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竹马非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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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数日后,阮心眉与殷墨晨的结婚喜帖出现在吕家的饭桌上,望着红灿灿的请柬,联想到他们见面就掐的关系,袁青觉得颇有些被讥讽的意味。

“你说,我们要不要去呀?”

吕白漠然道:

“她既然盛情邀请,总不能把请柬丢到垃圾堆里,正好去看一看夏薇薇过得如何,这种‘未来婆婆’过门的场面,她不会不去的。”

自婚礼之后,夏薇薇便再没有消息了,袁青给她打过电话,可手机永远都处于关机状态。只要一想到婚礼上殷鹤远那张道貌岸然装腔作势的嘴脸,袁青便觉得恶心,连她这个外人都受不了的人,心高气傲的夏薇薇一天天该如何忍耐才能活得下去?

自从吕白生病后,袁青一直以女朋友和助理的名义囚禁了他的手机,当常山拨通吕白的手机后,袁青便开了口:

“常记者,有事吗?”

常山微微一愣:

“我以为这是吕白的手机。”

“不错,我是他的助理。”

常山忍不住笑了:

“麻烦你和吕白说一下,我有事找他。”

“你和我说就行了。”

“不论什么样的女人,是否都会凭借着男人一时的宠爱,便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了,小心最后被抛弃的命运。”

袁青反唇相讥道:

“只要是为他好的事,当然可以为所欲为!吕白最近身体不好,要多休息,你就别拿你那些八卦加小道消息来烦他了!”

说罢,她摁断了通话。

与此同时,书房里的吕白接到了常山的来电。

常山的语气略带调侃:

“果然啊,每对夫妇都会有各自的小秘密,就像男女朋友各自会有另外一个手机。就连你这未来的妻奴也不例外。”

“找我有什么事?”

“真是,连口气都一样。”常山收敛了笑意,说道,“听说阮心眉和殷墨晨要结婚了吗?”

“你的消息倒比我灵通。”吕白淡淡道。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

“是的。”

“李砚进去了,又忙着和殷墨程结婚,所以你妈倒没对我怎么样。”

吕白勾起唇角,语带嘲讽:

“不,她只是不想那么快结束逗弄我们而已。”

“什么?”

“没什么。”吕白摇了摇头,阮心眉并不是善罢甘休的人。

“这父子俩自从和夏阮两家拉上关系后,最近动静不小呢。”

吕白面无表情的听着,没有说话。

““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我想给你一个忠告。”

“什么忠告?”

“小心殷氏父子。如果说阮心眉是一条毒蛇的话,那他们就是豺狼,你妈玩的是心计,而他们是骨子里的阴毒,真正较量起来,未必是他们父子的对手。”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让人调查了一下殷氏父子的背景,殷墨晨出生平民家庭,和你妈一样有过两次婚姻,结局同样十分蹊跷。第一任妻子是建材厂长的女儿,据说在其父亲突发心脏病去世第二天也走了,第二任妻子是个低调富豪的独女,婚后第三年,这任妻子和岳父同在一次车祸中丧生。最蹊跷的是殷远鹤并非殷墨晨两个妻子生的儿子,他的生母不详,直到其父第二个妻子去世后才浮出水面。”说到这,常山似笑非笑道,“这两人都是通过婚姻获利的,如今棋逢对手,阮心眉你我是了解的,而殷氏父子的深度目前无人可测,强强对决,究竟鹿死谁手,犹末可知!”

“为什么告诉我?”半晌,吕白淡淡说道,“你以为我会在意这些事吗?”

常山笑了:

“你知道吗?“以前我的人生充满理想,世界那么大,个人的一切真的微不足道,人和人之间所谓的爱啊恨啊纠缠啊,不过是此生彼灭的涟漪罢了,不足挂齿,这些年我的眼睛里只有时政、文艺、科学和未来,那些才是能改变千万人类命运的东西,除了遇见李砚和你的那一次,我把自己代入了你们的角色,站在李砚的角度做了些连我自己都不齿的事。但是,现在的我不再这样了。”

“怎样了?”

“我想,你对我的家庭应该有所了解,我父亲常文远除了我妈以外,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和儿子。现在他竟然想让另一个女人登堂入室,将我妈赶走。他知道我和母亲是分不开的,所以送走了她,等于送走了我,好让新人上位。原来我对他的财产毫不在乎,对争名夺利不屑一顾!现在总算明白了,原来金钱也是一种力量!如果我不思进取,有人便会想方设法把我和我妈踩在脚下,成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角色!如果我不想让那些人得逞的话,只能夺走我爸的权利,接手家业,让那个男人从此在我妈的面前了无生气、奄奄一息的活下去!”

伴随着吕白的轻叹,常山的笑容渐苦:

“尽管如此,最终还是希望当我替代他坐上公司总裁位置的同时,他能从别的女人那里收心,和我妈好好过日子!这或许就是所谓的血脉相连吧,他们生下了你,如果全盘否定了他们,就等于全盘否定了自己。因此这些年来就这么爱着恨着,恨着又期待着,希望有一天奇迹能够到来。”

结束和常山的通话后,吕白又打给了阮心眉,将殷氏父子的情况悉数告诉了她,然而阮心眉根本不听吕白的劝阻,决意嫁给殷墨程。

阮心眉的第三次婚礼于周六在卢城的一个高级私人俱乐部举行,非有请柬者一概不得入内。

婚礼当天,吕白随意穿了件夹克衫,袁青一身普通的风衣,在金碧辉煌的俱乐部入口处,两个身着黑西装的安保人员上下打量了他们良久,才得以放行。

精致优雅的大厅里处处装点着鲜花,身着晚礼服的男人女人们,在交织着香水味和花香的空气里低声交谈着,人群中最闪耀的莫过于戴着水钻大耳环,一身白色鱼尾裙的阮心眉了,她拿着香槟,犹如一条珠光宝气的大鱼,在衣香鬓影里春风满面,左右逢源。

新任老公殷墨晨则全程跟在她的身后,面带微笑的替妻子拿着香槟,或是帮她整理肩头的碎发,提醒她补妆,完全一副二十四孝老公的模样。

时不时有客人调侃阮总驭夫有道,和殷总是天作之合,璧人一双,这两个年纪加起来差不多有一百多岁的女人男人立即笑得肆无忌惮,一脸荡漾。

吕白平静无波地看着他们,淡淡问道:

“你说,这屋子里演技最好的人会是谁?”

袁青沉默了片刻,答道:

“难分伯仲。”

吕白看了一眼便不想再看,勾起袁青的手,淡淡道:

“我们走吧。”

“可是——怎么没看见夏薇薇呢?”

“我想,她怀孕了,一般会避免呆在人多的地方。”

第二天,正在厨房忙碌的袁青出乎意料地接到了夏薇薇的电话。

夏薇薇的嗓音缓慢而颤抖,袁青察觉到不对劲,急忙让吕白接了电话。

片刻后,吕白来到厨房,神情冷凝到了极点。

“出什么事了?”

“夏薇薇说自从住进殷家后,她晚上总是睡不着,好像总能听见一个女人的哭声,时断时续,十分古怪。”

“那殷鹤远和其他人有听见吗?”

“殷家上上下下包括佣人们一致否认听到了哭声,殷鹤远找来妇产科专家和心理医生轮番会诊,都说是孕期压力过大所致,其他并无问题。幸好她的父亲夏如鸿觉察到她的状态不正常,带着义子兼保镖王安睿以休养安胎为名将她带回了家,现在准备用海天项目的投标书作为尽快办理离婚的筹码。”

“我觉得,这一切是殷鹤远搞的鬼。”

“嗯,很有可能。”

“难道得到夏薇薇还不够?”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从一开始,他看中的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父亲的身家。”

“唉,这个男人也太叵测了!”

两人谁也没想到,更叵测的事情还在后面!

数日后的一个午后,吕白利用难得的休息时光陪着袁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大包零食堆在客厅的茶几上,袁青的头歪在他的肩膀上,像只慵懒的松鼠咀嚼着薯片,阿白则匍匐在她的脚边,眯着眼睛小憩,偶尔晃动一下尾巴,刷一刷存在感。

韩剧冗长的语速,好像松紧手套一样,翻来覆去的情节让人昏昏欲睡,吕白忍无可忍的调换了频道,一个地方新闻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破空而出:

“耀阳集团董事长阮心眉因突发心脏病于今天被紧急送往医院,据悉目前仍然处于昏迷状态,阮心眉的丈夫殷墨晨宣布由他暂时接任耀阳集团董事长一职,直到其妻子康复出院……”

“吧嗒”一声,袁青失手将整袋薯片都掉在了地上,她直挺挺地坐起身,望着身边的男友。

吕白面无表情,双手绞拧在一起。

有多久没看见吕白像木偶似的不变的表情了?这世上有比身处噩梦中更让人痛苦的境地,那就是不尖叫不呐喊不表达任何情绪,任凭阴影笼罩,灵魂被麻木所吞噬。

袁青心口生疼,不禁双手握住吕白的手,他的手掌依旧宽厚温柔,只是冷得像冰。

“阮心眉一直坚持锻炼,平时很少生病,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会不会是……”

“殷家父子也像对夏薇薇一样对她下手了。”男人喃喃地说道,“而她输了。”

袁青牢牢攥紧他的手:““阮心眉从来都不是神,也不是撒旦,她只是个聪明透顶的普通女强人而已。我们要救她,不管她有没有向你求援,不论她曾经如何对待你,你都要救她,因为她是你的亲生母亲,她生下了你。就算她曾经给你带来过那么多不幸,如果你不帮她,如果生命中因此不再有她的存在,你和我都不会拥有真正的幸福。”

吕白回握住袁青的手,双眉紧锁。

这些年知道他的真名的人少之又少,知道他是阮心眉儿子的人更是屈指可数。对于阮心眉的生活来说他就是个隐形人,是可有可无的过去,殷家父子既然敢这么做,就是算准了没人会对阮心眉伸出援手,就算他贸然闯入医院,又以什么样的名义才能不遭受阻拦?吕白陷入了沉思。

茶几上的手机发出细微的震动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闷。

袁青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常山。

“看来他也知道了。”

吕白接起了手机:“喂,常山吗?”

刚和女友约会完毕的常山,身上充斥着甜腻腻的香水味和脂粉味,他颇有些烦躁的拉开领带,打开电视,习惯性的调向新闻频道,阮心眉入院的新闻恰巧进入了他的视线。

虽然曾经和吕白之间有过冲突,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却越发的同情和了解了吕白,对这个男人遭受的痛苦,甚至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他们都是追求自我卓越和至纯情感的男人,奈何造化弄人,出生在一个扭曲的家庭,仿佛生来就被关在一个四面都是金属栅栏的狭小囚笼一般,始终在绝望中挣扎。

或许这辈子都无法挣脱,无法遗忘。

因此在看完这条新闻后,常山不由自主的给吕白打了电话:

“看来你母亲和殷氏父子的斗法还是失败了,我听说之前两人一直为夏家拱手相让的海天项目僵持不下,殷墨晨试图说服你母亲给殷氏注资,而你母亲的意思是要钱可以,但必须拿殷氏的几项专利来交换。可想而知,殷氏父子肯定会拿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对付她,你准备怎么办?”

“我的身份向来不为外人所知,在她昏迷的阶段,他们一定会用尽各种手段阻挡我去病房探视,殷墨晨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角色。”

常山沉默了片刻,说道:

“这时候只能靠舆论介入了。”

“什么意思?”

“吕白,如果你不介意将自己的伤口像展览品一样置于公众视线中的话,或许还有机会救回你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