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子,最近数千年来,白帝城第一次告破,成为了大陆各域修士界的莫大笑柄。
但这笑柄,也并不是那么的恰如其分,因为这场战争,只盈盈一握,就把住了大陆诡变加剧的这一象征意义,自此以后,各个地域的修士界愈加谨慎,风声鹤唳,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木森林。
神木宫。
珈蓝大道。
这一日,春光明媚,木族处处鸟语花香,珈蓝大道,沿途点缀满了形形式式的奇花异草,显得优雅而清幽,醉了游人心。
半凡,这位风尘仆仆的游方之人,此时正在珈蓝大道侧畔的一家特色客栈的雅座之上对酒当歌,把酒临风。
“妙啊,每次一睹神木参天的风采,心里总要这么震撼!”
半凡的一双虎目,灼灼其华,望向珈蓝大道尽头的神木宫,直望到了神木宫深处的更深处去了。
这是一家异常精致的客栈,整个客栈,都是由巨树为干,藤条枝桠为枝,繁叶为盖,组合成的。
这些原是些说不出名称的灵植,据说是木森林特有,经过无尽年月进化出来的异种,无惧生灵的脚踏,甚至还可以吸纳震撼之力,有防震减灾消声提神醒脑裨胃益智的特殊功效,是故,它们不管是木是藤,现如今都统一被成为宜居灵植,十分神奇。
半凡正在出神间,青青门扉忽然吱一声打开了,一位道骨仙风,颇有仓促之意的道士走了进来,他一进门,身后的门扉又吱一声自动闭合了。
半凡懒洋洋的斜倚藤座,有滋有味的品着丰盛的美酒佳肴,很是畅意。
不清走了进来,半凡视若无睹,只是自顾自的继续享受,连眼眉都不曾抬一下。
“秃驴!”
不清瞅了他一眼,有点不悦的道:“每一次见你,都还是这副赖死赖活的模样!”
“牛鼻子秃驴!”
半凡吃着美食,嘴里叽里咕噜含含糊糊的哼着,极为不难的瞪了不清一眼,然后伸出油腻的双手,冷不防在不清头上拭了拭,冷笑道:“少来,你这结了疤忘了疼的家伙!你忘了当日在牧野篮田的狼狈相了?这两年来头发是长了,这嘴巴却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不清被他揭了老底,老脸不由一红,勉力老气横秋的道:“多久的陈年旧账了,不去去翻会死啊!”
半凡大笑,举杯相邀,道:“来,你我牧野篮田一别两载,今个儿难得重逢,我做东,我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不清摇头,一指自己的心窝,冷笑道:“不,你太狡猾了,当时你在拟渐巢内,可是承了我的恩惠的,我无本有账,这儿可是清清楚楚记着呢!要请我,咱就上醉仙楼顶层!”
半凡惫懒的道:“不去,火域那诡地儿,我一想起,就心有余悸,甭说再去了!”
不清趁机凑了过来,道:“也好,那我们换个地儿!”
“换个地儿?”半凡精神一振,道:“难道这就是你要请我来这里的目的?”
然后,他忽又警惕的抬起头来,注视着不清,试探性的道:“你,你该不会是要擅闯神木宫吧?”
不清大笑,蛊惑着道:“怎么样,走起不?我听说白帝城告破,就连虎金殿内的铁血王座都被神木宫那位当做战利品取回来了,你我何妨结伴同去,观瞻一番?”
“不去!有什么好看的?”半凡不假思索,直接把头摇成拨浪鼓,兴趣索然的道,“那铁血王座,不过是死于历代白帝的金戈铁马之下的诸多大陆英豪的累累白骨,沾染着海量死者的淋漓鲜血与不散怨气,再由历代白帝真元精气灌浇所致,历代白帝征伐杀气与亡者的怨念煞气都过重,邪诡得很,能够激起观者心中的怨念与暴戾之气,其中又以性子暴躁耿直之人为甚,洒家可不想受其影响!”
不清揶揄道:“没曾想,这天下的奇物异物,居然还有你半凡和尚不感兴趣,不欲一睹为快的!”
半凡苦笑道:“不是不感兴趣,和尚我着实是曾经见过,如今尚且记忆犹新,心有余悸!”
不清奇道:“按照你这么说来,那传说倒是真的了,这铁血王座,果然与历代金域的铁血远征军有关,可以凝练出军队锋锐无比的征伐之意?!”
半凡点头,道:“千真万确!那样可以凝聚出锋锐而疯狂的军队征伐杀戮意志邪物,是个人意志绝对难以抵抗的!”
不清疑惑道:“你是怎么知道?”
半凡道:“昔日,我云游四方,进入白帝城,在城郊一处民居静夜打坐,为一只巨大的暴戾凶残,借着夜色吞噬居民与下层修士的紫金老虎所吸引,那家伙,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毁天灭地的气息,我不敢贸然动手,就只能一路跟踪过去,那穷凶极恶的家伙,居然一路诡异潜行,进入神秘的一处密林,那里有道光门,我硬着头皮进去了,你猜怎么着,光门的彼端,居然正是白帝城中心最最阴森可怖的威严虎金殿,于是,机缘巧合之下,我竟有幸一睹铁血王座的风采!”
不清听得入神,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白帝城中的虎金殿,就果真养着一头可怖的虎灵?会倚仗着夜色,通过光门外出作祟?”
半凡点头,道:“是的,入了光门,就再不见了那头紫金老虎的踪迹,这虎金殿邪乎得很,两排巨大的柱子下去,柱子上包裹着布幔,每一根柱子都比这间雅座细间还大,尽头处就是那慑人心神,让人难以自持,轻易入魔的铁血王座。上有单向天窗,可以遥望天宇云霞星辰,除此之外,空荡荡的,再无一物。”
半凡一边回忆,一边下意识去拭去额角的冷汗,仿佛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一夜诡异恐怖的情景还是能让他胆战心惊,不寒而栗。
“后来我壮着胆子,总算把整个大殿观察了一遍,然后走到铁血王座面前,只一眼,血骨累累的王座,杀气腾腾,怨气冲天,我就气血翻涌,状若癫狂,捶胸顿足,一面想要毁天灭地,一面又痛苦不堪,似乎正在被万蚁噬心,痛苦不堪!若非我走南闯北,足迹踏遍大陆各域,身上恰好带着凝神安心的奇物,在灵智完全泯灭之前,迅速服下,逃也似的沿着光门遁离,否则,一条小命,只怕早已丢在那里了!”
说到这里,他又叹气道:“你当然记得,百年前,有次你我相约在洛水之滨碰面,但我爽约了,那时你因为初入仙盟,异常忙碌,也没问我原因,其实,那就是因为受铁血王座的精神侵蚀,不得不闭关静修!”
不清点头,道:“看来不去看一看,确实是明智的,只不过,这战争祸端是土域发起的,诡异的铁血王座却落在木域这位手中,其中一定有莫名的猫腻!”
半凡斜乜了不清一眼,叹息道:“这个,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吧,我对那邪物过敏!”
不清大笑,道:“晓得啦,我也不过是随口说说,我说的换个地儿,可不是神木宫!”
半凡愕然,道:“那是什么?”
不清一指珈蓝大道的尽头,道:“神木森林,我想观瞻一下参天的风采!”
半凡怔住,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道:“那里,如今已是木森林禁地,就是木族修士,也绝不容许涉足,你这胆儿肥了啊,这是要捅马蜂窝的节奏哪!”
不清笑了,不无揶揄的道:“你游历四方,这么些年,捅过的马蜂窝也不计其数了吧?怎么,一带上我,你就葳葳蕤蕤了?怕过拖你后腿?”
半凡经不起激将,梗着脖子,涨红了脸,道:“怕啥,走就走,虽说这木森林打了胜仗,气焰正嚣张,但可唬不住洒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