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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在下愿以身相许

“你这人真有趣,明知道我并非凡物,却还敢与我扳话,不怕我会伤害你吗?”滟鬼眉眼弯起,露出愉悦的笑声,滴滴水珠从她的青丝下滑落,衬得那容貌格外的动人。

“不会,若是姑娘想害我,又何必要出手相救,只叹我身无长物,无法偿还姑娘的恩德。”

滟鬼轻笑了一声,夺目的日光如流水般的倾泻在她的身上,那眼角眉梢之间似乎染了一点红晕,笑容旖旎:“清若,这是我的名字。”

“清若……”白衣书生微怔,视线移向女子清澈的明眸,眼中的神色忽而又被一抹亮色取代:“楚水清若空,遥将碧海通,当真是个不错的名字。”

“不错又怎样,我只是个从何处而来,去往哪里都不知的妖鬼,这世上多一个我,少了一个我,也无碍吧。”

白衣书生没有回应,而是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沉默片刻后,伸手将清若额头和脸上的水珠擦了擦,嘴角泛起一丝笑容:“我虽无以为报,但若姑娘不嫌弃,在下愿以身相许。”

四周忽得卷起一阵微风,柳絮纷飞落入湖面,竟化作纯白,犹如梦境一般。

“你想娶我,为什么?”女子清澈美丽的瞳仁里满是不可置信。

白衣书生唇角稍稍上扬几分,字字珠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何不可?”

“那往后,你我便是夫妻了?”

“不错。”

与世沉浮半载,却终抵不过一刻情动。滟水湖畔前,白衣书生和滟鬼互许终身,从此展开了一段惊世骇俗的人鬼之恋。

原以为故事到这里,便已经圆满结局了。然而这世间哪有这么多美好的现实故事,老天爷有意捉弄人,躲不过,逃不掉,最后正应了一句话:得之所幸,失之是命。

正是入夏时节,白水城中涌入许多外来的旅客避暑,有名震江湖的怪侠一枝梅,有名门世家的首席弟子,还有一曲琴音催人泪下的无心琴师。

然而这其中名气最大的,却是来自苍秋山的承钧道长,此人自修炼道术起,便将消灭妖魔立为己任,时常游历世间,收拾了不少妖物,深得百姓得心。

也正就是这位承钧道长,在感知出滟水湖畔的妖气后,立即就将两人的踪迹揪了出来。

白衣书生也早已察觉他的意图,立即想要将清若带走,可是清若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想法呢,却始终不愿意离开,白衣书生只好也留在滟水湖畔陪着她。

直到那重重剑阵将他们包围起来,四周弥漫的冷冽寒光驱赶了炎夏的热度,模糊了一幕幕景色。

世人只知滟鬼凶残成性,却并不知她们,从出世到消亡都是孤寂的活着,想要踏出那一隅天地,又要付出多重的代价。

漫天的刀光剑影作为背景,清若站在浅浅的流光中,唇边笑意凄凉,眸光含泪:“阿彦,对不起,我骗了你,万水千山,我终究不能陪你一起去看了……”

“我不信,清若你跟我走,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啊……”白衣书生冲上去紧紧抱住她,紧绷的双臂在颤抖,似乎在竭力压抑着内心的某种情绪。

清若却轻轻摇头,依旧笑着,泪光在眼底泛起,凝聚成一滴热泪滑落在他的肩头。

“答应我,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活下去,从今往后,便忘了我吧……”

她苍白的手指徐徐抚上他的脸侧,一寸一寸得摩挲着,却是怎么也望不够:“我不想拖累你,你走吧阿彦,不要再回来了。”

“不,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清若,我不能没有你,别离开我!”

远处忽然泛起亮光,投下的光华是明晃的杀意,在这股气势的压迫下,整个滟水湖畔都为之动荡起来。

“快来不及了,你走啊,你快走啊!”她蓦地推出一掌,将他远远送出了湖畔外,也彻底断绝了那一丝余温。

“清若!不要!!清若!!”白衣书生的双手拼命向前抓着,却什么也抓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背向着自己,身影孤寂,青丝飞扬,型若妖。

阿彦,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便是遇见了你,是你让我体会到幸福,是你告诉我这世上还会有人疼我、爱我、护我。

我原以为我能义无反顾,可我终究还是怕了,我要去的那个地方,再也没有第二个阿彦了,我又该去哪里寻你。

阿彦你知道吗,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神,也不是妖魔,而是人心……

她轻轻的合上眼睛,脸上一道泪痕滑下,却决然飞身迎上那一道道寒光。

铺天盖地的利刃瞬间刺透了她的长裙,鲜血将剑身染红,然后蜿蜒而下,一滴滴打落在滟水湖畔的水面上,仿佛绽开了一朵朵的血花,惊艳骇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