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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上上下下(5)

老汉将满满一篓鱼放在刘四的面前,说:“刘老板,你称称这篓鱼。”刘四也不答话,提起那篓鱼往鱼摊里一倒,接着从手中一叠钱中抽出一张十元的票子,塞到老汉的手里。老汉说:“刘老板,多给几块吧,我那一篓鱼将近二十斤哪!”刘四也斜一眼老汉,说:“给你十块就不错了,我是看你的年纪大。不然的话……”蒋天柱几步走到鱼摊前,说:“刘四,不然的话昨样?他若不是年纪大,你给几块?”刘四见是蒋天柱,笑着说:“蒋书记有事吗?”蒋天柱说:“没有事能来鱼市找你吗!”刘四感觉有点儿不对劲,说:“蒋书记有啥事,你说。”蒋天柱说:“刚刚这个老汉一篓鱼有多重?”刘四不敢隐瞒,说:“有十几斤重吧。”蒋天柱说:“十几斤重你怎么只给人家十块钱?”刘四感觉没有错,他觉着今天要出事。精明的刘四,抬手使劲扇自己一巴掌,说:“我忙昏了头,应该给人家五十块钱,我却抽一张十块的了。”对老汉说:“老爷子,对不起了。”说着,将老汉的手中十块钱拿回去,换一张五十的给他。蒋天柱说:“今天你是抽错了,你说你忙昏了头,那昨天呢?”刘四装糊涂,说:“蒋书记,昨天怎么啦?”蒋天柱问老汉,说:“昨天你是不是也是卖一篓鱼,刘四也是给你十块钱?”老汉说:“不假。”刘四反应特快,接着又从手中抽出一张五十元的票子,说:“我这人有时糊涂,昨天我也给补上,这下行了吧!”蒋天柱说:“老大爷,今天我给你做主,你不要害怕,你回忆回忆,最近这样的情况有几次?”老汉仗着有党委书记撑腰,就大着胆子说:“十次只多不少。”蒋天柱对刘四说:“既然这个老大爷讲了,一次五十,十次就是五百,你现在再掏五百块钱出来。”刘四不干了,心疼钱是一方面,另外,刘四也是一个要面子的人,平常哪吃过这个亏呢!刘四说:“蒋书记,你不能只昕这个老头一面之间,他说十次就十次,过会有个人说二十次我就给他一千块钱,我刘四不成冤大头了吗!”蒋天柱说:“你给不给?”刘四说:“这钱我不能给!”郑所长上前偷偷向刘四使个眼色,说:“刘四,你还是昕蒋书记的话,把钱给人家吧!”刘四一见郑所长,误认为是姓郑的捣的鬼,更加来气,说:“你姓郑的熊东西算哪根葱,你给我站远一点儿。”郑所长苦笑一下,退后面去了。蒋天柱说:“谭所长,你将刘四给铐起来,送派出所关他三天。”谭军从身后掏出铐子,说:“刘四你罪有应得。”刘四说:“姓蒋的,我没有犯法,你凭什么拷我?”蒋天柱说:“你欺行霸市,扰乱市场秩序,坑骗百姓,三条罪状,一条罪关一天,已经便宜你了,你要是不服,那就一条罪关两天!”刘四傻眼了,说:“我服我服!”老老实实将双手伸进铐子里面。然后,蒋天柱又吩咐郝朝胜与郑所长,说:“你们两人也别闲着,将这摊鱼一块钱一斤贱卖,将所卖的钱还给这位大爷。”

两人急忙拿秤的拿秤,除鱼的除鱼。蒋天柱人还未走,郝朝胜就吆喝开了,说:“鱼贱卖了,每斤一块钱!快来买啊!过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啊!”

十一

昨夜童绍康做了个梦,他梦见自己进到一处偌大的桃花源,林中桃花盛开,香气袭人。看林子的是一个白胡子老头,头戴一顶官帽,就像戏中七品芝麻官戴的那种。老头问童少康,说:“你的组织部副部长做几年了?”童绍康说:“好几年了。”老头说:“你想不想磨正?”童绍康说:“做梦都想。”老头说:“你想做官得舍得出血啊?”童绍康说:“投啦,去年我给邹书记送了一幅字,今年我又给他搞了一幅画,两样加起来,价值五六万哪!”老头笑道:“书与画都是你说人家的,算不得心诚。”童绍康说:“老人家请你指点江山。”老头一捋胡须说道:“你最近是不是得到一个宝贝?”童绍康说:“没有啊!”老头说:“你再仔细想一想。”童绍康攥着双拳使了很大劲回忆,也没有想起来,说:“老人家,我的确是想不起来了。”老头说:“我提示你一下,剧团里面那个唱豫剧的演员……那就是你的贵人!”童绍康恍然大悟。本想再请老头指点指点迷津,不知怎的突然一下醒了。一看表,才凌晨三点多钟。醒了就不想睡了,他穿衣下床到书房里点燃一支烟,坐在沙发里想梦中的事情。

这年头,为磨正的事情他的确费了不少心思,市委邹书记那儿他没少跑,不过都是公事,而自己的事却是一次没有提起。两年中,除了给邹书记送了他喜欢的字画以外,平常逢年过节,他也没空过子。邹书记家在南方城市,今年春节,他专门开车去书记家拜年,又花去一两万。可是半年多过去了,他的事情还是没有一点儿动静。他是组织部一个主持工作的副部长,他怎么好张口提自己的事情呢!邹书记却倒好,就像啥事情没有发生一样,关于他的磨正的事情只字不提。童绍康这才理解那些想得到提拔的乡镇干部“跑官”的难处。

梦中提及的剧团演员不就是蓝小凤吗?难道说蓝小凤真的是她的贵人吗?不过,邹书记不喜欢听豫剧啊!童绍康猛然醒悟,邹书记不喜欢豫剧,不见得不喜欢女人哪!况且邹书记的家属不在这里,凭蓝小凤的长相与本事,要想拿下邹书记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哎呀呀,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的呢!往往好多金钱不能解决的事情,女人一出马就能马到成功。

等不得天亮,童绍康就给蓝小凤打电话,他知道蓝小凤子机是二十四小时不关的。

蓝小凤仗着与童绍康的亲密关系,说话也就不分轻重,说:“童部长,你是神经病啊,半夜三更打鬼电话。”童绍康说:“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与你说。”蓝小凤一惊,认为童少康的老婆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事情。不由问道:“被你老婆发现了?”童绍康云里雾中,说:“发现什么?”蓝小凤说:“那你说的是啥事情?”童绍康说:“驴唇不对马嘴!”蓝小凤这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又问道:“你说的是啥事情?”童绍康说:“你想不想接触邹书记?”蓝小凤说:“你说的是市委邹书记?”童绍康说:“不错。”蓝小凤的脑子反应多快啊!她说:“啥意思,你想利用我?”童绍康暗暗佩服蓝小凤的城府,心说:这个女人真是厉害啊!但他不想叫这个女人看破自己的内心。童绍康说:“我的意思,你若是能与邹书记搭上火,以后咱们有啥事情就好办了。”蓝小凤说:“童绍康,你真卑鄙,你怎不叫你老婆去与邹书记搭火呢?你是不是想叫我去勾引邹书记,然后为你的磨正铺路搭桥?”童绍康说:“小凤,你的脑子想歪了,以后你就知道我的用意了。比如说,你现在是副团长,想不想当团长?再比如,你将来想从政的话,想没想过当文化局的副局长、局长?”蓝小凤说:“有这个可能?”童绍康说:“只要有邹当后台,有我给你撑着小腰,什么团长、副局长、局长之类的,你

可放开胆子去想!”蓝小凤说:“那样的话,我可以考虑。”童绍康说:“你会唱戏,会不会唱歌?”蓝小凤说:“有一副好嗓子,啥歌都能唱。比女,“青藏高原”、“天路”都是我最拿手的。”童绍康有些兴奋,说:“那太好了,邹书记就喜欢昕歌,我知道他今晚没有安排,上午我就联系歌厅,等联系好了,下午我派车去接你,晚上一起吃饭。”

十二

下午,蒋天柱接到人事局熊瞎子的电话。

熊瞎子说:“老蒋,抓紧将你上次说的你们镇里计生办的那个人报上来,就这两天研究。”蒋天柱说:“这么急吗?”熊瞎子说:“不急不行,过了这个月,再进人必须得考试,所以得抓紧。”蒋天柱说:“你不说有个亲戚想一起报的吗?”熊瞎子说:“我是与你闹着玩的。”蒋天柱说:“你这个熊瞎子!事成之后,好好摆一桌请你。”熊瞎子说:“你欠我的多啦!”蒋天柱哈哈大笑,说:“熊瞎子你放宽心,有空我慢慢请!”

放下电话,蒋天柱连忙打电话给郝朝胜,叫他通知柳云英填表,今晚必须将表送到市人事局去。

安排完事情之后,蒋天柱重新泡了一杯茶,刚刚喝了几口,猛然想起李大梅对象张树林的事情,便给市税务局局长钱秃子去电话。钱秃子一昕是蒋天柱,就说:“哎呀,蒋书记,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蒋天柱说:“钱秃子,我知你好嘴,你别给我绕弯子,事情办好了吗?”钱秃子说:“你老兄安排的事情我敢不办吗?关于张树林提为正所长的事情,党组已经研究过了,准备调他到塔山镇任所长。”蒋天柱说:“真的?”钱秃子说:“老兄,这事能说瞎话吗!”蒋天柱说:“哪天叫张树林给你送个红包去?”钱秃子说:“不用了,你叫我多干两年吧!”蒋天柱说:“要不叫他给你弄几只野生老鳖,咱们落马湖这个东西不缺。”钱秃子说:“行了老兄,这事办得有些不及时,你能原谅我就行了!不过,张树林工作能力有些差,所以在党组会上我是顶了很大的压力的。”蒋天柱说:“这个我清楚。不多说了,那就有情后补吧。”

放下电话,蒋天柱急忙给李大梅打手机。李大梅接电话说:“下村了,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继而问道:“蒋书记有事情吗?”蒋天柱说:“等你回来再说吧。”

李大梅一进镇政府,放下自行车,连自己的办公室也未进,直接去了蒋天柱的屋里。一进门就喊口渴,端起蒋天柱的杯子,“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蒋天柱拎起水瓶,将茶杯续满水,这才问道:“下村了?”李大梅说:“前湖村有个‘计划外’,我表妹没经过这事,就喊我去了。”“怎么样?工作做下来了吗?”蒋天柱问。“做通了,人已经先一步去了计划生育服务站。”蒋天柱点燃一支烟又问道:“雪花近来还好吗?”李大梅下意识一撇嘴,说:“我就知道你会问这话。”蒋天柱说:“不是你的表妹嘛!”李大梅说:“雪花很好,还叫我问候你呢!”蒋天柱说:“有空的话,常去前湖转转,帮帮你表妹。”李大梅有些醋意,说:“你疼她比我还狠呢!”蒋天柱笑着说:“都一样,都一样。”李大梅说:“你找我有事吗?”蒋天柱说:“对了,你男人的事情办好了。”“真的呀!”李大梅兴奋地一把抓住蒋天柱的子。“调到哪个镇?”蒋天柱说:“塔山镇。”又说,“远是远点儿,以后有机会慢慢再往城边调吧,你将来不是想在城里买房子吗?”李大梅说:“是这么打算的。”又说,“调远一点儿也好,省得两人天天在一起磨牙!”蒋天柱说:“调张树林去塔山是税务局的意思。”李大梅说:“蒋书记,我知道树林工作能力不行,要不是你出面,他这一辈子也别想磨正。当初,要不是你帮忙,他能当副所长吗?”蒋天柱说:“今后你要对树林好一点儿,我与你的事情,他能这么大度已经不容易了。”李大梅叹口气说:“他这人就是太老实,若不是怕影响不好,我早与他离了!”蒋天柱说:“树林就因为老实,我们才能在一起,假如换个人,恐怕就没有这么容易。”李大梅点点头,说:“那倒是。”蒋天柱说:“今天身上方便吗?”“过去五六天了。”李大梅说着站起身,“我去办公室洗洗。”

办完事,李大梅才对蒋天柱说:“我表妹雪花来了,现在在服务站,要不叫她晚上来陪你说说话?”蒋天柱暗暗佩服李大梅这方面的精明。心说:我现在已是空心大萝卡了,叫人家来不是活受罪嘛!就与李大梅说:“别了,晚上我还有一个材料要写,你就好好照顾你表妹吧。”李大梅要走,蒋天柱又想起什么,说:“晚上如果太晚的话,你叫郝朝胜派辆车送送雪花。”李大梅说:“知道了。”又说,“不然的话,若是太晚就叫她住我们家。”

正说着话,有人敲门,声音很轻。门已经被蒋天柱事后开开了,所以他大声喊道:“进来。”半晌却不见人。蒋天柱有些奇怪,拉开房门,探身一看,门外站着张树林。

张树林怎么来了?一般没啥要紧事,他是不来镇政府的。只因为刚刚接到市局的电话,叫他后天去塔山镇报到。他一激动,想将这个好消息早一点告诉老婆。他刚走到政府大门口,正好看见李大梅去蒋天柱的办公室,所以他就没进去,便在大门口转悠着。等了许久,也不见女人出来,他就想回家去,刚欲走,恰巧镇长吴庆典出门,说:“树林来找大梅啊?”张树林本不想说实话,一时又想不出啥理由来,就点头说:“是。”吴庆典说:“我刚才看见大梅到蒋书记的办公室去了,可能是汇报什么工作的。”若是精明的话,你张树林就顺人家的话说,那好吧,事情不急,等会再来。要不怎么说张树林老实呢!老实得有点儿木讷,他真个去了蒋天柱的办公室。然而站在门口多半天,却是不敢敲门。哪知镇长吴庆典却站在大门口不走了,表面看他是在等人,其实他是在等着看笑话。他知道李大梅与蒋天柱有“人事”往来。

到了蒋天柱门口,张树林没了主意了,背后有镇长吴庆典的眼睛,想不敲门也不行了,所以张树林只好抬手去敲门,声音很弱,弱得能昕见自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