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在丧尸群众辗转,几个起落,早已不知道踪影。
风信被拖离,余人也被丧尸们攻击得七零八落,狼狈不堪。
在某个久远遗失的时光里,一定有什么与此情此景遥遥呼应:
是谁,逼迫你至如此一个不复之境?
你一把亮出你的弓与箭,是要保护谁呢?
冥冥中的秩序,它又在期待什么?
“小信子!”
花错的眼热渐烈,视线渐迷糊,头痛渐欲裂,浑身渐燥热,仿佛要爆炸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在他迷糊的视野里,一只神勇的疾猊自坠尘和撼石之中忽然缓缓显影。
它高大,孤傲,却只是温柔的看着他,仿佛与生俱来的驾轻就熟,少年不由自主的,旋风一般从丧尸群中冲出。
他像一只雄壮的鹰一般旋转在神勇的疾猊上,他双手轻轻一扬,一把漆黑的巨弓就化形而出。
琴弦长愈丈余,居然是黄色的。
这黄色的琴弦当然就是昔日黄裳手中的那一条黄色的鞭子。
但此时此刻它居然已经自行融入了巨弓之中。
只有弓,没有箭矢。
但他似乎根本不需要箭矢。
黄裳手中的那条鞭子本就仿佛受过诸天神佛和地狱魔鬼的特殊祝福,蕴藏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花错的手甚至只是在弓弦之上轻轻弹拂,动作优雅轻盈宛如在抚琴。
没有方向,他已不需要任何的方向。
所有袭击众人的丧尸陡然止停,丧失了一切的攻击和行动的能动性,统统化成了灰落了地。
“碎!!!”
他在坠尘中的一声断喝,他的手当然已经再次抚在弓弦之上。
他当然还是不需要方向。
仿佛只是随手轻轻一佛。
含混的曲调已经被遽然打断,混乱的时空在这一个瞬间突然破碎,坠尘翻飞坠地,不复狂舞。
花错好看的眼眸忽然红成火焰的色彩,烈烈的焚烧。
击中撼石的时候,散发出的耀眼光芒如星光一般铺天盖地。
只一瞬,所有的丧尸均被银色枪影收割掉,坠尘落地,撼石粉碎。
只有光亮光亮的狐影之渐。
无可抵抗无可逆转,仍不断在显化。
它似乎压根儿不受花错手中黑弓的影响。
它聚拢慢慢过来,就成了一个巨大的雪狐。
难道刚才诡异的曲调就是它在作祟?
它为何要驱使诡异丧尸袭击众人?
它的毛发好白好白,纯净得好像不沾丝毫俗世气息。
花错与应无物的手已在同时攥紧。
应无物身上当然也有一只白狐。
但与眼前白狐相比,无疑是天差地别。
一身胜雪的柔顺皮毛,它清晰无比的端立于众人面前。
一股妖异迷幻的气氛,如同冬日猎猎的刺骨风一般,瞬间便已充斥整个世界。
它静静的看着花错与风信,用一种轻软得仿佛要融化一切的眸光柔柔的罩着风信。
她忽然再次听见它的飘忽的声响幽幽的生发。
摄魂夺魄般游移不定,犹如万千藤蔓,丝丝缕缕钻进她的躯体。
它在呼唤风信,以一个怪异的称谓呼唤她,用她从不知晓的兽言。
这语调,正是初入小镇时耳际响起的音调,只是这会换成了兽语。
风信竟然知晓它的意思。她惊恐得叫不出声来。
她浑身再次深深体会到那种精气神被统统抽离的虚脱感。
她的眼皮越来越沉。
眼前,整个世界的光线如花雨般纷纷扬扬,它们雨点儿一样一颗一颗的往下掉,直到整个天空都落空。
整个天地间,突然变得黑沉。
墨一般的漆黑。
世界犹如黑洞。
将风信慢慢吞没。
不容她控制不由他留。
“小信子!!!!”
花错将自己尖锐成一头红眼狂兽,疯狂震颤弓弦,直要扑杀进黑暗的更黑暗处……
但白狐的踪迹和它的声音一样飘忽不定,根本无人有那个能耐可以锁定它。
便是动用了黑弓之力的花错也不例外。
当世界再次光亮。
风信已经失去了踪迹。
但白狐固在。
它此刻居然就在八人面前一丈之处,双眸如电,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诸人。
花错的双眸愤怒得已是火红色一片。
薇姨与风杀愤怒得也早已呲牙欲裂。
三人齐齐叱道:“畜生,你把信子如何了?”
白狐的眸光忽然集中到薇姨身上,它突然口发人言,很奇怪的问道:“水卫蓝薇,你难道就真的不知道我把她怎么了?”
薇姨突然沉默了下来。
白狐悠然道:“小薇,你当然也是个有担当的人,昔日的过失,你既然承受不来,那只好由她来承受。”
薇姨不由得怒目圆睁:“但是,她毕竟只是个孩子。”
白狐已在冷笑:“你自己当然也已经明白,当你带着她去往润原,你自己本就已经下了这个决定了。”
薇姨似已遭人当头一棒,瞬间变得面色煞白,哑口无言。
风杀已在叱喝:“畜生,你究竟在说什么?”
但白狐似乎对风杀毫不理睬,似乎压根儿没有听到他的说话。
它的身形已在缓缓虚化,似乎随时都会遁走。
“且慢。”
花错身形一晃,已经到了它的跟前。
他冷冷的盯着它,似乎作势欲扑。
白狐的虚化之势蓦然止停。
它的诡异双眸此刻自然也在一瞬不瞬的盯着花错。
它淡淡的开口道:“少年,你要做甚?”
花错沉默不语,还是冷冷的盯着它,但他握着黑弓那只手的手背的青筋已经条条暴起如蛇,他的另外一只手已经搭在琴弦之上。
他一举一动的威胁意味已经很明显。
白狐忽然冷笑:“好小子,你以为你得到了这把完整的灵隐弓便能留住我或者杀死我了?”
花错也冷冷的道:“哦?”
白狐的话语还是很冷:“我劝你还是不要操之过急,还是等你拥有了完整的隐弦夜弓再来找我吧,依你目前的手段是绝对奈何不了我的。”
顿了顿,它忽又压低了声调,很神秘的对花错道:
“你既然已经得到了灵隐弓,自然也应该知道了很多从前不知道的东西。或许她此去,对你也是莫大的大好事,起码你会少了很多不变要的羁绊,你应该感激我才是。”
但花错的脸已经黑沉了下来,死死的盯着它,似乎一旦它要进入虚化状态他就会趁机出手。
他自然已经从气息上辨认出来,当它处于虚化状态企图遁走时,便是它最弱的时刻。
他意已决,似乎绝不愿就此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