两手准备的意思嘛!”
“还在聒噪——”
笃笃两声!
话音刚落,他的额头顿时多了两个丰腴的大包子。
***
神木森林深处。
这里茂林修竹,清泉石上流,处处布满了奇花异草芬芳四溢,更有灵兽奔走,鸟雀闹枝,不胜的清幽空明。
走到一处潺潺流淌的溪水旁边,柏将流转木灵之力,将一众人向着对岸逐个凌空踢飞,然后率领部署,在那八人的嗷嗷叫痛声声中,头也不回的走了。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八个人当中,有七个人被柏将踹飞,砰砰的摔倒在溪畔的岩石上,直痛得死去活来。
不清是唯一的例外。
踢他那一脚,灵力的拿捏,似乎格外的玄妙,快到溪畔的时候蓦然一收,不清因此没有一头撞在岩石上,却一式平沙落雁似的,噗通一声作了溪水里的彻头彻尾的落汤鸡。
同时他后背一痛,连忙竭力翻身,在溪水里就势一滚,落在了溪畔。
“好险!”
回头一看,不清顿时有点心有余悸,下坠那个位置,居然一字排开,布满了细小的锋锐石锥,又伸手一摸,背后衣衫褴褛,已经破了几个指长的口子,刮到了身上去,破了皮,隐隐渗出了血丝。
文恭等人看着不清与半凡,暗道,这两位必是不可多得的神秘高人,自当好好结交一番,走了过来,拱手为礼:
“两位前辈,晚辈等人承情,万分感激。”
半凡和尚板着脸,哼道:“什么情不情的,太不实诚了。”
文恭躬身,道:“如何才实诚?请前辈指点?”
半凡笑了,道:“好小子,真有礼貌,我喜欢,他日再见,在醉仙楼一醉方休即可!”
不清去了自身的伪装,一瞪半凡,冷冷道:“酒肉和尚!整天惦记着口腹之欲,没羞没臊,还要不要办正事了?”
“不就说说嘛!人家晚辈多盛情,耽误什么了?……”
“走走走!正事要紧。”不清拖了半凡就走,一边走一边扯下他假发假须。
“诶诶,臭牛鼻子!别扯我这,刚摔的,疼呢!”半凡揉着偌大光头,叫痛不迭。
“道长,大师!还没请问名讳呢——”
文恭与风杀边叫边追。
“孩子,出门在外,可别胡乱与陌生人套近乎!那样太危险了!”
不清拖着半凡愈走愈快,转瞬间便已经消失在斑驳林荫之中。
空旷的林间,远远传来了他的冷哼声音:“小子们狡猾!别以为跟过来就可以结伴同行,咱们可不要累赘,还是分道扬镳,各走各路吧!”
伴随着半凡心有不甘的呐喊:“小子们,有缘他日醉仙楼上相聚!记得,你们欠我半凡和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