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幽咬破手指,用血在那块石头上画了一个符咒,便将它重新推入火山。
整个过程,那个白衣人都在观看,他看的很认真,好像不相信扶幽能做好一样。
离开那片海域的时候,那个白衣人和他道别,他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眼睛里的笑不知道是嘲弄还是钦佩。
“魔王,你的心可真大,到这里来,竟然敢不带一兵一卒。”
“鲛人之国,本不是我的对手。”
“世间很多敌人都是看不见的,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光明磊落的找你打架。“那个白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收敛了眼睛中的笑意,继续道:”若不是我一直盯着你,恐怕你早就被回炉成功,成了这海中的一块石头。“
“记住,人心中的魔远远比真实的魔更可怕。”白衣人笑了笑,身影渐渐淡去。
又要回到这个地方了。
往事涌上心头,郎炎闭了闭眼睛,用尽所有的力气将眼前的血色驱走。
头顶的天空是蓝色的。
海还是那片海,只是少了鲛人跃出海面的身姿,耳边也再也没有他们的歌声。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海天深处。
前面不远就是哭砂了,那是所有鲛人死亡后埋骨的地方,当年那个白衣人匆匆离去,也许还没有来得及安葬死者的灵魂。如今,他们的灵魂,应该日夜徘徊在这片海域吧,只是为什么如今看上去这么安静,安静的好像什么都没有一样?
他记得多年前,他第一次踏上这方海域时,很快便被波浪一样的欢声笑语吸引了。
郎炎重又闭上眼睛,细细的听着。
还是没有任何声音,这片海域的灵魂仿佛已经彻底死了一般。
他们去哪里了?
郎炎拧了拧眉头,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于是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那个靳海浪很识趣,已经把自己的东西搬了出去,还给他换了新的被褥。
晚上吃饭的时候,小童走了过来,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拉了一张凳子坐在公子楚的身边,然后两手托着下巴,眼睛盯着这个公子的神秘主子发呆。
郎炎也不理他,自顾自的喝粥。
他也有一只绘有彼岸花图案的碗,当然,那只碗的原来主人是刘翠花,那个真正的刘翠花,方才他在公子楚面前捏碎的不过是一个赝品。当然这件事情后来公子楚知道了,不过他并没有怪他,因为只有他自己相信,他在去告诉别人刘翠花被逍遥岛主生祭的时候才能演的更好。
这只碗也许有其独特的用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从今以后,郎炎决定像其他船客一样,自觉”入彀“。
饭吃了一半,郎炎忽然瞥见两个道士从外面走了进来。
今日晚饭的时候依旧还是他下厨,只是他没有拉响晚饭的铃,这两个家伙是饿得受不了自己过来的。
刚进门,他们便吓得啊了一声。
法一顿住脚步,双手下意识的捏住自己同伴的肩膀,等到同伴痛的啊了一声,他才小声道:”无量天尊,原来我不是在做梦。“
航行了一个多月,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海上,竟然又冒出了一个人,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而且看公子楚在他身边毕恭毕敬的样子,这个人的来历想必定然非同凡响。
难道他就是那夜那个神秘人?
法一忽然很想走,但是他发觉那个神秘人的目光已经黏在了他的身上,他没有办法迈开脚步,于是,他的手从同伴肩膀上缓缓滑下,趁机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衣襟,“云中道兄,已经到了晚饭时间,我忽然想起,我们两个的碗还没有带来。”
说完,他使了个眼色,就想离开。
”二位,这么快就想走?”
话音未落,一根细细的绳子忽然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套在了他们两个的身上。
那两个人顿时一个激灵。
这套索虽然不属于术法的范围,但是能用到如此自如已经足以让他们惊讶了。
这个家伙,还真不简单!
两人被套索一勒,紧紧靠在了一起,面面相觑,腿肚子已经发软。
这时,公子楚站了起来,他不慌不忙的走到两人面前,手指插进套索里,稍微一用力,便将两个人拎了起来,一起扔到郎炎的面前。
“要用水吗?“
小童忽然开口,郎炎侧头看他,发现他的手里拿着一只茶壶。
这小孩倒是很有眼力见。
郎炎点了点头,低头继续吃菜,吃了一会道:”你可以试试,只要不弄出人命,随便你用什么手段试探。“
小童应了一声,抬脚站在桌子上,茶壶一倾斜,水柱便浇在了那两个人的脸上。
“啊,啊啊……“
那两个道士见水壶浇过来,吓得立即大叫,叫了一会儿,发觉水温并不烫,这才扭过头,不解的看着那个神秘人。
这个家伙把他们捉回来就是为了给他们洗脸?他们的脸有那么脏吗?
是啊,他们是刚刚钻了地道,进了那两间肮脏的屋子,还沾了些灰尘,但是他们不也上了甲板,趁观星象的时候吹了吹风吗,那么大的风,吹半个时辰,再厚的灰尘也都没了。
洗了一会儿,那两人的脸除了变白一些并没有什么变化,小童不甘心,扔了茶壶,上前揪着那两人的面皮就是一阵乱拽。
“疼,疼,你这孩子,干什么?”
那个法一推了小童一把,小童一个踉跄,跌到了公子楚的怀里。
“没事吧?”公子楚问。
小童摇了摇头。
“看来这两张脸是真的,只是……”公子楚放下小童,抽出折扇,绕着那两个家伙转了一圈,转的那二人心惊胆战。
公子楚这眼神,绝对不是什么好眼神。
折扇抬起,从脸颊上划过,有些痛,有些凉。
“公子,公子,我们这脸都是娘胎里带来的,百分百货真价实。”法一尽力的往后仰,可还是没有逃过公子楚的折扇。
那把看起来很普通的折扇,刮在脸上竟然像刀子一样。
“是啊,是啊,我们不会易容术啊。”
那个叫云中的道士也跟着叫了起来。
“哦。”公子楚点了点头,收回折扇,”既然如此,那么二位不如坐下来聊聊天吧,反正时间还早。“
手中折扇啪的垂下,两个道士只觉腰间一松,低头发现,那根绳子竟然被齐齐切断。
“是!”
那两个道士被放了出来,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赶紧找了个座位坐好,一副囚犯被押上大堂待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