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恭看了看花错,神色自若,无波无澜的坐了下来,没再说话,似乎对外面的动静充耳不闻,熟视无睹。
怜香伸出手去,想要拉拉他的衣袖,文恭动也没动,小丫头的手到了他衣袖外三寸处,就好像碰到了一堵无形的墙,陡然滑开。
小丫头扁着嘴,讪讪的缩了手,很难得的,安安分分地坐了下来。
既然五公子都无动于衷,诸侍卫就只好正襟危坐,继续承受那种百爪挠心的煎熬。
半晌之后,花错在一片寂静之中,缓缓的睁开眼睛。
他看了看诸人,忽然揉了揉鼻子,神色有点惊异,有点倥偬,难以置信的道:
“天哪!难道我幻听幻嗅了?这里分明不是醉仙楼,却有醉仙楼的烟火熏香!咦,好定力!美食当前,你们怎么还坐得住,一个二个正襟危坐,坐相庄严,竟能视若无睹?”
然后,他扭头,看到了大殿上的三十圆桌,登时就饿狼一样,两眼大发幽光了。
“好家伙,这么多的好东西!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们既然要在这大殿里挤上一挤,我们少不得也要到那三十圆桌上挤上一挤了!”
钱自来等人同样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这德行,看来刚才这厮确实没有被外面的裹腹阿堵物影响。
气海丹田受制,半点灵力都没不见松动的人,又不似运行了什么特殊功法,莫非定力真的到了明心见性,上善若水的地步了?
花错话才说完,立马冲着风杀等人一打眼色。
钱自来刚才出了一把洋相,这会披了一件黑色风氅,为了扳回些许面子,便老神在在的道:
“俗话说,不为五斗米折腰!外面那群不过尔尔的火奴,是想借此摸摸我们的底细罢了,我等风雅之人,岂可轻易受那些裹腹阿堵物的诱惑,去赴那鸿门宴,却中他们的下怀?”
花错回头,点点头,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不屑的道:
“你有志气,你风雅,希望一会我们酒足饭饱以后你都可以坚持着,不要出来。”
他冲着钱自来等人一挥手,便推开门,身先士卒,雄赳赳气昂昂的大踏步走了出去。
他嘴里理所当然的大声嘀咕着:“明明是二百七十人的位置,怎么会没有我们的位置!”
风一般的少年一步踏了出去,风杀与清水当即长身而起,紧随其后。
钱自来急忙低喊道:“诶,你们!”
风杀与清水目不斜视,仿佛压根没听到他说话,继续跟着花错行出。
钱自来有点傻眼,连忙一瞥后面的文恭。
谁知,风杀与钱自来踏出门槛以后,文恭当即也站了起来,他一挥手,早已按捺不住的侍卫们瞬间起立,迅速列队,齐刷刷的跟随在他后面。
看来这厮也不是个完全不受诱惑的主啊!
钱财主看得眼都直了,心里一急,便健步如飞,瞬间跟上清水,嘴里喃喃的道:
“那个,我一般也是个随大流的人,嘿嘿,俗话说得好,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鸿门宴又如何,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铁血丹心英勇无畏的少年我,风风火火的来了!”
清水与风杀闻声回头,冷冷的鄙视道:“装!这么铁血丹心英勇无畏风风火火,你为何不走在最前面?”
钱某人“老脸”一红,顿时语塞。
身后又传来了小丫头的战意深沉的脆生生声音:
“自来哥哥,以后这个铁血丹心英勇无畏你也不许误用了,那也是我亲爱的四哥的专有属性!”
轰隆!
无数只形而上的金戈神马,风风火火的呼啸奔腾而过,钱财主早已脆弱不堪的心灵,瞬间千疮百孔,被蹂躏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花错雷厉风行,直接就冲到了一张圆桌前,不由分说,一手拨开桌子旁的两名拜火教徒,大马金刀,大咧咧的坐下,伸手就取了工具,开始有滋有味的享用盛宴。
“小子,找死!”两名拜火教徒翻身回跃,双手一扬,无数红芒祭出,幻作一道火龙,大口一张,龙息滚滚,朝着花错轰杀而去。
跃至空中,两人双手一摸,又从背后取出两柄寒芒潋滟的利剑,手腕一振,抖出漫天的缤纷血霜,纷纷扬扬,朝着花错笼罩而下。
花错从容不迫,伸手取了个杯子,轻轻的放在桌面上,伸手缓缓一摁,杯口与桌面相平。
看似漫不经心,看似缓慢,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以后,两名拜火教徒的红芒居然还在花错背后五寸之外,而花瓣雨一般的血霜,也还在他头顶一尺之外。
花错好整以暇的摆摆手,继续扫荡桌子上的菜肴,大快朵颐。
就在这个时候,那些细细密密的红芒以及漫天飞舞的血霜,忽然活过来了一般,自行扭转方向,倏地朝着桌面的杯口汹涌而进,瞬间便没了踪影。
何其神异,宛若魔术。
“这是什么妖术?你究竟是什么人?”
已经跃至花错头顶的两名拜火教徒,见到这一幕,看得眼都直了,不由骇然色变。
就在这个时候,就连他们自己,也突然丧失了身体的控制权,身体甚至幻化如烟,被一股诡异的力量牵引,不由自主的朝着杯口方向落去。
砰砰!
几个刹那时以后,两声巨响,两人陡然摔落在偏殿门口,直摔得头破血流,鼻青脸肿。
身后的众人看得神奇,钦佩不已,胸口不由一热,浑身热血沸腾,登时有样学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驱逐拜火教徒,全部入了席。
看守大殿的数十个拜火教徒,看到那两个教徒的惨状,正心悸不已,被这群如狼似虎的家伙打了个措手不及,当即去丧家之犬一般,夹着尾巴连爬带滚的冲进偏殿,向昆明汇报去了。
“报报报!明公子,內殿那些家伙,疯狗狂追烈日的影子一样,逮着我们就打,正在大肆扫荡我们的美食!”
“废物,一群饭桶!你们居然毫无还手之力?还被揍得连个人样都没?”
昆明看着眼前那两位鼻青面肿,便是亲爹妈都认不出来的教徒,不禁大发雷霆之火。
啪隆!
他盛怒之下,伸手一拍,身侧那张上好楠木制作的云纹方桌顿时化为齑粉,散了一地。
“好家伙,好个雷霆迅击,如此猖狂,居然率先给我们一个下马威,看来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你们都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睛!”
他大袖一挥,满地的齑粉倏地化作一道乌光,破窗而出。
转身,出殿。
他沉声道:“走,待我亲自会一会这帮侯爷府的狂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