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炎和林杀神到底孰强孰弱？即便是前者的粉丝，在谈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也没有底子。
毕竟后者的威名是踩着那个JL战队上来的，一切都无须多言，从他短短直播这几天，粉丝数量就在飞一般地猛涨，便可见其地位。
电子竞技需要的不是幽默，是实力，如果说林杀神没有那个本事，还会有那么多人关注他么？显然是没有的。
光是这一件事情，便足以起到说明的作用。
再加上分成两派来讨论此事的清云直播股东和负责人们，确信林杀神比林炎强的一方，是占了多数的。
他们思考问题的方式很理智——不管林炎和林杀神谁更强，首先，前者跟他们清云签订的合约是非常自由的，没有任何的限制力。
作为老板的牧程菲本人也说过，林炎还肯留在清云直播，帮他们解决难题，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而不是清云给出的价钱有多高昂。
情面总也有用尽的时候，他们和林炎的关系，是对等的，如果后者哪天觉得没意思了，撂挑子走人，他们也无话可说，可要是因为一直强迫对方去打比赛，导致他生出反感之心，现在就走人的话……那后果绝对会不堪设想。
有了林炎的清云直播，才能在临都站稳脚跟，没了林炎的清云直播，别说是站稳脚跟，只怕瞬间就会有十几家平台如饿狼般闻到肉味凑过来。
“不是还有咱们牧老板在么，林炎看在她的情面上，肯定是会选择跟林杀神一战的啊……我们有什么可怕的？不管结果是输是赢，都至少要比现在好很多啊？站在这里被对方的水军攻击嘲讽，谁能受得了？”
一名戴着方正边框眼镜的负责人皱着眉头说了句。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一家电竞平台声誉是最重要的，如果被人扣上避战怯弱的帽子，那可就毁了，不说是彻底完蛋，这打击也是相当严重的。
“你还真的把咱们牧老板的面子当万能的了啊？这种东西是用一点少一点的，你以为林炎现在还在咱们清云直播的旗下挂着名头是因为什么？临都难道就只有夜歌和卫趣肯招揽他？其他的大平台就没有动心思？他现在也许实力不如林杀神，但将来未必不能够成为第二个林杀神，这种资质的职业选手打着灯笼都难找……你还强迫他打比赛，不怕他被逼走？”
“什么时候你目光这么短浅了？想事情的时候考虑全面一点，咱们现在当务之急是先隐忍，这个暗亏也只能吃下去……先壮大自身，赶紧找几个能上得了台面的职业选手才对！光靠着林炎……谁知道他哪天就会走？而且之前牧总就有让人询问过他是否来打商演比赛，他都直接拒绝掉了……你们想清楚，他说到底，也不是咱们清云直播的那些被约束着的职业选手！”
“我个人觉得其实林炎出战与否都无所谓，现在要做的除了招募职业选手，还有隐忍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找其他平台联合在一起，此次TR电竞俱乐部的阳谋让临都的平台们都吃了个大亏，他们绝对不可能轻易善罢甘休……倒不如趁此机会拉拢一些合作伙伴，以求针对TR的计策。”
就在一众负责人股东好不容易停下来的和平谈论，再一次演变成争论时，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一身黑色西装的牧程菲从外面走了出来，今天的她将那一头秀发挽起，戴着金丝边框眼镜，整个人充满了干练简洁的气息。
所有负责人和股东都下意识地住了口。
牧程菲见此，轻轻地笑了笑，继而问道：“怎么不吵了？”
“继续，我看着你们吵。”
没人吱声。
他们都已经能察觉到牧程菲这两句话之后所蕴含的怒意。
很明显，这位清云直播的幕前幕后女老板，对于他们此时此刻的表现，非常不满意。
“对你们，其实我真的很失望。”环视了这些人一眼，牧程菲叹了口气，淡淡道：“你们的谈论，我在门口听得一清二楚，里面有可取的地方，但也有不明事理的地方。”
“首先咱们说说林炎。”
“他是我弟弟，各位都知道的，因为我平常偶尔有关照他，所以这次清云直播出现困难，他出了手，并且力挽狂澜地又击败了数家图谋不轨的直播平台战队，令得清云直播终于算是暂时站稳了脚跟，并且还有了比之前要多得多的收益。”
“而我们给他的酬劳，甚至都不足百分之一，他在这一方面，也从来没有主动讨要过。”
“你们不知道，他根本就不稀罕这笔钱。”
“他的愿望我一开始就知道——从来没有想着要踏上电竞这一条路，只是想普普通通地走完自己预想的路线，他的愿望很小，很平凡很温馨，但里面绝对没有与电竞有关的东西。”
“如果不是因为帮我，只怕他会就此隐于人群，不会被人知道，一个信川高中的学生，在这个年纪，居然就已经能够接连击败好几家平台的职业战队。”
“他不欠我们清云直播什么，反倒是清云直播，还有我，欠了他很多东西，这一点无法否认。”
“所以，我想请那些觉得他帮助清云直播，是理所当然的人，收回这种愚蠢的想法。”
说到这里的牧程菲，语气明显严厉了几分。
那些刚才还叫嚷着“有牧老板面子在”的负责人股东们眼皮子都狂跳不止，生怕牧程菲找麻烦。
所幸的是，她也没有这么做。
“牧老板，咱们清云直播，归根到底也还是庙太小，容不下林炎这样的人物……我坚持自己刚才的想法，觉得不能光是依靠林炎，必须要做到强化整个清云直播……您也知道，虽然队员招募有了眉目，也有不少大主播纷纷入驻咱们清云，但仅仅是这样，也还不够。”一名负责人壮着胆子开口，言道：“平台之间的对局赛是刻不容缓的，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不管林炎与林杀神的对局赛是否会开启，开启之后又是否会继续，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清云的发展，未来的道路，究竟该何去何从？”
牧程菲眼神一凛，“说下去。”
“很早之前我一直觉得电竞比赛是一支战队的事情，直到后来我才发现，原来一个人，有时候也能做到扭转局势。”那负责人如是言道，“比如说，林杀神。”
“那一场直播，很荣幸，我也是其中的观众之一，他的那四个路人队友，全场毫无优势，被吊起来打，光是看着对局画面，我就能够感受到他们的颓然……但之后，林杀神以一己之力杀灭JL五人时，上演的，可是实打实的惊天大逆转。”
“这样的职业选手我们清云，不敢奢望。”
“而同样具有‘扭转局势’这一特点的林炎，却跟我们近在咫尺，他与您有交情，也一直都在帮助我们清云直播，如您所说，甚至连回报的酬劳都不怎么会看……这对于一个只有十七八岁的青少年来说，委实让人难以置信，这份性格的特质，还有他的技术，都绝非是我们清云直播所能够彻底容纳下来的。”
“所以，他，我们同样不敢奢望，”
“既然质不能追求到最好，那么在量上，我们一定要赶超其他职业平台，多创建战队，招募职业队员，有潜力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技术。”
“如我刚才所说，现在的清云，已经没有什么时间去浪费了。”
“我个人希望，您为清云直播以后的发展，做出一定的让步。”
“那就是，打着林炎的旗号，让那些有实力的队员们，来投入我们清云直播！”
负责人的语气斩钉截铁，令得旁边几个刚才还同他争论到咬牙切齿的股东都是面色一变，心说这小子怎么突然之间说话变得这么锋芒毕露了。
牧程菲没有说话，纤指敲击在桌面上。
那负责人装作没有看见，只是沉声道：“TR电竞俱乐部都能以林杀神为利刃，突破阻挡他们发展道路上的任何绊脚石与拦路虎，我们清云，为什么不行？虽然对林炎能否战胜林杀神这件事情，我抱着相当不看好的态度，但这并不能否认掉他的潜力和技术……”
“当然，归根结底，这种事情还是不能够让您来做。”
“您，只需要点个头就好。”
“你的计划很不错，有关于职业队员的招募什么的，我都愿意应允，但就打着林炎的旗号这件事情，我无法同意。”牧程菲摇了摇头，平静道：“再怎么说，我都是把林炎当成弟弟看待，现在反而成了被照顾的角色，连带着我的平台一起？这到底，是算什么？”
“您不能感情用事。”那负责人依旧直言不讳，“目前的局势已经是一场化不开的僵局。不论您是否愿意，您都必须赶紧做出一个决策来，”
“您的责任，在于清云直播，这是您的产业……”
“很遗憾，你的意见我还是无法同意。”牧程菲依旧选择了拒绝，“到此为止吧。”
“我知道了。”负责人吐了口气，又言道：“那么，有关于TR电竞俱乐部的商业演出比赛，要去吗？对方这一次，可是点名道姓，希望林炎过去啊……”
发来的邀请函和表格上面，林炎的名字可是一眼就能瞧见的，名列首位。
看得出TR电竞俱乐部的那位老板，和林杀神，似乎都格外看重这个同姓的本家。
“那个比赛的话，他已经拒绝掉了。”
“没办法了……只能让咱们其余战队里找出一个人顶替了，虽然是必败无疑，但总归也是能捞到一点好处和人气来的。”那负责人摇了摇头，言道：“我没别的可说的了。”
语罢，他端端正正地坐下来，等待着牧程菲的下文。
后者正准备开口，站在外面候着的女助理忽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正响起来电铃声的手机。
“不是说让你在外面等我么。”牧程菲看了一眼对方手里的自己的手机，言道：“电话号码全部都拒绝就是了。”
“那个……我认为您还是接一下比较好，这是林队长打过来的。”
林队长？牧程菲一怔，“你是在说……”
“是的，林炎林队长主动打过来的电话，可能有急事找您。”
牧程菲接过手机，选择了接通。
然后，那一头的第一句话就是——
“菲姐，那一场商业比赛我想去试试看，队员的话，老样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