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她与光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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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流言(2)

慕春寅白他一眼,“我是她的老板是她的家人是她的太阳是她的天是她的地,她只能跟我亲近,就这么简单!”

周珅嘻嘻一笑,“说起这个亲近,这个亲啊……”他压低了声音,挤眉弄眼问:“你上次不是亲了她吗?感觉如何?还想不想再来第二回?”

慕春寅的视线落在樊歆身上,有些恍惚,似乎是在回味,许久后他摇头,“不行,她要生气的。”

日薄西山时,番外微电影杀青,剧组收工后集体去了饭店,苏崇山请客,就当是迟到的杀青宴。

樊歆欣然前往,温浅齐湘以及那帮新人团也来了,众人前呼后拥去了市内最好的饭店,点了满大桌的菜,一群人吃吃菜喝喝酒,前所未有的热闹。

饭间李崇柏郑重其事的向樊歆敬酒,经过道具伤人风波的他,吃了不少苦头,从前的倨傲与自大尽数被磨去。他连喝三杯,第一杯酒时他说,对不起;第二杯他说,谢谢;第三杯时他说,你是个努力且敬业的演员,希望下次还能跟你合作。

樊歆当然懂这三句话的意思。

对不起,是为他曾经的怠慢致歉。谢谢,是为樊歆不顾重伤,为他洗刷了冤屈。至于最后一句,是对樊歆人品及操守的认定,樊歆很喜欢最后这句话。

病伤未愈樊歆不能饮酒,慕春寅刚要替她喝,樊歆却拦住他,她以茶代酒,诚恳回了李崇柏三杯。

她也说了三句话,“没关系。”“对不起。”“期待下次合作。”

李崇柏静静看着她,这三句话虽然简短,他却再清楚不过。

没关系——过去你的怠慢,我已释然。

对不起——盛唐亦曾伤害过你。

三秒钟后,李崇柏与樊歆对视微笑,自此一笑抿恩仇。

李崇柏甚至还跟樊歆开玩笑,“我要是没认识Rose,一定会追你。”

一左一右两道目光瞬时投射而来,左边的是头条帝,他原本正在替樊歆剥着大闸蟹,闻言眸光凛冽如刀锋。而右边的则是温先生,他舀汤的手微顿,目光看似漫不经心,却在刹那冷冽。一侧齐湘察觉出他的异常,跟着狐疑地看了一眼。

李崇柏讪讪一笑,“说着玩的!我女朋友跟我爱情长跑七年,我怎能想其她心思!”

樊歆迅速打圆场,“对呀,你女朋友又温柔又体贴,你还不把她娶回家!”

李崇柏道:“要娶!明年五一办婚事!到时请大家喝酒!“

众人大笑,有人问:“团购份子钱能不能便宜点?”

一群人笑翻了去!

酒酣宴罢已是夜里十点,一群人醉扭扭的告别,三三两两走出包房。

樊歆跟王导苏制片几个人走在最后,慕春寅出门时在走廊上遇到一个金发碧眼的洋妞,是他过去的老相好,洋妞将他喊到一旁,两人窃窃私语去了。

温浅则跟齐湘走在最前面,席上三人隔得远,并未说什么话。中途樊歆去过一趟洗手间,与门口那端的齐湘擦肩而过时,齐湘跟她打了招呼,对她的术后恢复情况嘘寒问暖,但目光落到樊歆的坎肩小外套上时,她端庄笑容里突然有细微的改变。

樊歆想不通她那一刻的表情,待要再想,耳畔忽地传来一声尖啸,直刺得耳膜发麻。因着太过高亢尖锐,那一瞬所有人都蒙在原地,一秒钟后有人大喊:“不好!失火了!”

——酒店失火警报!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还来不及逃窜,眼前霍然一黑,整个世界如堕永夜——酒店大楼灯光齐刷刷集体熄灭,而紧急照明灯竟然也没有开。

一丝光亮也不见的走廊上,所有包房的客人都冲了出来,在黑暗中四处逃窜。人群仓皇慌乱,有人呼救,有人尖叫,还有孩子的哭泣。

樊歆蒙在混乱的人群中,急得大喊:“阿寅!”——她担心他一心跟女人调情,不知危险接近。

她喊了几声没有人应,她猜他跟新欢早就下了楼,心底踏实了些,便随着人群往前去。走廊上不断有人从她身边逃命般挤过,有人蛮横地撞向她,她身体失重往前一跌,即将落地前她一慌——走廊上摔倒,不被火烧死,也要被人流踩踏致死!

下一刻,却猛然有力道将她的腰扶住,她晃了晃后借力站稳,下一刻右手被人紧紧握住,那股力量不容忤逆地牵引着她,逆着人流向反方向跑去。

长廊乌黑一片,半点光也没有,她跌跌撞撞跟着这人往前冲。人群拥挤,那人用手不住拨开周围的人,将她护住不跌倒。待跑出十来步,那人突然向右一转,拉着她进了一个窄窄的空间,似乎是转到了楼梯里。

果然,没出几步,带领她的那人已摸索出台阶的位置,顺着楼梯而下,她跟着后面,一起往下跑。楼道伸手不见五指,空荡的楼梯间只听见两人的喘息声。三十多层楼的高度,楼梯一层层旋转向下,像永远也没有尽头,漫长的奔跑让樊歆上气不接下气,但她丝毫不敢停,脚像机器般高速运转。

当然,她没有忘记关键问题,边跑边喘着粗气问:“你是谁?”

对方不答话,仍是紧拽着她不停狂奔。她疑惑更深,但对方于千钧一发之际救下她,多半是自己人。虽然黑灯瞎火看不见,但她能感受到对方身量高大,起码有178公分以上。

会是谁呢?

慕春寅?不,他应该早就带着妹子在安全地带了吧,再说了,如果是他,肯定会吱声啊。

剧组的其他人?178以上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李崇柏,但不可能是他,因为宴席还没吃完他便有急事提前离场了。

而另一个人……樊歆暗暗否认——那人跟齐湘走在最前面,事发突然,他应该会护住齐湘吧。

但她不敢百分百确定,于是试探性的喊了一声,“温先生?”

握着她的那只手瞬间一紧,捏得她关节微痛。这样的反应让她愈发迷糊,这人到底是不是温浅啊?

没人回答她,奔跑还在继续。也不知跑了多久,她觉得自己越跑越慢,脚累得要断掉,还是没抵达终点。

她重伤初愈,元气本就未恢复,如今一口气不歇跑下二三十层楼,体力实在承受不住,她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弯腰扶住墙面,冲那人道:“我……我跑不动了……”

那人手劲分毫不减,拽着她继续往前走,可她早已筋疲力尽,站稳都必须扶着墙,被人猛然一拽之下她不由脚下一崴,径直朝前扑去,而那人察觉的快,迅速转身,她直直扑入一个温暖的领域,似乎是来人的怀抱。

她有些狼狈,正欲退回去,安全通道门外蓦地有声音传来,说话的人极度亢奋,“火扑灭了!只是烧断了电线,还得等一会才来电!”

这声音渐渐远去,而楼梯间的两人齐齐松了一口气。火灭了,总算安全了。

漆黑的狭小楼道中,松懈下来的两人相对着大口喘气,方才那阵狂奔,彼此都撑到了体力的极限。

樊歆喘了半晌,忽然察觉不对劲——她还靠在他的怀里。

她赶紧往后退了退,可他搂在她腰上的手丝毫不放。黑暗中那人身形稳如宝塔,纹丝不动。她折腾了半天没结果,恼道:“你放开我!”

他却手劲加紧,双臂如铁环般将她锁在怀中。她被迫偎依在他胸膛上,隔着厚厚的衣衫与无法看清的黑暗,她能清楚感受到他怀抱的温暖与拂在她脸上的气息。

她用力嗅了嗅,倘若来人是温浅或慕春寅李崇柏,她可以从味道识别,温浅身上有亘古不变的淡淡茶香,慕春寅永远都是骚包招摇的香水味,而李崇柏——虽然这个可能性为零,但他爱抽烟,身上肯定是烟味。

她嗅了一阵,最后折戟而归——来人饮了不少酒,浑身浓郁的酒香将其它气味尽数掩盖。她猜不出来,急了,仰起头问:“你到底是谁?”

来人终于出声,却只是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极轻极浅的笑,仿佛这样逗她极有趣。旋即她面上一热,那人脸庞似乎向她俯了过来,在离她仅有几公分的地方止住,像在暗中静静观察她。相隔不到咫尺,他的呼吸吐纳在她的脸上,如南风拂面,温热的一片。

她尴尬不已,赶紧转过脸去,摆首间她的唇擦过一片温软的物什,似乎是对方的下巴,又似乎是……总之对方身体微微一僵,仿佛她撩拨了他似的。

她的耳根轰地热了,窘迫之下她扭扭身子,道:“你再不放我喊人了!我……唔……”

后面的话她还没说完,忽有暖风拂面而来,是对方潮湿的鼻息,紧接着唇上一暖,她那后半句话径直被他吞入了口中。

她蒙了,回过神后猛烈推他,奈何方才一番体力折腾,她力气几乎耗尽,螳臂挡车的挣扎反倒激起对方更大的兴致——他将她逼到墙角,一手扣着她的双手,一手箍着她腰,脚顶着她的膝盖限制她踢腿,霸道的姿势全方位禁锢了她的动作,她连挣扎都艰难。

最后她一没力气动手,二无法动口,彻底没招,整个人就像冲上沙滩的鱼,搁浅在他怀里。好在他右手箍住她腰的手虽然紧,左手却小心翼翼绕过了她脖颈,以固定的姿势托着她的后脑,这样误打误撞的姿势不仅可以防止她挣扎,还可以防止伤口二次受伤——当然,这一切樊歆已经顾不得了,她愤慨万千,在心里痛骂臭流氓挨千刀。然而她再怎么意念攻击,他仍一个劲吻得投入,他才放开片刻。她赶紧抓住机会,张口大呼,“救……”

——后面的命字还没喊出来,又被他给堵上了。

察觉出她的不适,对方总算放开了她,似乎有些依依不舍,他捧着她的脸,又去吻她的唇角跟额头,一切亲昵均在看不见的黑暗中清浅的摸索,却蕴着极浓的情。

与此同时,眼前光线骤然一亮,通了电的酒店霎时亮如白昼。楼道里的樊歆看清来人后回了魂,她一声尖叫:“慕春寅!”

“咦?”头条帝的反应与她的震怒截然相反,他无辜地眨着眼睛,“怎么是你?我以为是Linda!”

樊歆:“!!!”

她真是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

酒店的一楼大厅围满了人,众人对这场火灾惊魂心有余悸,三三两两围在一起。樊歆走到人群正中,心里早没什么恐慌,只有被莫名其妙强吻的愤慨,而她身后的头条帝还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又四处找美女寒暄去了。

樊歆坐到偏厅沙发上,刚想歇口气,却有个身影慌慌张张走过来,问她:“温先生呢?”是温浅的助手阿宋,他身侧站着齐湘,表情有些古怪。

樊歆茫然,“我怎么知道?”

阿宋焦急道:“他去找了你呀。方才我们都被人流挤进了楼道,他却从人群里冲出来,在黑暗中不停喊你的名字,你没听到吗?”

樊歆摇头,忽然一惊——温浅该不会是在慌乱中遇到了什么意外吧?她起身冲向电梯口。

电梯口在走廊里侧,那儿远离大厅,几乎没什么人。樊歆刚按上电梯按钮,门却恰巧打开,里头堪堪立着一个人,身材颀长,一贯沉稳的面容上有罕见的惶然。视线投在她身上的一霎,他微微一怔,所有焦虑瞬间消失,随即他大步跨出电梯,樊歆只觉腰上一紧,人已经被一只强劲的手一带,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樊歆愣住。

这个拥抱同楼道中的拥抱全然不同,刚才在黑暗里,她面对一个无法猜测的人,只有惊慌与猜忌。而这一次——她无法形容,大脑一片空白,脸颊滚烫,心脏像打了强心针般狂跳,砰砰砰就要跳出胸臆。

她感觉他的掌心覆上了她的肩,极轻柔地抚着她的发。他附在她耳畔说话,有长松了一口气后的释然,“你没事就好!”

他声音醇厚而富有磁性,似钢琴上最深沉的音符奏响,而他宽厚的怀抱包揽着她,像一片温静的海。鼻翼间传来他熟悉而淡雅的茶香,是命运旅途中最迷人的气息。樊歆有些不真切的恍惚。

楼道远远的另一侧,有人逆着光站在那里,往常完美无瑕的脸庞一霎发白,她捏紧了皮草外套上的腰带,纤细的指节绷得发白。

电梯口的两人还在相拥。直到走道外传来其他顾客的声音,樊歆这才从恍惚中回了神,她似乎有些惊慌,抽出身子退后两步,温浅的怀抱瞬时便落了空。

三秒钟的静默后温浅说:“你没事就好。”他大概觉得方才那一抱略显唐突,亦向后退了一步,补充道:“失礼了。”

樊歆脑子有些乱,却仍给他这找了个动机,“关心则乱,是朋友,就会关心……那个,没事我就回去了……”

温浅颔首浅笑,视线落在她所穿的雪白小斗篷坎肩上,坎肩并没有扣子,衣襟处用一枚香槟色的水晶胸针扣着,那胸针设计颇为匠心独具,是个芭蕾舞女造型,配樊歆的气质再合适不过。温浅唇角三十度的上扬,眸里透出微微自得,“这衣服你穿得不错。”

樊歆的脚步慢了慢,说:“是婉婉眼光好。”

不知道是不是樊歆的错觉,温浅唇角的笑意似乎更浓郁了些。

樊歆回到大厅,头条帝还在同Linda眉来眼去,见樊歆靠近,慕春寅突然提高了嗓门,向Linda道:“刚才我打算拉你一起跑的,谁知黑灯瞎火看不见,拉错了人。”

樊歆又要怄出口老血来——这死慕春寅吻错人就算了,竟连她的死活也不放心上,还不如温浅呢!

她黑着脸站在慕春寅身后,硬邦邦道:“你们慢聊,我回去了。”

“一起回,晚上还有事呢!”头条帝用飞吻的形式依依不舍结束与美女的寒暄,吹着口哨轻快离开。

夜里一点,广袤的苍穹下,千家万户都进入了睡眠,樊歆却睡不着。

她是被慕春寅气的,想着还被他占了便宜,她去卫生间刷了好久的牙。

躺在床上时她心乱如麻,脑中画面起初是楼道间那场凌乱的强吻,后来渐渐变成电梯前与温浅的那段拥抱。

想起那段猝不及防的拥抱之时,她看向头顶天花板上白花花的灯,突然发现自己的脸颊又开始莫名其妙的发烫。

一墙之隔头条帝也没睡着。

与樊歆的亲密接触成功,原本他心情惬意,可樊歆一晚上都不理他,他便高兴不起来了。

他拿着手机趴在床上向二世祖求教,“怎么办,管家婆不高兴!”

“好办!”二世祖道:“女人的心情三分靠打扮,七分靠Shopping!明天带她买买买,她一定高兴!”

慕春寅道:“这次不一样,她真生气了,我刚才求和了几次,她压根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