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片似的银票呼啦一声,落满了缀满鲜花的门口。
郎炎却看也不看一眼,转身向着枯树下的两个人走去。
那两个人看到银票,似乎清醒了一些,见郎炎朝他们使了个眼色,立即撕了手中的欠条,争抢着向满地的银票跑去,不一会儿便抱了个满怀,向着郎炎道了声谢便离开了。
送走两位寨主,郎炎一个人从窗户里跳进卧房,他本来不想去看那个用卑劣手段攀附权贵的兄弟,可是目光还是忍不住穿过了窗口,看到了那顶远去的轿子。
两个人竟然坐进了同一顶轿子里!
那一瞬间,郎炎的眼珠子几乎震惊的要掉出来。
算了,算了,本来萍水相逢,也无多少情意,他为了金银财宝,离自己而去倒也无可厚非。
如此一想,他便靠着枕头躺了下来,这一躺不要紧,本来疲惫的他立刻进入了梦想,醒来时,看看日色早已黄昏,他腾的一下从床上跳起,走到窗口,扒着窗口找了半天,还是没有半分那个人的影子,于是长叹了一声,便准备把昨晚弄乱的柴房好好收拾一下。
出门的时候,他觉得胸口莫名的一痛,痛的他眼前一黑,差点儿跌倒了下去。
他有些奇怪,待站稳了,扯开衣襟一看,发觉也没有什么,便纳闷的摇了摇头直奔柴房。
“郎大哥!”
刚到柴房门口,郎炎就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门缝里探了出来,头发上还沾着几根稻草,好像刚刚睡醒的样子。
他吓了一跳,发现是陶玉衡后,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陶玉衡揉了揉眼睛,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满,“郎大哥,昨晚我找我爹帮忙,他答应在桃源村给你组织个义卖会什么的,你等会儿把东西都搬出来,乡亲们尽力的帮你筹钱,算是报答您当日的救命之恩。”
“这……”郎炎闻声,感动的不觉就要落泪,随后,他摇了摇头,坚决的道:“玉衡,不用了,那个始作俑者已经把钱都还了,现在你去多叫几个人,把这柴房里的东西分出来一些,挨家挨户的送去,也算是我的一点儿心意吧。”
“都还了?”
陶玉衡再次看了一眼那棵枯树下,发现那两位寨主确实已经不见了。
他刚才进来的时候就没有看到人,还以为他们喝的太多了去茅厕了,他径直走到郎炎卧房,想把义卖会的事情告诉他,可是看到他睡得正酣,也便没有打扰,一个人踱到柴房里,小脑袋飞转,想着怎么把这些东西卖出去,既不让郎炎吃太大亏,又不至于让乡亲们为难。
他捡了几样还算便宜的,放在一边,盘算着等会儿拿到义卖会上出售,正想继续,不觉困意袭来,便也昏昏睡去,直到听到脚步声靠近,他才一个骨碌翻身起来。
“还了,卖身为奴。”郎炎冷冷的道,陶玉衡还想追问,却被他一下截住,“玉衡,村里人也不容易,你还是把这些东西都分了吧,我一个人用不了这么多。”
“这怎么行?”陶玉衡忽的一下跳了过来,眼睛眨了眨,严肃的道:“郎大哥,这些东西可都是价值连城,您送出去,乡亲们也不知道怎么用。要不这样,您先留着,以后等哪家有病有灾您再救济,岂不是比坏在他们的手里要好得多?那些灵芝人参若被卖了,或者当饭吃了实在太可惜了。”
陶玉衡刚刚进来的时候清点过,这里面光名贵药材就不下几十种,有几味甚至是起死回生的神药。
他是教书先生的儿子,书读的自然比别人多,早些年母亲身体不好,《本草》《天枢》之类的书他也没有少看。
不过奇怪,郎炎说的那个始作俑者怎么会这么轻易的离开了呢?卖身为奴,一点儿都不像那个人的性格啊!
他是做奴才的料吗?看他对郎炎颐指气使的样子,做主子还差不多。
不过,他离开最好,自己前进的路至少少了一个障碍,那个家伙,怎么看都是敌非友。
不过,作为郎炎的朋友,他还是要略微表示一些关心的。
“郎大哥,您说那个冰欣卖身为奴了?卖给了谁?不会是金员外吧?”
这十里八乡,有能力买奴仆的也就她一个了。
不提冰欣还好,一提起那个人,郎炎顿时一肚子气。
“别提他了,人家去金员外家享福去了,他这个奴仆可是做的比谁都高级。“
当然高级,都高到人家床上去了。
“真的去了金员外家?“陶玉衡一愣,”可是那个金员外是要喝人血的。“
“放心,喝谁的血都不会喝他的血。“
小屁孩还不知道,人家俩人突然看对眼了。
“算了,不提他了。“郎炎抿了抿唇,手臂一震,”来,帮我把这些草药搬出来晒一晒!“
陶玉衡为难的看了看天,”陶大哥,你确定要晒?“
郎炎点了点头,未等陶玉衡进入柴房,自己已经开始动手。
“晒太阳还是要晒月亮?“
这个时候,红日早已西沉,一勾新月升了上来,带出了满天的星子。
“当然是晒月亮,这个时辰哪里来的太阳?“
陶玉衡再次怔住。
郎炎见他不理解,动作也慢吞吞的,实在忍不住,便解释道:”玉衡,有些草药要吸收天地之灵气才能更好的发挥药效,我让它们出来晒月亮,无非是想让它们吸收些星月的精华,也好日后给人治病用。“
陶玉衡听完,虽然还不是很明白,但是手下的动作明显加快了,直到月上中天的时候,二人才把草药都搬到了院子里,这个时候,两个人都已累的大汗淋漓,因为都是男子,郎炎倒也不避讳陶玉衡,衣衫贴在身上难受,他干脆一下扯了下来,露出了光洁的背部。
陶玉衡的目光不经意间瞥过他的背部,忽然一声惊呼便卡在了喉咙里。
“怎么了?没见过男人光膀子?“郎炎笑了笑,抬手,将杯子里的一半西域葡萄酒一饮而尽。
“不,不!“陶玉衡连连摆手,”郎大哥,你小时候有什么胎记吗?“
明亮的月色下,郎炎的背部明显有一个诡异的花纹。
“没有啊!“郎炎老实的摇了摇头,”怎么,你怕我丢了?“
陶玉衡笑了笑,不置可否。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这么大个人就算丢了,也会自己找回来的。“
郎炎摸了摸他的脑袋,将一片龙舌塞进了他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