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南有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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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番外之岁月共白头(2)

起初王谨骞特别不能理解他这种行为,甚至觉得有点******,不就是当个爹吗,至于得意成这样?后来结了婚,看着纪珩东陪褚唯愿去做产检,看着他每次回院儿里吃饭小心翼翼护着媳妇的样子,王谨骞心里渐渐觉得有点失落,有点不平衡。

几个从穿开裆裤就在一起玩耍的小子,经历了少年幼稚时期,经历了生命中最意气风发的青春时代,经历了如今的成家立业,竟然争先恐后地当起了父亲。“父亲”这个词,相信在所有同龄人的记忆里,是威武的,是不容侵犯的,他以一种保护神的身份存在,带给童年的自己所有荣耀和敬佩。

所以对王谨骞来说,这是他成功的人生里最后一关。现在他也终于迎来了这一天,似乎什么都圆满了。

周嘉鱼怀孕的喜讯被王谨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传开了,周嘉鱼躺在他腿上,听着他喜滋滋地跟王妈妈说这事儿的时候,气急败坏地用手掐他的鼻子:“你要不要这么着急啊!显得我好像在和妈邀功一样!”

王谨骞抓着周嘉鱼的手,拿着电话和王妈妈讲话,一直在笑:“男女那可说不准,您老要是对我们鱼儿好点,指不定生出来一对儿呢。”

王妈妈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王谨骞摇头:“不行,她搬到你那儿去了我怎么办?”

王妈妈不放心,又让王谨骞把电话给周嘉鱼,硬是嘱咐了十几分钟才算完。

晚上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王谨骞把手放到周嘉鱼的肚子上也不敢乱动,掌心的温热透过睡衣到她的皮肤上,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心情都是难以言说的复杂。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嘉鱼才翻了个身,王谨骞顺势抱住她让她窝在自己怀里:“怎么了?”

他太了解她,有时候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周嘉鱼的声音透过他的胸膛传出来,瓮声瓮气的:“王谨骞,我挺紧张的。”

王谨骞讷讷的:“我也是。”

周嘉鱼一口老血差点没憋在肺里,本来这个时候是需要他好好安慰自己一下的,谁想王少爷竟然这么不解风情。周嘉鱼无语,默默地转过身卷起被子打算睡觉了。混沌之间,她忽然感觉被子把她裹得更紧了点儿,背后王谨骞一双手把她得的严实,鼻间是周嘉鱼再熟悉不过的他的须后水味道。

万籁俱静,他的声音轻缓,却又在这个深沉的夜里给了周嘉鱼最大的安全感:“不用有任何负担,我陪着你,小家伙的到来也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任何东西。不管这期间发生了什么,都有我呢,嘉鱼,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

他深知周嘉鱼即将做母亲的恐惧和紧张,一个从女孩跨越到女人的距离,不仅仅是身份的变化,更是心理成熟的磨砺。

周嘉鱼心头一热,转身默默地抱住了王谨骞。

因为她想不出用什么语言来回报他,来回报这个自她轻狂偏执的青春岁月起就选择用无声的承担和付出来爱她的男人。

周嘉鱼怀孕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王夫人有多紧张宝贝这个儿媳自然不必说,周景平也因为这个小宝贝不惜放下面子亲自去探班,连周嘉鱼的亲妈都每个月从英国回来一次亲眼看看她才能放心。

就这样,这个混合了周家、王家血脉的小家伙就在爸爸妈妈紧张而小心的保护中,在全家人的珍视和宝贝之下,慢慢长大了。

周嘉鱼怀孕五个月,妊娠反应加剧,吃什么吐什么,小家伙在妈妈的肚子里兴风作浪,愁坏了王谨骞。

周嘉鱼怀孕七个月,因为血压偏高被王谨骞勒令停止了乐团的训练,产检时,医生拍了4D彩超照片给她和王谨骞,告诉他们小东西一切都好。

周嘉鱼怀孕九个月,状态很不错,医生经过几次复查告知她的身体情况可以顺产,每天她只和相熟的朋友一起逛逛街聊聊天,安心等待生产。

这一年的春节过后,大年十八,冰雪消融,周嘉鱼在全家的焦急期盼下,平安顺利诞下一个男孩。

小家伙的亲爹给他取名,王梓修。

意为像树木一样有挺拔的品德,有一个男子汉品行里该有的隐忍和担当。

(三)

又是一年初夏,逢上每年的五月初五端午节。

王家一楼的厨房里,周嘉鱼正在熟练地把菜切丝,手起刀落,动作利落痛快。伴随着油锅吱啦一声,一起来的,还有王梓修小朋友哭天抢地的哀号。

王谨骞正在外头给老铁同志浇花,闻声把水壶放到一边,走到门口去看。

只见已经三岁的王梓修剃着圆圆的小盖头,穿着小鸭子短袖短裤正迈着小胖腿往家走,一边走还一边扯着嗓子号,身上也不知道去哪儿弄的,沾的全都是脏兮兮的水点子。

王谨骞往外迎了几步,王梓修小朋友见状伸出两条胳膊寻求爸爸的爱抚,嘴里咿呀了好几声救命。

王谨骞好整以暇地蹲下身子,并没有把儿子抱起来,而是扶住他不让他进屋。王梓修憋屈,瞪着水汪汪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着爸爸,小嘴一撇一撇的。

王谨骞给他擦了把脸,才发现这小子是雷声大雨点小,压根就没哭。

周嘉鱼闻声也从阳台探出头来:“他怎么了?”

“没事儿。”王谨骞把儿子提溜起来,抱在怀里,回头冲媳妇笑,“估计是又让宝来欺负了。”

宝来,纪宝来,褚唯愿和纪珩东的龙凤胎之一,比王梓修大了一岁,脾气娇蛮难搞,生平最爱欺负哥哥和使唤王梓修。

王谨骞回头递给儿子一个撒娇没用的眼神儿,严肃地道:“你好好说话,到底怎么了?”

王梓修对亲爹一直是既崇拜又畏惧,平常跟周嘉鱼那些小脾气全都收起来了,只能畏畏缩缩地坦白:“宝来姐姐玩儿水枪……我也想玩儿,她不给我,还弄我一身水。”

“咝——”王谨骞恨铁不成钢,弹了弹儿子的脑门儿,“你怎么总是让纪宝来欺负呢。”

王梓修声如蚊蚋:“爸爸……没让宝来姐姐总欺负我。”胖胖的小手揪着五分裤的裤脚,小朋友低着头,露出又短又萌的小盖头对着爸爸,“这次还有越泽哥哥呢。”

周嘉鱼忍不住一下乐出声来,王谨骞觉得这也太没面子了!!想他爹从小就被纪珩东堵在墙角里欺负了多少年!!如今怎么能让他家两个祖宗继续欺负他儿子呢!

王谨骞提着气,一把把儿子抱起来骑到自己的脖子上,威风凛凛的:“走,爸带你报仇去。”

“哎!”周嘉鱼从屋里追出来看着走得越来越远的爷儿俩喊了一声,愣是没叫住,“你好歹把他身上的衣服换了再去啊!”

菜热了两遍,门口才传来说话声。

只见王谨骞扛着王梓修,父子两个头上脸上皆是水,虽然狼狈,小家伙倒是骑在爸爸脖子上手舞足蹈笑得连牙床都能看见了。

周嘉鱼和阿姨赶紧迎出去把儿子抱下来,看着王谨骞湿透了的灰色T恤她哭笑不得:“不是带着他报仇去了吗?怎么比没去还惨呢?”

王谨骞抹了一把脸,搂着周嘉鱼十分得意,好歹也是三十出头的人了,硬是笑得跟个孩子似的:“纪珩东比我惨,鞋都让我冲没了!

“他看我过去了还想拿水枪暗算我,没想到我跟他玩儿阴的,直接把战骋刷车的水管子从后头接出来了,阀门一开,你是没看见他被浇得那个德行,连人带车,全报销!”

王谨骞一想到纪珩东那辆停在院里的烧包敞篷跑车就想乐,该!让你敞篷!让你嘚瑟!

周嘉鱼从浴室给王谨骞拿浴巾出来,一面把儿子脱得光溜溜的放在沙发上给他换衣裳。

王梓修白胖白胖的小肚皮上也都是水,他和王谨骞对视,乐得咯咯的:“妈妈妈妈,爸爸可厉害了!他一个人打纪叔叔和江叔叔两个呢!”

周嘉鱼找出了两件干净衣服,一件扔给王谨骞,一件套在儿子头上,哄他换衣服:“你也是,越泽和来来还是小孩儿呢,你跟他们一起闹。”

王谨骞弯腰把衣裳从脖子上扯下来,光滑的后背上肌理分明。

“纪宝来那小丫头跟愿愿太像了,古灵精怪的。这小子又是个不争气的,人家说什么他听什么。”王谨骞把儿子拎起来问他,“你觉得汤圆儿姐姐好还是宝来姐姐好?”

汤圆儿是褚唯愿的哥哥褚穆的闺女,脾气秉性和她妈妈都很像,又乖巧又听话,嘴儿还甜,比起顽劣的纪宝来简直是儿媳妇的不二人选。

“我喜欢宝来姐姐!”王梓修挥舞着拳头,兴奋地蹬着腿,“宝来姐姐能吃,奶奶说能吃是福!”

“嘿!”王谨骞和周嘉鱼相视一笑,把儿子在怀里掂了掂,“你倒是会挑。”

王梓修一番话逗得全家人都笑,正遇上王夫人和老铁从外头访友回来,听见孙子这句话也是合不拢嘴。奶奶把孙子抱在腿上,稀罕地左亲一下右亲一下:“对!我们梓修说得对,能吃是福!”说完还不经意地看了周嘉鱼一眼,意为嗔怪。

周嘉鱼最近有一场很重要的演出,生了王梓修以后虽然有专业的教练和医生指导,她身材恢复得和之前无异,但是每遇到演出的重要时刻,她总是习惯性地少吃一些维持体形,让自己的状态看上去更好一些。

周嘉鱼对王妈妈这样的唠叨也习惯了,知道她这是心疼自己为了自己好,低头笑了笑,和家里的阿姨收拾餐桌准备开饭。

因为周家、王家离得不远,王妈妈吃过饭以后就催着小两口一起回周嘉鱼的爸爸那里去看看:“你俩吃完就走吧,不用收拾,一会儿去嘉鱼她爸那里看一眼,大过节的,去晚了不合适。”

“行。”王谨骞把茶几上的手机收起来,朝往嘴里塞鸡腿的王梓修努了努嘴,“妈,我跟嘉鱼今儿就把这小子放您这儿睡了啊,回家晚,不带着他了。”

自从有了儿子以后,王谨骞深感和媳妇独处的时间不够,每次想俩人单独在一起干点什么的时候,王梓修总是状况百出,弄得王谨骞好几次动了把他送到英国他姥姥那儿寄养的念头。

所以每年这样的节日里,趁着回家把这个小麻烦放在父母这里睡几天,对王谨骞来说比假期还难得。

王妈妈知道小两口独处的难得,笑着赶人:“行了行了,走吧,明天我送他去幼儿园,星期五你再把他接回去。”

晚上和纪珩东他们约好了续摊的,去周景平那里也没久坐,王谨骞陪着他喝了一壶茶就走了。

这些年,尤其是周嘉鱼做了妈妈以后,和周景平的关系明显好转,周嘉鱼渐渐地把称呼从名字换成了爸, 父女俩除了家里住着后母见面时稍有尴尬,其余的时候,倒像是没什么矛盾的。

晚上七点多,天开始慢慢黑了下来。

王谨骞和周嘉鱼一起沿着院子门前的那条林荫道往外走,路过纪珩东家门前的时候,周嘉鱼看着他们刚才打水仗留下的水坑傻乎乎地乐起来。

王谨骞牵着她的手莫名其妙:“笑什么?”

周嘉鱼忍俊不禁,指着纪家门口一粉一蓝两辆儿童自行车:“其实想想两个孩子也挺有意思的,你看宝来和越泽,在家天天打架,可是一碰到有人欺负兄妹两个就一致对外一点亏都不吃。

“小时候愿愿一挨欺负就哭着回家找褚穆,那时候褚穆简直就是她的保护神。记着有一回我们俩从外头玩儿皮筋回来,被陈良善用警卫连那只大狗吓着了,当时褚穆就变脸了,陈良善硬是被关家里三天没放出来。”

王谨骞知道那次,那时候院儿里新来了一只德国军犬,这些孩子没见过十分新鲜,陈良善从小又是个喜欢动物的,偏偏这狗除了警卫跟谁也不近乎,除了跟陈良善。所以那个年代,陈良善能够趁着晚上把狗要出来牵着走一圈是很威风的事情,正碰巧那天晚上遇上周嘉鱼和褚唯愿从外头回来,陈良善故意耍威风想吓吓两个姑娘,就把链子解开了,那狗一听见脚步声当时就吠了起来,难为当时才几岁的褚唯愿,被吓得蹲地上就哭起来没完。

两个姑娘哭起来的动静可不小,直接惊动了在那边体育场打球的褚穆,一帮子人呼啦啦拿着球就冲过来了。

小时候的事情回忆起来让人觉得十分留恋,周嘉鱼略惆怅:“所以那个时候,我一直挺羡慕愿愿的,她有一个特别疼她的哥哥。”

王谨骞恍然大悟:“哦,说了半天,你这是想给王梓修再生个妹妹?”

周嘉鱼羞赧,快走了几步,把王谨骞甩在后面:“你想哪儿去了啊……”

王谨骞乐着追上去,耍流氓似的搂住周嘉鱼的腰不放,声音也低下来了:“我说真的,明天我就飞纽约述职了,再回来就得下个星期,媳妇,要不咱俩也别等了,就今天晚上吧!”

周嘉鱼拧着他腰上的肉,脸色通红:“滚!”

仲夏夜,有微风刮过。

两个人的脚步声在这条载满了无数人青春的林荫道上渐行渐远。

年轻美丽的女人穿着淡粉色的开衫和裙子,裙摆随着风拂过,衬得女人在夜色下无比温柔。她身旁的男人把她护在怀里,高大挺拔地站在她左侧,偶尔低下头来跟她说着什么,两个人的侧脸,好似一幅最幸福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