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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无奈选亲(4)

纪澄低头道:“我年岁也不小了,彻表哥也是一番好意。像我这样的家世,不上不下的本就尴尬。刘公子的喜好虽有些异常,但刘家的家风并不坏。我想着嫁过去之后,孝敬公婆在先,再慢慢地看能不能挽回刘公子的心意。常言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有心,总有一天能感动刘公子的。”

这番话说得真是天真得够可以的,为了能把道理说通,纪澄这是不惜把自己弄得跟个自卑自怜的苦情女一般了。

老太太活了这么几十年,如何能不清楚要挽回那位刘公子有多难,若真是能够,刘大人能由着刘俊如此胡闹,闹得二十好几了还不定亲?

只是老太太也不能打击纪澄,说不得纪澄雪肤花貌,万一真能打动刘俊呢?

“唉,可谁能说清将来的事呢?这婚姻大事可不能儿戏,还该再问问你父亲才是。”老太太看着低眉顺目的纪澄,话题一转,“这会儿就咱们俩,我也不怕同你说,你这样玲珑的人,谁见着能不喜欢,咱们家里的男孩子都还没婚配,我想着总有一个能配你的,你心里是如何想的?”

纪澄若是相信老太太的话那才是天真,她一听就知道老太太不知为何动了疑心,怕是在试探自己。

纪澄只做受宠若惊地摇头:“老祖宗,阿澄从没那样想过。家里的表哥我都是像哥哥一样敬着的。”

老太太一眨不眨地看着纪澄,见她眼里半分羞涩没有,泰半是恐慌,心知她说的只怕是实话。老太太心里忽然就有些生气,不管是沈御还是沈彻,哪一个就差了?她如此推托难不成还嫌弃他们?

不过老太太也知道自己这样想不太对,毕竟纪澄连刘俊那样的人都看得上,可见她是心里太自守本分了。

待吃过晚饭,纪澄一去,曹嬷嬷就问道:“小姐,您可瞧出什么没有?”

瞧出了,也没瞧出。老太太心里的滋味有些说不上来:“澄丫头的话说得滴水不漏。”

曹嬷嬷不解其意。

而于老太太看来,沈彻满身满眼都是漏洞,情之既起,想掩藏也难,而反观纪澄,却是滴水不漏。

同样有感于纪澄的心思滴水不漏的人可不止老太太一人。

滨河的南广巷里有琵琶声响起,如珠落玉盘,似玉落冰面,楚得一边听着一边用手指在膝盖上敲着韵律,偶然瞥见垂眸摆弄酒杯的沈彻,心里忍不住骂他暴殄天物。

骆珍珍的琵琶那可是只应天上有。这骆珍珍原本是江南名妓,三年前杭州万花会的花魁,后来赎身从良嫁人,如今重操旧业只身北上另立门户,在京城的南广巷落脚。才刚开门迎客,塞了银子想见她一面的人就已经排到了半年以后,楚得可是费了不少工夫,坏人好人做尽才插的队。

这还不都是为了给沈彻排遣心情的吗?

说实在的,楚得都替沈彻憋得慌,他等了这许久,都没等到沈彻有什么雷霆手段落下,亏他还兀自准备了半天,什么酷刑都替纪澄准备好了,结果人沈彻倒好,至今也没见有什么动静。

楚得凑过头去对沈彻道:“想什么呢?当初是你自己遗憾没能南下一听珍珍的琵琶,如今佳人就在眼前,你怎么这副精神?”

骆珍珍指尖弹着琵琶,耳朵却竖得尖尖地听着他们的对话。沈彻和楚得的身份都是她得罪不起的,不仅得罪不起还得好好地哄着捧着,才能让她在京师真正立住脚。

楚得对着沈彻又是挤眉又是弄眼,骆珍珍的长相其实挺符合男人的审美的,妖娆妩媚,最重要的是生过孩子的胸脯耸得高高的,光是看着就想揉两把。若是沈彻不感兴趣,他楚得可就要争取当那入幕之宾了。

“几天没见,感觉你又长了十斤,还动得了吗你?”沈彻刻薄而不耐地道。

楚得眉毛一竖:“哎,我说沈思行,你这就不地道了啊,我好心请你出来解闷,你这样迁怒算什么?”

骆珍珍一见楚得和沈彻闹了起来,这是弹也不是,不弹也不是,幸亏见得沈彻对她摆了摆手,她便收拾了琵琶退了下去。

沈彻这才看向楚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抱歉。”

楚得其实并没什么火气,他跟沈彻这么多年朋友,何时见他为别的人和事迁怒过朋友,这回实属第一遭,却也看得出他心里是极不痛快的。

在楚得看来,天涯何处无芳草,沈彻这是太多情了,纪澄那样的人哪里就值得他如此纠结了?何况方璇不是要回来了吗?

乖乖!楚得突然想起来,纪澄算计了方璇,如今居然还安然在世,这是不是也太……楚得想到这儿,恨不能自己给自己一个大嘴巴,难怪那天他多了句嘴就被沈彻给点了哑穴。

别看沈彻这兔崽子平日里似乎很大方,真小肚鸡肠起来的时候可有他受的。楚得生怕将来沈彻跟他翻旧账,这会儿也不敢再说纪澄的坏话,静了静,想了想之后道:“道什么歉,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咱们兄弟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你要是不嫌我话多,我就跟你说道说道。”

沈彻被楚得的话说得一笑,理了理袍子坐直道:“好啊,你说。”

其实楚得一点头绪都没有,他刚才就是随便一说,但既然都到了这个份上,他掰也得掰出点儿话来:“你对纪澄究竟是想怎么安排?”

这都已经到兵刃相见的地步了,楚得实在看不出沈彻和纪澄之间能有什么转圜的余地,而且动不动就要杀人的女人,谁敢娶回去放在枕边啊?

沈彻扫了楚得一眼,意思是:你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楚得摸了摸鼻子:“要我说,现在想不出怎么安排,就那么先搁着,过个三年五载的,该淡的淡,该散的散,自然就解决了。”

沈彻笑了笑,楚得能想明白的,沈彻自然也能想明白,要不然他也不会安排刘俊这么个人了。

可是有些事虽然已经安排好了,心底的坎却怎么也过不了,沈彻拿起酒杯饮了一口,半晌才道:“你说,一个女人既然下得了这样的杀手,那她心里是怎么想我的?”

沈彻说话时连楚得的眼睛都没看。

楚得心里一酸,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酸个什么劲儿,想沈彻何等人物,在女人堆里向来意气风发,就是方璇都没让他这样伤过神,如今倒好,遇到了纪澄这么个祸害。

楚得有心说两句假话哄哄沈彻,可又觉得什么事瞒得过沈彻的法眼?再说了假的它就真不了。

“这女人都是心软的。”眼下之意就是,哪怕纪澄心里有半分情意,就该下不了手。

沈彻闻言,仰头将杯中酒饮尽,转头看向楚得道:“我先走了。”

楚得看着沈彻的身影只觉形单影只,说不出的孤寂,虽则沈彻拥者如云,这形单影只不过是假象,但楚得心里就是觉得难受:“你说你们怎么走到这一步的?”按照楚得的理解,通常一个女人身子都给你了,心也跑不了,一开始再不愿意,到后来还不是为了他跟人争风吃醋?这驯女人跟驯马一个道理,只要骑上去了不颠下来,再烈的马都会驯服。

怎么走到这一步的,沈彻也说不上来。

楚得跺跺脚,跟着沈彻的身影走了出去:“哎,你心里要真放不下,就……”

沈彻没回头,摆了摆手示意楚得别再跟着他。他心里的确放不下,思绪纷繁,有诸多的话想问,但就像楚得说的那样,女人的心总是柔软的,而纪澄对他显然是一点儿柔软也欠奉的。所以她连谎言都懒得编造,既不求饶也不诉苦。

沈彻在九里院养伤的那几日,毫无动作,何尝又不是在给纪澄机会,那是她辩解的最好机会。赶路的时候,他甚至想过,只要纪澄能编出一个不太离谱的谎言,他或许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但显然纪澄一点辩解的意思都没有。

想到这儿,沈彻就难免心硬。他给过纪澄暗示,但是纪澄从没想过要开口阻止他西行。

此次回来,沈彻也没在纪澄身上看到任何外泄的情绪,倒像个不畏刀枪的女侠,沉默寡言,就等着引颈就戮,她就认定了自己非要弄死她不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