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箱子里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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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下午一点钟,脑袋里面的显示屏展现的便是那个老头和那家博物馆。总是隐隐觉得这件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想就此罢休,却又放不下,心不甘。思索半倾,还是决定了再去那家博物馆一试究竟,说不定真的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我这样侥幸的想着。

来到街上,外面的温度顿时升高了几度,使人觉得有点点的热,光滑的大厦反射的光实在刺眼,街上的人不多也不少,然而总是显出一派繁华景象。

搭车来到那家博物馆,巴士里面的乘客仍然屈指可数。来到博物馆,馆长依旧和上午一模一样,就连站的位置都没有一丁点的改变。里面的参观者比起上午的时候多了四个。一个带着小男孩的中年妇女,一对情侣,还有一个年龄看上去和年轻的漂亮女孩。小男孩被母亲唆使走到老人身前,羞答答的递给他一个棒棒糖,就匆匆跑回母亲身边,老馆长微微笑了笑,笑容十分艰难僵硬。他接过棒棒糖放进口袋里面,朝小男孩的母亲微笑着点点头,以作答谢。年轻的女孩只是一个劲的盯着箱子里面的心脏看着,样子似乎对这颗心脏很有兴趣。我看了她一眼,好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自己有说不出来自己曾经在那里见过她。我想上前攀谈搭讪,可是一时又没有勇气。那对情侣在心脏前面拍了照片便径直离开了,女孩临了出门,又折回来,匆匆往集款箱里面投下不多不少的几块钱,朝老人笑了笑,回到男友身边,抱着他的手臂,双双离开。我朝老人笑了笑,他也朝我点点头,正当我开口说话时候,他又不缓不慢的转过头,看着自己的方向,目不转睛,好像等待着什么似的,无视了我的存在。我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去。他看着的外面正是一个十字路口,路灯正在闪烁,过马路的人加快了脚步,街上的车辆急躁不安的等在,上空急速掠过第六代飞行器,两边的人行道上行人熙攘,与这里形成鲜明而强烈的对比。我心想老人每天每夜都要对着这幅景象,必定受了不少折磨,遇到不少障碍。说来也奇怪,为何他偏偏要对着这个方向来自取其辱,自讨苦吃?委实令人抓耳挠腮。

我再次打量着面前的这个行为怪异的老头,他的腿在不停的颤抖,那双打手紧紧地抓住拐杖,就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到似的。这老头真是个倔强的家伙,甚至有点愚昧、固执,甚至觉得厉害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站着也是守候,坐着也是守候!何必这样给自己找罪受呢?自讨苦吃,真是弄不明白。

我看了看他,他的眼中始终没有我的反相。而我依旧不知道怎么开口和他攀谈。再一次打量了他一眼,真的有点不忍心,更确切的说是被感动了。于是,我自作聪明的走出博物馆,到附近的一家百货超市里面买了一条椅子,穿过马路搬过来。路上我无不为自己的做法沾沾自喜。

“您好!”我兴匆匆的回到博物馆,将椅子放在他面前,很有礼貌地说。

他仅仅是用余光瞟了我和椅子一眼,甚至带着些许不屑的神情,尽可能小幅度的点点头,立即恢复原态。

“斗胆向您讲一个故事,还望见谅。” 我强忍心中的不快说,

他依旧只是用淡淡的余光迅速的在我身上一瞥而过。

我努力调整了自己心情,使它保持平静,轻轻咳嗽一下,深深呼吸,自顾自的讲着:“从前有一个人,他和她的爱人分开,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他们分开,我也不知道。分别时候,他对爱人许下承诺说,自己一定会在原点等他她,直到她回来的那一刻为止,矢志不渝。爱人离开后,他真的按照自己许下的诺言站在原地,不管日晒雨淋,不偏不倚,不舍不弃,等啊等,一天,一个月,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总之,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风年残烛,人近黄昏。终于,他的爱人回来的,可是他却再也没有机会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因为,就在他爱人回来的前一天,他因为积劳成疾而离开人世。”说完。我把椅子放到老人家后面。“也许你这样站着可以继续坚持十年,坐着说不定可以多一年。我只是打个比方,请您不要介意。我并无意冒犯您的意思!我只是觉得,经过理性思考的爱,更值得推崇。”

他听完,只是微微抬起眼皮看了我一下,眉心紧蹙,但是眼神发却生了明显的改变,眼睛里面开始湿润润的,放着异样的光。

“毕竟你都这么……高龄了。我没有其他的意思,请您不要……”我突然间变得有些紧张,一紧张便口吃。

“谢谢你!小伙子!”他突然用浑浊而干涩的声音,简短的说道。“好意……我心领了!”说完依旧盯着自己的方向,不偏不倚,枯槁的打手紧握的拄杖,轻微的晃动了一下。

“不用客气。”我惊讶的回答。

“不过……原则问题是不许由于任何理由的……侵入而商量和妥协的。”他说的有些艰难,但是语气很坚定,略带着颤抖。想必他固然是因为好久没有同人交流了。委实可怜。

“执着固然正确,可是,现在这社会连铁块都能说话走路了,那还有什么呢?”我说完,轻轻的拧了自己一下,悔恨自己用错了比喻。遂连忙解释道:“请您千万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冒犯您,只是一时语快!”

他沉默不语。

“毕竟,你不是一个人站在这里的!”我想了想、不舍不弃的说。“你也不仅仅是为你自己而已!”说完,我恨不得给自己扇一个耳刮子!

老人再次机械的转过头看着我,眼睛里面的眼泪溢了一点来出来,眼神像是在询问:“我真的可以吗?”然后环顾一下四周,屋子里面又只剩下我们两个。我见了无不惊讶十分。

“可以的!”我坚定地朝他点头。我看着他的眼睛,不知为何,眼睛有种灼热感。

他思索了片刻,艰难的朝后面稍稍移动了脚步。我见状立马走过去,扶住他坐了下来。在他移开自己的双脚的水泥地上面,立刻显现出两个浅浅的脚印,脚印的旁边是一个圆点的印痕。见此,我的心好像被什么拿着铁锤一下接着一下的敲击一般,眼睛里面就像被火烧了一样的灼热难受。他坐下去的时候,好像把自己的整个身子都放下去一般,就像放下一块年复一年举着的大石,正是无法想象他到底背负了多沉重的负担,我仿佛能够听见他骨头发出的咯吱声,真担心我买的这把椅子是否能够承受得住这么重的重量!

他坐下后,双手放在闭拢的膝盖上买,重重的舒口气,然后不断地喘着出气,用力的吸气,胸口起伏不定,呼吸声弥漫这间屋子。良久,他才平定下来,把拐杖斜靠着椅子边上,迅速的看了一眼我,便将目光转向原先的方向,舍不得离开。

彼此一阵沉默。

我站在一旁看着他,他的军帽顶上,平整的,没有一丝灰尘,肩膀很是宽阔,想必年轻时候一定十分的健壮魁梧。

“老伯,真佩服您!”我终于找到了一个话匣,如获至宝的将它打开。“不过我确实也有点不太理解。”

可他依旧缄口不言,双眼依旧盯着自己的方向。

我看了一眼旁边的箱子里面不停地跳动的心脏,如实的说:“其实,我对您的事迹也是在网上看到才知晓的,上午来看的时候,并没有太大太深刻的感触,说来实在惭愧。我叫张千行,是一个独自生活在A市里面的网络作家,父母都还生活在乡下,家里面还有一个小弟弟。实话实说,我隐隐约约的觉得在这颗心脏后面隐藏着更大的不为人知的事情或者秘密,可是我具体说不出来是什么,也许,是我想多了。所以,我下午就又来了,冒昧的希望您能给我指点迷津,并原谅我的无知和唐突。”

老人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嘴巴依旧紧紧抿住,嘴唇的皱纹像被刻刀刻上去的,额头的皱纹是用犁犁开的。双目转向下方。重重的叹了口气。“您好!鄙人李青。”说完,他微微张开嘴巴,半天没有吐出一个字。

“您好!”我也被他带动的困难重重地回道。因此,一时半会不知道如何去与他人说话。可是,我知道老人家的心扉正缓缓打开,开始慢慢地接受我,心中不甚欢喜激动。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叹出来,看他脸上的表情好似十分痛苦。“你相信这个故事吗?”他突然间直接了断的问道,猝不及防,并盯着我。

我微微点头以作回答,只是迅速地瞟了一下他的眼睛,不敢和他对视,只觉心里虚的厉害。

随后,一阵沉默充斥在我们之间,密密麻麻的,并且渐渐将我们包围。我知道这将是一段艰难阻塞的谈话。可我已经打定主意不能轻易放弃。我看了看四周,屋子里面先前的那几个人都走了,又来了三两个人,他们正在看着心脏旁边的牌子,时不时的朝这边看上一两眼。

“要不!您休息片刻,能否让我代替您站一会儿!”

他用坚决否定的眼神看着我,眼睛睁地老大,目光锐利,似乎有点愠色。

“请您原谅,我真的没有其他的意思!”我急忙解释道。

他在我解释的时候拿起拐杖,吃力的支起自己,我仿佛能够听见他的骨头发出咯吱的声响。“谢谢你的好意!”边说边点头,接着,恢复到原来的站姿。

我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懊悔不已!不知作何回答,只好用微笑以代回答,木然的傻站在一旁。心中开始打退堂鼓,盘算着自己该找一个怎样的借口离开,而结束这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