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非韦伦片?!”
我立刻扑过去抢过药盒,失态地大叫:“不关你的事!出去!”
他无视了我的驱赶,固执地追问:“到底怎么回事?你报警了吗,验过伤没有?我表哥就是当警察的,如果你需要的话……”
“够了!”我崩溃地哭出来:“我什么都不需要!求你走好吗?”
我蹲在地上失声痛哭,所有积压的情绪全都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
我不愿去想自己此刻有多狼狈,也无力去思考自己的态度是否伤人,一心只想结束这种难堪。
老天爷,你为什么不干脆让我死了呢?
“……对不起。”长久的沉默之后,苍言留下这三个字默默地转身离开。
房门轻轻打开又轻轻关上,他是真的走了。
我跌坐在地上,无力地看着手中的药盒,有种想把它扔掉的念头。但又想到这是我好不容易才买来的救命药,只能乖乖地把它收好。
缓了缓情绪,我决定给主任打电话。虽然李歆瑶肯定已经替我打过招呼了,但我觉得还是应该亲自说一遍比较礼貌。
手机的未接来电有五十多个,苍言的电话占了一半,剩下那半是李歆瑶和主任的。看着未接列表里那串长长的名字,我不禁有点后悔。转念想起那家伙的口无遮拦,后悔又变成了担心。
他差不多跟我同时进的顺江医院,五年间两次严重违规,全都是因为不慎泄露病人隐私。要不是因为他父亲就是卫计委领导,院里早就得把他开除了。
……他其实倒也不坏,但就是管不住嘴。
我手指一滑,电话不小心拨了出去,想要挂断已经来不及了。
“对不起,刚才是我欠考虑了。”苍言没等我说话就开始道歉。
好不容易压下的尴尬与难堪,瞬间反扑。而我却只能强撑着说:“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也是关心我……关心同事。”
他沉默了一会儿,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说:“沐棉,其实我……唉,算了,没事。”
“哦,那我挂了。”我决定结束这通尴尬到死的电话。
“等等,那个……你请我吃饭吧。”他说。
“啊?”我有点适应不了如此跳跃的话题转变。
他干咳一声,无比厚脸皮地说:“你之前不是求我别说出去么,那总得给我点儿好处吧?正好我中午饭还没吃呢,你请客吧。”
靠!
这货还能不能有点人性了?我都这样了,还敲我竹杠?!
什么大众男神,就是个空有皮囊、巨不靠谱还外加没人性的家伙好吗!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说:“好,你想吃啥?”
“维斯料理。”
“这附近可没有维斯料理店,你下午不是还得上班么,要不改周末吧?”我非常好脾气地提议。
没办法,把柄在人家手上呢,能不好脾气么?
哦对,我还要收回刚才对他“人不坏”的评价,我承认看走眼了还不行么!
苍言说了句让我差点暴走的话:“我请过假了呀,就今天吧,风和日丽的适合吃维斯料理。”
适合你大爷!
我突然有种想抽自己两巴掌的心情,为毛线我会以为他请假是想要照顾我呢?真是呵呵了,人家就算不是富二代,好歹也是中产家庭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心肝宝贝好么,有什么理由巴巴儿地照顾我这么个普通同事?
我可真是想多了。
人家请假是为了敲!竹!杠!
“你知道我向来管不住嘴的,”他又说,“所以为了防止我乱讲话,还是用食物堵住我的嘴吧。”
“吃了饭你就保证不说么?”我问。
他信誓旦旦地说:“我拿人品向你保证!”
我心中冷笑,那玩意儿你有过么?
算了,宁可信其有吧。
我无奈地说:“那行吧,你先挑好餐厅,十分钟以后楼下见。”
“我现在就在你家楼下。”他非常欠揍地说。
我默默地咽了口血,挂断电话,把床单和碎衣服一股脑地打包扔掉。或许是被他惨无人道的敲竹杠行为给气晕了,收拾那些东西的时候我竟然都没顾上难受。
……就是有点儿心疼钱。
以前为了攒钱买房子,过生日我都舍不得请自己吃大餐,没想到头一回请客就是请他,还特么是因为这种坑爹的理由,简直了……
老天爷,你一定是耍我上瘾了吧?
我怀着无限郁闷的心情,找了条丝巾系在脖子上,对着镜子反复确认不会露出淤痕,才放心地出了门。
楼下,苍言一身纯白,靠坐在同样纯白色的雪佛兰车头,整个人像是要融化在明晃晃的阳光里。见到我出现,他冲着我展颜一笑,顿时连阳光都黯淡下去。
我忍不住感叹,这人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可惜就是里子不怎么靠谱。
“想好到底去哪家了吗?”我问。
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笑着说:“上车吧,去了你就知道。”
这种话貌似应该是请客的人才能说的台词吧?作为被请的人说这种话,不觉得脸皮太厚了么?
哦对,他是敲竹杠的,脸皮都不要了还哪有什么厚不厚之说。
我略略犹豫,最终还是顺从地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以往打车的时候我都是坐后排,这还是印象中我第一次坐副驾驶,感觉么……有点儿尴尬。
苍言放了一首舒缓的小提琴曲,跟我说:“要是觉得困就再眯会儿,到地方我会叫你的。”
我从来不在陌生人车里睡觉,苍言虽然不算陌生人,但也仅仅只是稍好点罢了,远远没到可以让我放心睡过去的程度。对于他的话,我只是礼貌性地笑了一下算作回应。等到他把车开出城区我才意识到,其实那句话的潜台词是“要去的地方远着呢”。
远到足够让人睡一觉。
“你要带我去哪儿?”我微微紧张地问。
“餐厅啊。”苍言戏谑地反问:“怎么,还怕我把你卖了啊?”
我其实想点头的,但又觉得容易自取其辱,还是算了吧。他家里条件那么好,自己也前途无量,还不至于兼职贩卖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