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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各走一边

夜晚的桃源村格外安静,安静的有点儿不像话。

天上一勾明月,无数星子,地下一条条幽径悄悄地延展,路边草丛里开着无数的花。

冰欣走在回家的路上,本来心情极好,可是走着走着,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他忽的停下脚步,侧耳倾听过去。

奇怪,这草丛里本来应该有蛐蛐叫的,怎么现在忽然销声匿迹了呢?

夏日未尽,这些虫儿们不应该沉寂的如此早才对。

正凝眉思索,忽然觉得胸口又是一痛,瞥瞥左右无人,他便把手指探入衣衫,在疼痛处轻轻一摸。

什么都没有。

奇怪,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没有听说过自己有什么旧疾啊,难道是到了桃源村水土不服?或者说,对付那个金员外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嗯,不管怎么样,回去一定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想到张老伯带回去的一大堆野味儿,他就开始流口水。

嗯,今天晚上来只叫花兔吧,在镇子上流浪的时候,他就见过好几个小乞丐偷了人家的鸡,拔了毛,除了内脏,用荷叶包了,外面裹上一层泥,然后在火下挖个洞。

那叫一个香!

没有鸡就用兔子代替,他冰欣可是非常懂得随机应变的。

眼风一瞥,正好见到村子里寡妇乌娘子家的荷塘,此时荷叶在月光下娉娉婷婷,有几支荷箭从中射出,看起来格外的静美。

“不好意思,乌娘子,借您家的荷叶一用!”

那个乌娘子丈夫早亡,自己和儿子就靠这半亩荷塘活命,对这荷塘看得比命还紧,平时绝对不允许有人靠近。

冰欣鬼鬼祟祟的上前,见没有人,便捡了最好的荷叶摘了几支。上岸的时候,他听到水波荡漾的声音,猜测可能是住在船上的乌娘子听到动静,摇着小船过来了,想想白拿人家一个寡妇的荷叶也不好,于是把怀里从珠花上偷偷扯下的一颗珍珠放在了岸边的大石头上。

那块大石头非常的显眼,只要乌娘子的小船靠了岸,她就一定能看到上面的珍珠。

金员外用的珍珠都价值不菲,一颗珍珠足以买下她的整个荷塘了。

冰欣做好一切,拿着荷叶转身就走,走了没多远,他就听到了荷塘边传来一阵惊呼。

那个靠采莲为生的寡妇,应该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的珍珠吧?

冰欣的嘴角瞥过一丝得意的笑。

到这个地方以来,他第一次又找回了那种众星捧月般的优越感。

金银珠宝,果然是人世间最好的东西,只要有了它们,什么饥饿啊寒冷啊白眼啊,那都不是事儿,比神仙们的法宝还好用。

冰欣越想越开心,脚步也越来越轻,不到眨眼功夫,便到了郎炎家的门口。

他本来以为会闻到一阵烤肉的香味儿,可是没想到只闻到一股柴火烧糊的味儿,还伴着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

这个郎炎,到嘴的美味也不知道享受吗?

有些好奇,于是他悄悄地靠近了家门,翘着脚,扒着门缝往里看。

院子中间的枯树下生起了一堆火,噼噼啪啪的声音正是从那里传来的。火光里,一个健壮的背影正盘腿坐着,一手拿着根树枝,一手拿着只酒壶,边喝酒边拨弄着火堆。

火越烧越旺,借着火光,冰欣看到郎炎俊朗的脸上竟然满布阴云。

一口酒下肚,郎炎沉重的叹息了一声,一双本来就喜欢皱着的眉皱的更深。

郎大哥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愁苦,郎炎身边那些名贵的花草也一个个都跟着垂下了头,最后竟然一瓣一瓣的凋落了。

冰欣的脸色瞬间大变。

这个郎炎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这么神奇的力量?他的情绪为什么能感染花草?就算在以前的家乡,这样的人他也没有见过几个啊!

难道他不是普通人?

冰欣只觉一股凉意涌上脊背,然而,细细想起这几日的相处,郎炎虽然有时候凶巴巴的,心地却还是很善良的,而且,他除了会功夫以外,也看不出其他。

真是奇怪了!

正想着,门吱嘎一声开了。

冰欣吓了一跳,手指下意识的拈了个诀儿。

虽然明知道这个时候拈诀没用,他还是想用这种方式给自己壮胆。

“冰欣,你回来了?”

郎炎发觉到门开了,目光倏地侧了过来。

冰欣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原来不是郎炎用的什么妖法发现了他,而是他自己刚才太用力,不小心把门撞开了。那两扇门本来虚掩着,根本没有上门闩。

真是虚惊一场。

“郎大哥!”冰欣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缓缓地走了过来,坐在他的身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有什么心事不能跟兄弟讲讲吗?”

郎炎看了他一眼,眼睛里的阴翳似乎更深,“坐吧,正好要找你。”

月光和火光照在他俊朗的脸上,他的皮肤竟然隐隐泛着一种铁青色。

冰欣隐隐觉得不好,难道自己又惹祸了?

哼,惹祸就惹祸,他还能把自己怎么样?

郎炎的面前摆着几碟小菜,都是名贵的菜品,冰欣点了点头,拿了筷子毫不客气的就吃。

奇怪,刚才在门口怎么没有闻到香味儿?难道是光想着烤肉,把这极品龙舌的味道都忘了?

眨眼的功夫,他已经吃掉了大半,郎炎却一直默默坐着,一声不吭。

最后,见他把盘子都舔干净了,郎炎才终于开口道:“兄弟,我郎炎虽然想过做坏人,可是在桃源村,我真的只想做个好人,或者,做个安分守己的人。“

冰欣抬起头,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

这个家伙,今天怎么这么奇怪?不但表情奇怪,说话也奇怪!

“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郎炎拿起酒壶,咕嘟咕嘟一阵猛灌之后,终于咬着牙,摇了摇头,“你对我一个人无论怎么样,我都可以忍受,但是你对村子里的人这样,我就没有办法留你了。从此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们井水不犯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