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八人。
一群十五六岁的少年男女。
此时正趴在地上,匍匐前进,冒着致命的危险慢慢往坡地里面爬去。
尽管此时的身体在雾瘴里逐渐变得异常难受,呼吸不畅。
易梦还是一爬三回首,频频的凝望着自己的心仪之人。
离魂地凶险。
族里本就时代相传着那个恐怖存在。
但有心仪之人生死与共,她又何惧之有?
只要有你在我身边。
只要临终前多看你几眼,别说为你区区的离魂地,便是为你死了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这是这个痴心的游牧族少女至真至诚的心意,是她心底不曾吐纳为言语的响亮的呐喊!
此刻他就在她身边。
此时动人好看的唇角正在微微翘起,令得她心里怦然直跳,没个止息。
进一步,再进一步!
在蒿草的摇曳里,在她从不间断的恍惚中,那勾魂夺魄的离魂阵门户赫然就在眼前。
她没再说话。
这一刻,她狂跳的心,突然安静下来。
她伸手一探,玉掌一番抚摸,门户便陡然洞开。
篮子眼尖,在这个时刻,忽又看到钱自来和清水两人眼中亮起的奇异光彩。
这样的奇异光彩,自然意味着他们身上,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众人对视一眼,鱼贯而入。
已经在离魂洞之中了。
门户既望,门户附近居然没有一路上比比皆是的鬼气妖氛。
气息温润不冷,居然处处飘散着一股悠然的微香气息。
但众人环视四顾,居然已经看不到了自己的同伴。
***
焰煠在迷迷糊糊之中,仿佛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
她又回到了故乡。
回到了三年前。
南蛮之地。
这一日却是晌午。
阳光同样和入梦之前一样灿烂,和风同样和入梦之前一样正好。
再不是草原之地了。
这里也不是离魂之地
西山密林,一处万丈断魂崖边上,恐怖的毒雾毒瘴不时的随着和风弥漫开来,仿佛要渗透周围的一切事物,腐蚀周围的一切事物。
这一切和离魂之地附近居然是那么相似。
十三岁的焰煠,此时正趴在地上,匍匐前进,冒着致命的危险慢慢往雾瘴里面爬去。
尽管此时自己那羸弱的身体在雾瘴里逐渐变得异常难受,呼吸不畅,她还是一爬三回首,频频的凝望着自己的心仪之人,火族酋长之子七度,款款情深的道:
“七度大哥,你放心,有我焰煠在,这还魂草就一定可以拿到!只要你心里有我,别说为你闯这毒雾毒瘴去取区区几支还魂草,便是为你死了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她那平日里冰山寒窟一般的七度大哥,此时冷傲邪魅的唇角微微翘起。
他十分难得的展颜一笑,柔声道:“焰煠妹子,亏得你这体质十分特殊,才能闯进这毒雾为我采药,你待七度大哥如此情深,七度大哥一定会给你惊喜的。”
进一步,再进一步!
毒雾里摇曳着,动人心魄的那蓬断魂草赫然就在眼前。
这一刻,她不由得心火怒放,伸手一探,玉腕一收,便扯下了十数根来,她小心翼翼的将它捧在手里。
药草在手,温润不冷,散发出一股悠然的微香气息。
她居然真的做到了,她成功的帮助她的七度大哥得到了它。
她连滚带爬的冲出雾瘴,喜滋滋的偎依到了七度身边,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的凶险。
“哪,好了,给。”她的眉眼动人,勾勒出醉人的柔情,清丽的脸上满是讨好之意。
丰神俊秀的七度。
孤傲冷酷的七度。
素有大荒少年才俊第一人称誉的七度。
前几天,火候七玄,猝然病重,亟需还魂草救治。
她心仪已久的七度大哥知道她的体质特殊,不惧毒瘴,就找上门来,并且火候家族信誓旦旦的承诺:
取回还魂草之日,就是两人定下姻亲之日,更是两大家族百年友好的关系的进一步巩固。
因为火候七玄是父亲的至重要的战友,两大家族的联婚更有利于同盟之间的长久合作,火域稳定。
加上焰煠本就心系七度
八荒自然就应允了此事,让五年来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自己出来采药。
七度酷冷的脸上顿时灿烂明媚,喜极而笑。
他笑吟吟的伸出修长动人的白皙双手,接过那十数根还魂草。
他那万年不化的冰山似的脸,终于变得更加柔和而生动起来了。
他居然笑了。
他对自己笑了,还笑得如此阳光明媚,夺人心魄。
身上寒冰只为一人融化,他人万难直撄其锋。
焰煠只觉得遍体生暖,如沐春风。
体内仿佛已有一只强壮的小鹿在扬蹄撒欢,砰砰直跳。
怀春少女。
她激动得一颗温柔的心几乎都要破腔而出。
她含情脉脉的凝视着眼前的男子,幸福的快要直上云霄。
她绞着衣角,撒娇的孩子在邀功似的,连称呼都立马变了,羞涩的道:
“七度,你笑得真好看!真好,灵药到手了,七玄叔父的病自然无恙了,焰煠也终于可以是你生生世世温柔的妻了。”
她的七度大哥,似乎也十分情动,就无限温柔的伸出双手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口中应道:
“是啊,真好,你这只要命的小妖精,终于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这一刻,确实无疑她就在他的温暖无比的怀里。
感受着他身上汹涌着的阳刚之气,聆听着他因为自己而逐渐加剧的心跳,焰煠情不自已,呼吸也逐渐变得粗喘急促。
世界那么大,她的眼里唯有他。
无穷无尽的幸福感将她无声无息的淹没。
“你这只要命的小妖精,终于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七度口中喃喃的重复着,眼底隐隐闪出黑曜石般的色彩,辉映着一身傲然绝世的锋芒,。
这一刻,终于来了。
这一刻,他再不犹豫。
他抚在她背后的修长动人而好看的一双手,忽然灵动起。
十指如风,迅如奔雷,巧如灵蛇,迅速封住她一身的经脉要害。
心上人的热切拥揽,何等炽热!
但变故陡起,焰煠一身的柔情蜜意还是霎时间便消逝得无影无踪。
“七度,你,你,……”
焰煠不禁骇然失色,“你这是为何?”
七度身上的柔情也渐渐褪去,一下子恢复了既往的冷傲。
他的眉目之间尽是捉弄猎物式的邪魅森然冷笑。
他将焰煠往脚边那坚硬的岩石上狠劲一掷,口中沉声道:
“为何?你可还记得当年独居白石岩紫竹苑的小流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