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还是当初那个体内魔气横行的八公主就好了。
冰欣见怀里的紫风一阵剧烈的颤抖,急忙用双臂紧紧箍住了他。他的身体冰凉,脸色惨白,越看越让人心酸,忽然,她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助感涌上心头,眼眶不觉再次湿润起来。
她生来不同于常人,力大无穷,又会些奇怪的法术,但是这种能力带给别人的只是灾难和厌恶,从小就和她最亲近的紫风已经不知因此受了多少次伤,所以当年师傅要施法为她洗心髓时,她虽然不太情愿,但是看着旁边那个人乞求一般的眼神,她还是同意了。
他说,他会保护她一辈子。
可惜魔气去除之后,她竟然无法习得所谓的正派术法,最终果然落了个处处需要紫风保护的下场。
如果她还是当初的她,也许,她可以将他体内的魔毒吸出来,哪怕自己最终堕落成魔,那也没有关系,反正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紫风不把她当怪物。
一声叹息尚未化开,冰欣忽的听到了一阵龙吟之声。
她扭头,目光便对上了郎炎手中的青龙剑,顿时灼灼如电。
“咦?”她惊呼一身,眼神瞬间柔软了下来。
那把剑还是那把剑,奇怪的是,它的剑刃上好像隐隐有什么东西在闪动,细细看去,竟好似一条呼之欲出的青龙。
“郎大哥,这剑上……”她震惊的抬起手指,指着剑刃,然而,郎炎低头看了几眼,却看不出任何异常。
他的手僵在空中,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自然是学过剑法,可那些剑法都是用来杀人自保的,若要逼出一个人体内的魔毒,他还真的不知如何运用。
本来以为,这把剑有着统领妖魔的力量,可是这个时候,这把剑却比任何一个人都沉得住气,它呆呆的待在郎炎的手里,好像睡着了一般。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剑尖上的红光渐渐隐退,他能感觉到,本来来自剑刃的凌厉杀气也渐渐消失了。
“它睡着了。”过了许久,冰欣惨白着脸色,摇了摇头。
那条青龙,真的睡着了,它抬头看了一眼冰欣,似乎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便打了个哈欠,身子一扭,将头埋进身体里,闭上了眼睛,不大功夫就发出一阵鼾声。
连它,也觉得无能为力了吗?
哎,都怪自己太愚笨,竟然连师父的十分之一都学不到,否则今日也不会看着紫风干着急。
“看来这把剑并没有什么用!”郎炎望了一眼死灰色的剑刃,转身,将它收回了剑鞘里。
月色如霜,从门缝里透过一线,郎炎看着远处的天空,心里有莫名的东西在涌动。
难道,他要去找那个老道士?
清风观他自然听说过,离桃源村有十几里路,道观里的老道士有些手段,在方圆十里名气很大,且不说别的,单是从刚才他祭出的几件法宝就能推测出,这个人的来历确实非同一般,自己去求他或许紫风还有希望。
可是,自己真的该去求他吗?
他回头,偷偷看了一眼躺在冰欣怀里的紫风,不知为什么,心里酸酸的,涩涩的,好像有一股小小的火苗正在悄悄的噬咬着他。
“冰欣,你照顾一下他,我去看看有什么好的药材,暂缓一下也好。”
他推门,走进一片冰冷的月光里。
今日的月光,不知为何格外的冰冷,照在身上,仿佛落了一层霜雪一般。
忽的,他看到了门口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动了一下。
“玉衡?你怎么在这里?”
他上前几步,一下捉住了那个刚刚想逃跑的孩子的手。
“既然来了,为什么要跑?”
“郎大哥……”那个孩子见挣脱不了,干脆低下头,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究竟出了什么事?”
郎炎见他如此,更是着急,捏着手臂的手指不觉用力,疼得陶玉衡皱起了眉头。
“我的拨浪鼓不见了,我猜……“他抬头看了一眼郎炎,又迅速低下了头,”我猜是被那个老道士趁乱抢走了,他是个懂法术的人,若被他窥破了那个拨浪鼓的玄机,恐怕整个桃源村都会遭殃。”
说着,他抹了一把眼泪,呜呜的哭了起来,“是我害了大家,是我害了大家……”
“玉衡,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先别哭,好好跟我说。”
郎炎心里着急,却又知道这孩子不能催促,越催促越哭得厉害,只得耐着性子,将他拉到了院子中间的枯树下坐好,好言好语安慰了半天,他才勉强停止了抽噎,一五一十的向郎炎道出了原委。
”那个拨浪鼓并不是普通的拨浪鼓,当日那个人给我的时候明确说过,这个东西绝对不能离开我的手,更不能离开桃源村,有它在,不管遇到什么灾难,能够拯救桃源村的人自然会到来,万一丢了,桃源村唯一的命脉便也切断了。”
“什么样的鼓,竟然如此厉害!”
郎炎自言自语了一句,心情更加沉重。
这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漏船又遇打头风,怎么什么事情都挤在一块了呢?这头儿紫风的事情还没有头绪,那边,桃源村又要深陷危机之中。
其实,他也不认为那个拨浪鼓有这么神奇的作用,但是,陶玉衡拿着拨浪鼓的时候,他确实来了,而且误打误撞救了桃源村的所有人,所以,他不得不相信这个孩子的话。
“玉衡,郎大哥答应你,一定帮你把那个鼓找回来。”
他拍了拍陶玉衡的肩膀,郑重的承诺道。
桃源村就是他的家,没有谁比他更想守护这个家,如果有人胆敢破坏他的家,他会不惜一切代价的与他周旋到底。
送走陶玉衡,郎炎回到屋里,见冰欣和紫风已经睡着,便悄悄从墙上拿了宝剑,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外面月朗星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好像是腐尸的味道,深吸一口气,能让隔夜的饭菜都翻腾。郎炎心里着急,也来不及多想,寻思着夜里的路上毒蛇猛兽甚多,便又折回屋里拿了一瓶雄黄酒,才转身跳入月色里。
板桥上空空荡荡,村外的草丛中一片杂乱的脚印,显然是那老道士和他的手下离开时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