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尽管梅杰这样表示,在欧洲问题上,梅杰与撒切尔夫人之间还是有一定的分歧。撒切尔夫人在欧洲问题上一直采取强硬的态度,而梅杰则是调和的。这一度引起他的前任的批评。在保守党内有一个代表100多名右翼保守党议员的组织,叫布鲁日集团,撒切尔夫人是该组织的荣誉主席。1991年6月11日,报纸刊登了该集团的一份秘密文件。这个文件暗示,如果梅杰亲自表示愿在欧洲问题上妥协,党就可能发生分裂。保守党内大多数人都反对该集团的观点,但是由于它得到了撒切尔夫人的支持,因此具有特别的影响。自由民主党领袖帕迪·阿什当评论道:“人们对由撒切尔夫人和布鲁日集团所代表的未爆炸的炸弹的恐惧使政府陷于瘫痪。”他还说,在欧共体问题上有“悄悄逼近梅杰的一只狼”。这只“狼”就是那些聚集在撒切尔夫人身边的敢批评领袖的保守党人。为了阻止梅杰在欧洲问题上做出让步,他们公开表示准备冒党的分裂和在选举中可能失败的风险。后来,这批人成了对梅杰造成严重威胁的“欧洲怀疑派”的骨干力量。
就是在经济问题上,撒切尔夫人也认为梅杰正背离她的以市场为动力的意识形态,并因此对梅杰表示不满。
撒切尔夫人的不甘寂寞,给梅杰带来很多麻烦。就在1990年领袖选举之后不久,一批撒切尔夫人的追随者成立了一个名为“保守党前进之路”的派别组织,同梅杰对立。1993年8月,该组织的刊物《前进》发表了一篇攻击梅杰的文章,声称,他们需要一个稳定的政府,保守党的选民不会为现政府的一系列许诺和虚张声势的改革所迷惑,选民需要的不是首相的花言巧语,而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好政府。
1992年,一些右翼保守党议员还建立起了一个名为“不后退集团”的派别组织,宗旨是捍卫撒切尔主义。在辩论马斯特里赫特条约时,该组织特别活跃。它还积极主张削减社会福利。1993年秋,它在《谁受益》这本小册子中提出要削减社会保险预算80亿英镑。
1995年5月,《星期日泰晤士报》连载了撒切尔夫人自传的第二卷。她在自传中对梅杰进行多方面的指责。她指责梅杰回避问题,在欧洲问题上分裂了党,还指责他导致了可以避免的衰退。撒切尔夫人还抨击梅杰政府使英美关系接近冰点,使英国在波黑问题上彻底失败。她还指责梅杰不能勇敢地面对布鲁塞尔(欧盟总部所在地),并采取一种妥协、掩盖和拖延的政策,以此来转移人们的注意力。尽管撒切尔夫人的助手强调说,撒切尔夫人的批评不是针对梅杰个人,也不会威胁到他的领导地位,但梅杰还是对此感到极为愤怒,他认为这是对党发动的一场毁灭性的进攻。不过,确实,撒切尔夫人批评,无论是针对梅杰本人,还是对梅杰所领导的政府,都对梅杰在保守党内和国家的领导地位造成了严重威胁。
也许,撒切尔夫人无意威胁梅杰的领导地位。因为在许多关键时刻,她都站出来帮助梅杰。1993年的保守党年会上,当有人对梅杰的领袖地位提出不信任时,撒切尔夫人挺身而出,站出来表示,梅杰是保守党的合格的领袖,她坚决支持梅杰。一时间,媒介把梅杰描绘成了在撒切尔夫人羽翼保护下的领导人。自从梅杰接替撒切尔夫人以来,他如同走在钢丝上一样,总是一次次遇到险情,党内“倒梅”风不断。如果没有像撒切尔夫人这样党内实力派的保护,恐怕早就被“打倒”了。
离职后的撒切尔夫人不仅在党内继续发挥着中流砥柱的作用,而且还活跃于国际舞台上。在西方的政治家中,离任后还像她那样活跃的人还真不多。她挥泪告别唐宁街10号后不久就摆脱了离职给她所带来的打击。她很快找到了自己新的位置,适应了一种四处游说、活跃于世界演说圈里的明星般的生活。离职仅3个月后,1991年2月,她便来到美国加利福尼亚,庆祝里根的80岁生日。她还在华盛顿接受了布什总统授予的自由勋章,在纽约会见了沃尔特。在达拉斯,她告诉当地的商界,她的新工作是:周游世界,宣扬我所信奉的东西。从这一年的5月到12月,半年多时间,她几乎周游了世界,走访了四大洲30多个不同的城市。5月到了南非和苏联;6月又到了美国;9月去了日本、中国、比利时和美国;10月到了波兰、西班牙和瑞士;11月在科威特;12月又去了美国的迈阿密。她所到之处,都是以快速的节奏度过的。在日本,10天时间,竟然赴了47个约会。她认识世界主要国家的领导人,对任何问题都有自己的见解,有“铁娘子”的美称,这为她从事世界旅行提供了便利条件。离职后的撒切尔夫人成了一位著名的“旅行政治家”。她周游世界各地,继续鼓吹、宣扬以她的名字命名的一套保守主义的政治和经济哲学。而不是像她的许多前任那样过一种清静、悠闲的生活。
撒切尔夫人十分关注国际政治的形势,不时地发表自己的见解。进入90年代以来,在欧美经济普遍陷入低谷的情况下,东亚经济却呈现出良好的发展势头,中国、日本、韩国和东盟七国的经济显示出了蓬勃生机和活力,特别是中国的改革开放成就令世人瞩目。撒切尔夫人洞察到了这些变化。1996年1月她在马尼拉访问时向媒介发表预言,下个世纪的经济重心将从欧洲转移到亚洲。她说:“正如一场戏中的场景发生变化一样,世界历史的下一幕与其说在欧洲,不如说在亚洲;与其说在大西洋,不如说在太平洋。”她认为,亚洲人所具有的品质,如强烈的职业道德和社会行为准则意识以及重视教育,是导致经济重心转移的重要因素。她还认为,到2000年,在最能创造经济价值的年龄层,即20岁至40岁,亚洲拥有的人数最多。她说到本世纪末,在这个年龄层的人,美国将有7600万人,欧洲将有9400万人,日本将有3700万人,而其他东亚国家将有5.7亿。她对商界的领导人说:“他们将成为一种独特的资源,并形成一个巨大的市场。”而这个人力市场的力量已经开始显露出来,据同一时期在意大利威尼斯举行的一个研讨会透露,欧洲联盟国家与亚洲之间贸易1994年增加了12.9%,达到2500亿欧洲货币单位(相当于3200亿美元),而同年欧盟与美国的贸易增加则只有11.5%,相当于1880亿欧洲货币单位。
这位保守主义的旗手看到了社会主义中国所取得的巨大进步。进入90年代后,国外学术界出现了一阵研究未来实现大一统后的“大中国”的热潮。一些学者认为,包括港、澳、台在内的大中国将在亚洲和世界发挥更大的影响。中国大陆经过十几年的改革开放,已经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国民经济持续快速增长。“八五”期间,国民生产总值年均增长12%,1995年达到57600亿人民币元,提前实现了原定2000年国民生产总值比1980年翻两番的目标。1996年3月17日,第八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四次会议批准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九五”计划和2010年远景目标纲要》,纲要提出:到2000年,实现人均国民生产总值比1980年翻两番,基本消除贫困现像,人民生活达到小康水平;到2010年,实现国民生产总值比2000年翻一番,人民的小康生活更加宽裕,国民经济整体素质将有较大提高,国际竞争力将大为增强,社会生产力、综合国力、人民生活水平再上一个大台阶,从而为下世纪中叶实现第三步战略目标,基本实现现代化,奠定坚实的基础。一些西方学者估计,中国现在的经济总量已超过日本,居世界第二位;照现在的速度发展下去,到下世纪中叶,中国的经济总量将超过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大经济实体。如果再加上台湾和香港这两个“小龙”以及澳门的经济力量,更令人注目。仅拿外汇储备来说,目前中国大陆的外汇储备额有800多亿美元,台湾有900多亿美元,香港有500多亿美元;而现今世界第一外汇储备大国日本是1800亿美元,排名第二的美国是1400多亿美元。现在世界外汇储备前五名排名顺序是日本、美国、台湾、中国大陆、德国。有的外国人说应该是中国第一,因为大陆、香港和台湾的加到一起就是2200亿。 更为重要的是,中国完全统一后,台港澳地区同大陆的联系会更加密切,双方的优势会得到进一步发挥,经济的互补性会更加增强。大陆有着众多的人口和资源,而且改革开放已经走上不归之路;台湾是外汇储备大户,资金雄厚;香港则以人均产值高达24000美元而雄踞全球第八大贸易地区和第11大服务出口区的地位。这样的经济实力,如能相辅相成,会在世界经济中占有重要地位并起到积极作用。大中国的经济会有一个更加突飞猛进的发展。有的学者提出,将来在综合国力上能超过美国的最有潜力的国家就是中国。日本和德国,由于各方面条件的限制很难达到这一步,而中国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具备这个实力,只要国家能保持长期稳定,有一个正确的发展战略,超过美国只是时间问题。也正为如此,美国的一些政客才把中国视为眼中钉,提出所谓的“中国威胁论”,企图“遏制”中国。但这也从反面说明了中国的国际地位正日益提高,中国龙开始腾飞于世界。
撒切尔夫人虽然看到了中国的变化和发展前景,但出于她本人的偏见,对中国未来的发展方向有一些不正确的估价。她认为,随着亚太地区在全球的作用扩大,中国军事和经济实力的崛起可能是本世纪末和下世纪初最重要的事态发展,她说:“鉴于中国经济增长速度快,其军事力量肯定会加强。”“实际上,中国将成为一个比当今可怕得多的军事大国。”她还指出,中国拥有300万军队,“表现出准备利用这支军事力量所包含的威胁。”她还用中国在南沙群岛争端问题和台湾问题上的做法为例来说明她的观点。但她又说,没有必要对中国的意图感到恐慌,因为尽管中国一直对其边界进行保护,但“它在历史上不是一个扩张主义大国”。她也承认中国在联合国安理会发挥了更具有建设性的作用”。她还认为,使中国的邻国放心的最好办法可能是中国采取“更加公开的代议制政府形式并进一步扩大政治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