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吗?”司徒渊颓然地松开洛玖,往后趔趄地到了几步。明亮的眼眸中还存在的亮光渐渐的消失不见了。如同这黑夜一般陷入无尽的死寂。
“还望太子殿下高抬贵手!”洛玖不卑不亢地行礼。语气僵硬而冷漠。仿佛面前的不是司徒渊而只是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陌生人。现在的谈话是必须的,无可奈何的。
“好啊。”司徒渊抬起头,嘴角勾勒绝望。他缓缓靠近洛玖身边,轻佻地抬起他的下巴,“陪我一晚。”
同样是男子,纵然洛玖是个短袖,对于这样的话也是不知所措。洛玖拼命的想从司徒渊的脸上看出点玩笑的意味,但是都一一失败了。
司徒渊细长的食指滑过洛玖的下巴,如同把玩着一件宝物般,忽然一狠心便狠狠地捏住,“怎么样?不愿意?”那是一种鄙夷的语气,洛玖在司徒渊的眼睛里看见了对自己的厌恶。既然是厌恶又为何要靠近?
“可以。”
洛玖也不知道自己的回答是让司徒渊满意还是愤怒。他只记得司徒渊松开洛玖一个人哈哈大笑了许久。或许那是洛玖的错觉,他总觉得司徒渊的笑声是他从未听过的绝望。
身上的痛苦并不算什么,对洛玖来说,可以如此靠近司徒渊一次或许未尝不是他想要的。但是,洛玖也知道,从此以后真的会是陌人了。彼此不再相识。
洛夜终究是被放了出来。洛玖站在牢狱外接他,天空中飘着细细的小雨,飘到人的脸上,连心也渐渐凉了去。据说,司徒渊向皇上说是自己督察不利,冤枉了洛夜。皇上为此事责罚司徒渊面壁思过三天。对于一个刚继位的太子来说,一个惩罚是极有可能从此丧失掉皇上的信任的。洛玖想,这就是司徒渊当时绝望的原因吧。
“父亲。”洛玖收回飘的老远的思绪,上前扶着洛夜。
“玖儿,辛苦了。”洛夜知道为了自己能够出来,洛玖一定奔跑了不少关系。
只是他没想到洛玖会去找司徒渊。但是洛玖也没打算告诉他。
“伴君如伴虎,父亲还是辞官吧。”回到家,洛玖便不止一次的劝洛夜道。但是洛夜始终没有听。
洛玖实在不懂,难道朝堂的权利就那么重要吗?司徒渊是如此,自己的父亲也是如此。
从那以后,洛玖开始尽量避免听见司徒 的任何消息。哪怕是白喏,洛玖都时常装作没看见。洛玖过回了以前的日志子,逛逛青楼,听听小曲儿。一个世家公子,一个百无一用的废人。
甚至是洛夜对洛玖安排的亲事也都一口答应,哪怕对方洛玖从未见过。
“亲事定在下月初五。”不知道是谁在洛玖耳边提醒他,洛玖才缓缓回过神来。
“嗯。”洛玖点头,并不在意。
“少爷,你就这么答应了?”小厮觉得洛玖的变化实在太大。且不说越发的不爱说话了,连笑也不怎么笑了。看起来整个都木然了不少。看来司徒渊这一次将公子打击的不轻。
小厮心里想着,还没有说出口。洛玖便笑着问道,“你觉得我是因为司徒渊的事情?”
小厮没想到还能再次听见洛玖说起司徒渊,连忙点头。但是有害怕提起洛玖的伤心事,所以点头以后便连忙摇头。
洛玖看着小厮这副模样,叹气道,“我只当是自己傻了一阵子。现在好了,自然是有后遗症的。但是我总归是要成家的。纵然没有司徒渊这么一闹,也逃不过。”
洛玖这话虽然听起来句句在理,但是小厮总觉得听了以后难受得很。说洛玖早已经放下来,小厮不相信。但是会死要说洛玖还惦记着什么,小厮也说不上来。
夜深了,小厮走出了洛玖的房间。小厮刚一走,白喏就推开门进来。
洛玖瞥了一眼白喏,“你怎么来了?”
“我为何不能来?”白喏自顾自地招待自己,倒了一杯茶满满地品尝着。
洛玖无奈地看了白喏一眼,“这茶味道可好?”
“怪。”白喏皱眉。
“自然了。这是昨晚上的。”
“噗。”白喏一口气全都吐在了地上。洛玖被他的模样逗乐了,笑了笑,“骗你的。”
“说正事。你真的要娶那个女子吗?”白喏忽然严肃起来。
洛玖不知道自己的亲事和他有什么关系。只是点了点头,“成家立业,这很正常。”
“你可是个断袖。”
洛玖白了他一眼,“那又怎么样?”白喏对洛玖的事情大概知道一点。不过大部分是从司徒渊哪里听来的。其实白喏对洛玖也就是几面之缘,只不过自己从未接触过断袖有些好奇罢了。现在看来,自己的好奇倒是有可能变成了麻烦。
且不说司徒渊叫自己看着洛玖,就说洛玖这一天去的地方,白喏都不愿意踏进去。青楼中
人太杂,太多,恰好是白喏不喜欢的地方。
白喏这一头银发在黑夜之中太过招摇,以至于洛玖将他退出房门的时候差点没被发现。洛家自从洛夜上次入狱以来,守卫加强了不少。这其中缘由洛玖也不大清楚。其实洛玖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过自己的父亲,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既然已经这样了,追究那么多又如何?
“你看,我只能在这里将就一晚了。”白喏双手一摊,一副我也很无奈的样子。
洛玖也没有闲心和他开玩笑,一晚上时间过得快,随他吧。
但是翩翩洛玖想错了。白喏这人看起来冷漠,实则是个话唠,说起来便没完没了。特别是关于司徒渊的事情,简直想连他几岁摔到过,哪里有伤疤都说给洛玖听。
洛玖没办法,也不知道该怎么打断他,只能一一地都听了去。
也就是这样,洛玖对司徒渊才更加了解一点。
原来司徒渊幼时本来也算是皇上受宠的孩子。天资聪颖自不必说,那模样长的也是俊俏。本来皇上就有心立司徒渊为太子,但是偏偏在司徒渊五岁那年,他的母后带着他离开了京城,到一处寺庙归隐了。
从此以后皇上便对司徒渊不再过问,渐渐的许多人也都忘记了他。但是两年前,司徒渊的母亲去世。临终遗言便是要司徒渊回到京城,抢回原本属于他的位置。
但是具体缘由便没有人知道了。可能知情也只有司徒渊自己一个人了。
而皇上派来接司徒渊的人则告诉司徒渊皇上的条件,如是可以将六王爷杀死便许诺给他太子之位。
洛玖将白喏的话在脑海中理了一遍,大概明白了司徒渊想要达成目的的理由。不过洛玖不懂,既然皇上这么轻易便可以将太子之位给司徒渊,为什么当初不留下他们母子在京城?难道是一国之君连妻子都保护不了?
洛玖将心中疑问告诉了白喏,白喏笑得差点没断气。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洛玖不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简单。对于皇家之事洛玖从来不了解,也没兴趣。如不是认识司徒渊,大抵洛玖连当今还有个二皇子都不知道。
“身为皇家的人,不管是谁,都是有许多无奈的事情的。”白喏这话说的模糊。洛玖也没听明白。大概就是身不由己的意思。
转眼间天已经蒙蒙亮了。洛玖打了个哈欠,只觉得眼皮重得不像话。依稀间,洛玖看见房门被打开,银发的人轻轻的走了出去。
之后的事情,便是洛玖刚准备睡下,就听见小厮大嚷着家中遭了贼。洛玖匆忙地去问丢失了什么东西,之间洛夜遣散掉丫鬟仆人们,摆摆手道,“没什么。只是些不值钱的小东西。”
洛玖看着洛夜严肃的眼神,和他一张强装笑意的脸放在一起十分牵强。
“那就好。”话虽然这么说,洛玖却还是看见了父亲颤抖的手。脑海中不知为何又想起了司徒渊的话,你就那么相信你的父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