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玄从脱凡塔出来,便一直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他的聪明,从来都体现在炼丹悟道等别的地方,这种人心之事,他更单纯的像张白纸。
“颜师姐是不是生气了?”看着锦颜踏剑而去的背影,小玄的眼睛里,迷茫而不自知。
“好像是的。”
千休没有多想,自然而然地回答道。
小玄点点头,按照一起生活三年的经验来看,他几乎可以认定她在生气,而且不是一般的生气,因为一般的生气,她通常会把千休和小玄两个人打一顿就完了,但是今天,她没有这么做,所以这件事情多少透露着点诡异。
“师兄,你说这是为什么啊?”小玄和千休坐在绿仙鹤上,小玄不解地问。
千休想了想,回答道:“我只能猜出来一点。”
“哪一点?”小玄急忙问道。
千休用很理所当然的声音回答道:“因为你修炼的事情瞒着我们了。”
小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想着瞒着你们……”
千休看着他,不解问道:“那你为什么从来没和我们说过?”
小玄想了想说:“因为我和你们不一样,所以……”
千休摇了摇头说:“你不用和我解释,你可以待会说给颜师姐听。”
小玄苦着脸,想到锦颜,小玄就有些害怕。
千休看着小玄,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有个问题我一直不明白,在**镇的时候,你是怎么带着我逃出来的呢?”
小玄闻言,得意道:“师尊以前告诉过我,我的洗澡水能够驱魔镇邪,所以这次圣山,我特意带了些。”
千休惊讶道:“就是丹师叔让你泡的药浴?”
小玄点了点头,说道:“没想到还真的有用。”
当小玄和千休降落在丹峰时,二人并不见锦颜。
小玄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和锦颜当面认错。于是他来到锦颜屋前,轻轻敲了敲门。
屋里沉默了半晌,小玄也不着急,静静在屋外等着,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门被一阵风吹开。
小玄不敢造次,看着坐在椅子上正端着茶杯喝茶的锦颜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颜师姐。”
锦颜放下茶杯,一贯可爱的小脸上表情很是严肃。
千休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自顾自坐在椅子上,小玄苦笑了一下,觉得面前颇有些会审的感觉。
可谁让他除了两位师尊以外,最亲最敬的就是这两位师兄师姐呢。
锦颜没有理会千休的不请自来,而是看着小玄,严肃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事情?”
小玄低着头,有些愧疚地说道:“我不应该让师姐为我担心,我应该早点告诉你们我能修炼的事情。”
锦颜放下茶杯,千休看着她端着架子的样子,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然而锦颜却仿佛没有察觉到,看着小玄教训道:“这件事情我暂时不想计较,可你知不知道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把郑欲达打残,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小玄抬起头,有些不解:“到底有什么后果,为什么你和林白都这么紧张?”
锦颜看着小玄,心中已经气的不行:“你要是想杀他,可以用许多种方法让人察觉不到是你做的,要不然你就好生与他切磋。”
锦颜一改往日不正经的态度,眉头微蹙,似遇到了很麻烦的事情:“郑欲达是郑家支脉,你要知道,郑家是云海外十国三大最有地位的家族之一,虽然此次你未伤他性命,但他决意不会善罢甘休的。”
小玄听了,并没有锦颜所预见的那般害怕,歪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锦颜见小玄不语,问道:“你在想什么?”
小玄抬起头,看着锦颜认真回答道:“我在想,早知道这么麻烦,在脱凡塔时,我应该直接杀了他。”
锦颜怔在原地。
自从脱凡塔回来以后,小玄一直刻意回避去想与郑欲达相战那一幕,当时许多人都以为他是因为害怕杀死郑欲达,后果无法挽回才停手。
然而只有小玄自己知道,他害怕的是什么。
他想不通,也不想去想,只是觉得从那以后,自己似乎发生了某种改变,他常常会想起当年陈衎说的那句赶尽杀绝,也越发觉得有道理起来。
锦颜不可置信地看着小玄,似乎觉得眼前的小玄有些陌生。千休沉默着,经过圣山一行,他似乎能够真正明白小玄。
锦颜担心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从圣山回来没有几天,小玄被传唤至青门大殿上。
青门大殿中央,掌门坐在主座之上,手中拿着一把拂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二长老和三长老坐在次座上,左右两边则坐着几位穿着家族道袍的老者。
小玄跟着道师来到大殿中央,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锦颜和千休不放心,站在大殿之外焦急等候。
“何玄拜见掌门,二长老和三长老。”
小玄跪在大殿中央,行叩拜礼,三长老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
掌门没有让他站起来,小玄低着头,猜测到了那两位穿着道袍的老者的来历。
“何玄,你可知罪?”
掌门的声音,从主座上传来,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小玄低着头,用不卑不亢的声音说道:“弟子不知何罪之有?”
孰不知三长老闻言大怒,拍椅喝道:“莫要辩白,你伤我徒儿欲达,还敢不承认!”
其下坐着的两位老者更是起身抱拳向掌门行礼,其中一位语气冷漠道:“如今侄儿仍卧病在床,体内经脉尽数破损,还望悟参掌门给我郑家一个交代!”
掌门低下头,看着跪在大殿上,神色镇定的少年,有些头疼。
“你于脱凡塔内将郑欲达打伤,险些致死,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可……”
“何玄小儿,你同门相残,出手狠辣,还有何好辩解的!”
没等小玄说完,三长老打断他,指着他怒骂道。
然后转身向掌门行礼:“掌门师兄,此人既已承认,不妨将其交于郑家,算作我青门的交代。”
小玄想到这些人可能会不讲理,但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不讲理,那两名老者频频点头,明明就是串通好的。
小玄心中有些气愤,起身看着三长老认真说道:“三长老,你说我同门相残,可有证据?”
三长老见小玄竟敢反驳他,怒道:“欲达至今仍卧床不起,你还要什么证据?”
小玄摇摇头,大声说道:“依三长老此言,若我此时也卧床不起,是不是也说明郑师兄同门相残呢?”
而后又转身朝着掌门行礼说道:“掌门明鉴,当日脱凡塔内,是郑师兄欲出手在先,我只不过是防卫而已。”
闻言三长老冷笑一声:“防卫?可你如今站在这里,而他却被你经脉尽毁!”
小玄摇摇头,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说道:“技不如人之事,怪不得别人。”
“你!”
三长老怒不可遏。
“够了!”
掌门威严的声音淡淡响起,小玄没有再说,只是再次跪了下去,他不想此时被人揪着说他目无尊长,虽然他的确不觉得三长老有何可尊敬之处。
“明渠,你说怎么办?”
一直没有说话的二长老起身回答道:“依据门规,同门相残应逐出师门。”
小玄心中一惊,看了二长老一眼,确定他对于自己同样不抱有善意,让他更为担心的是,若逐出师门,岂不是等同于把自己交给了郑家?
这样想着,小玄心中更是后悔没有干脆些将郑欲达杀了。
虽然改变不了什么,但他心里就是很不痛快。
掌门微微皱眉,周围鸦雀无声,都在等待掌门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