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顒捕捉到众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担忧,笑道:“你们不用担忧,别忘了你们身后还有我这个少谷主呢。”
霍青枫接话道:“就是,苏顒这话说的没错。战事已起,你们身在局中,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利用他吧。”
苏顒白了他一眼,“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霍青枫摇头,“不能。”喝了口茶,又说道:“萧寒翊总是要攻城的,只是迟早的问题。你们这个谷主商徵之所以能当上啸曜谷的谷主,完全是因为他是大尤国皇族后裔,手下有原大尤国的几万铁骑……”
李渊弈仰着头,有些不以为然道:“那照这样说,只要是七国后裔,不论是谁都可以号令天下力量,为其效力了?”
霍青枫哈哈大笑,“你这孩子还真是天真,如今这世间七国皇族后裔存活于世且身附神性的屈指可数。之前的共主虚无平长是,商徵是,还有那个未曾出现过的炎国后裔云渊,便再没人了。萧寒翊虽然不是,可他身后是大商国和去周国,因此才能统领颢然盟。”
李渊弈恍然大悟,不住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唉……你好像对天下大势很了解啊。”
霍青枫笑道:“我一个江湖浪子,听得多自然就懂得多了。”
这期间宋翊一直没有说话,她突然觉得现在事情似乎都失控了,陆长辞越发的疯狂,而映雪庄前途渺茫,今夜凌云宫一行怕是凶多吉少,谁知道商徵会设了怎样的圈套等着她和长孙红野。她忽的很羡慕被关在绿衣楼里的慕清晏,至少他什么都不用想。
雅间的门被唐玉潇推开了,众人都吓了一跳,原本明艳清丽的唐玉潇,此刻发髻松散,脸上沾惹了灰尘,捧着茶壶咕嘟咕嘟的灌着,哪还有半点女儿家该有的模样。唐玉潇终于缓过神来,心满意足的抹去唇角遗漏的水珠,瘫坐在一旁的空椅上,口里叫嚷道:“完了完了……”
宋翊递了块帕子过去,“怎么回事?你这出去一天怎么搞成了这个模样?”
唐玉潇噔的坐直身子,“你们还不知道吗?不会吧,城中都戒严了,街上现在到处是铁骑卫,不信你们自己看……”说着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众人向外望去,这一看之下才发现,街上十步一岗百步一哨,那些站岗放哨的全是商徵手下的铁骑卫。
“怎么回事?”
唐玉潇关上窗,顺了顺气,这才开腔道:“对门城和扼门城失守了!领兵攻城的是陆长辞手下的一名副将,今天早上消息已传到了海亭城,听闻陆长辞此刻也已到了扼门城,下一步准备战线往进推进,如果顺利,萧寒翊曾说的半年之内兵临海亭之事可就成真了。”
众人惊愕,陆长辞的物资队在白龙关被长孙红野和闫肃云带人烧毁,他们是如何悄无声息的夺了两城?
唐玉潇讲的口干舌燥,众人总算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那日夜里在秋雁城,陆长辞放出的消息果然是假,只不过是为了迷惑众人,原来在此之前,他早已派了两队人马扮作商旅分别进入对门城和扼门城,那些人带进的城货物正是被拆开的摧城弩和摧城车。事发突然,两城守将为保城中百姓不受战火荼毒,领兵投降。
苏顒叹道:“陆长辞这招“暗渡陈仓”玩的真是好!”
宋翊“嗯”了声,“这战乱年代,又有多少人是真的愿意参与到这场争斗里来,不过都是不得已。”
泠酒眨巴着眼睛,感叹道:“只是可惜了两城守将,为了仁义却要落得个不忠的骂名。”
霍青枫见泠酒可爱的紧,嬉笑道:“这小姑娘是个聪明人。”
唐玉潇摇头晃脑说道:“那两人投降后,安排人送走了自己的家眷,便自刎身亡了。”
泠酒惊呼道:“啊,为什么会是这样?你们不是常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吗?他们还有父母妻儿,为什么要赴死?”
苏顒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就没离开过,见她这么问,说道:“我的乖徒儿,你知不知道作为将士,一辈子最荣耀的便是战死沙场,这不战投降便是逃兵,就算他们出于好意,别人能够原谅他们,他们自己也不会心安。”
泠酒许是听懂了,也许不懂,不过是苏顒说的,她还是认真的听着,听完了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霍青枫随众人回了映雪庄,对于让他去对付慕鸣逸一事,他满口答应,声称这些年行走江湖,还真没有遇到过一个像慕鸣逸这样的对手。宋翊为他问何,他想了想,回道:“慕鸣逸这个人,出的不是剑招,而是诛心的咒语。”
宋翊大笑三声,转而换做一副冷漠的表情,讥讽道:“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你无非就是想说自己剑法好,杀人诛心嘛。”
霍青枫捧着酒坛伸过来和宋翊碰了一下,“嗯,确实。”
两人多年未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可都避开了陆长辞这个名字。霍青枫不提是因为他从来没把这个人瞧在眼里,不管是在玉泉山时,还是后来陆长辞名满天下时。因为在他看来,一个人若是连底线都没有,那他就没什么地方值得人记住的。
天刚暗下来的时候,长孙红野和宋翊出了映雪庄直奔凌云宫。庄内留下苏顒、李渊弈、槿良安和泠酒四人,霍青枫自然不会安分的待在映雪庄里,这个时候他正躺在如意院秋言姑娘的怀里喝着上好的贡酒。云九和唐玉潇在长孙红野和宋翊之后进入凌云宫,去寻人。
夜里风大,又是冬季,虽没有下雪,可风吹着冰冷刺骨。宋翊出门前披了件薄点的裘衣,此刻站在凌云宫最高的凌云楼顶,经风一吹,略显单薄。长孙红野坐在椅上,喝着侍女刚热好的酒,浅浅的酌了一口,很柔,仍旧刺鼻。
在凌云楼上等了许久,才听有人通报商徵到了。长孙红野和宋翊只是点头示意,又回复了之前的动作。商徵对此大为不满,却不表现在脸上,招呼两人进来内屋,吩咐人燃了炭火,又取了好酒好菜,这期间却只字不提今夜邀两人前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