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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天降神兵

杨天河停住脚步做了个停止行进的手势,问身边的同伴:“是枪响吗?”

“没错,就是枪响。”陈洋条件反射般把自动步枪端了起来。

训练有素的路锦瑟和盛渺做出相同的反应,不仅如此,他们还把唯一手无寸铁的乔阳围到中间。

乔阳眉头紧皱:“怎么回事,是谁开枪?”

“枪声是前面传来的,应该是地老鼠那伙人里有人开枪……你怎么想,韩墨会出事吗?”杨天河问乔阳。

乔阳略一思索:“韩墨不可能那么快暴露,应该是季富昌出事了……可能被人发现了身份。”他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恐怕他没按我吩咐的来……也许反水了。”

“他为什么要反水?你们墨阳是他的恩人。”路锦瑟不解。

“因为他胆子很小,是个有可怜之处的可恨之人……哎。”乔阳叹了口气问杨天河:“咱们现在怎么办?季富昌可能有危险,咱们得去救人。”

“我们火力不足,没有能力冲上去查看情况。如果是季富昌暴露了,那地老鼠很可能派人来抓我们……我们不能沿着他们的脚步走了,快,藏起来!”杨天河指示。

几人立刻分散开来藏入山林,杨天河和路锦瑟带着乔阳,陈洋和盛渺各自躲避。

就在他们躲起来的同时,不远处的树林间传来脚步声,七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拿着抢分散着向下山下跑来,一边跑一边扫视树林中的情况。为首的壮汉还在发出指示:“眼睛都瞪大一点!跟踪我们的人应该已经听到刚才的枪响,他们很可能躲起来了——找到他们,要活的!”

“是!”

杨天河用手把乔阳的身体按得更低一点,无声地对路锦瑟比了个战术手势。路锦瑟比ok,一个漂亮地前滚翻,滚到与乔杨两人相邻地另一个树后,抱枪戒备。

壮汉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杨天河从树后探头观察,就见有两个壮汉整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跑来,再有十来米就会从他们和路锦瑟之间经过……实际上,他们此刻就有随时被发现的可能!

现在怎么办?杨天河的大脑飞快运转。他看到路锦瑟对他比战术手势:攻击!

攻击吗?现场的警员有四个,壮汉有七个,硬碰硬警方胜算不小……可之后呢?如果在碰撞中有人开枪,一定会惊动山上的地老鼠。地老鼠被惊动,极可能放弃盗墓当即逃窜,绝妙的抓捕机会溜走,下次再摸到他的尾巴不知是什么时候……哦对了,山上还有一个老秦,他为了这次行动计划了三年。如果计划落空他会怎么做?韩墨会不会因此遭遇危险?

……就算在碰撞中没有人开枪,杨天河小队的警员顺利降伏壮汉们。七个手下一去不回,地老鼠照样会被惊动。

倘若不想惊动山上的两条大鱼,那杨天河等人唯一的选择就是躲避。

可眼下已经躲不住了,他们马上就要被发现了!杨天河暗暗咬牙:可恶啊,如果这时能够天降神兵,赶走这些盗墓贼就好了!

仿佛是上天听到了杨天河心里的呼喊,在这紧要关头,就在不远处,无线电通话中女人的声音伴随电流音像一道惊雷炸响:“呲啦……嗞嗞喇……这里是宿阳山林业公安局通讯中心,请汇报……呲啦……”

紧跟着,是一个口音很重的年轻男人的声音:“报告通讯中心,这里是林业警察322718,E15区域没有异状,没有异状。我将前往E16地区急需巡逻,完毕。”

“站住。”带头搜查的壮汉听到动静低喝一声,其他壮汉停止行——此时此刻,有一名壮汉正停在距离杨天河和乔阳不足五米的位置,如果他没有扭头看向领头人,恐怕已经发现了匍匐在地的两人。

四周静悄悄。杨天河小队的警员们和乔阳下意识屏住呼吸,盗墓团伙的壮汉们也没搞出任何声响。

一分钟之后,在他们下方十几米远的地方,伴随着无线电聒噪的电流声,一个穿着林业警察浅蓝色夏季制服的身影映入众人眼帘。

那个身影非常瘦削,对付他不用枪,估计随便去个壮汉给他一拳就能倒……可此时此刻,这个身影带给盗墓贼们的威慑比带着盾的米国队长还要大,原因无他,他有无线电,且时刻跟森林公安局保持通话。

如果让这个森林警察看到带着枪的盗墓贼,他一定会向上级汇报,那么地老鼠的倒斗行动只能取消;至于干掉这个森林警察,结果是一样的,森林警察与通讯中心中断联络,警方察觉不对、组织搜山……

剩下的选择只有一个。领头的壮汉小声下令:“撤!”所有壮汉都扭头朝山上跑去。他们细微却凌乱的衣服摩擦声和脚步声引起了下面森林警察的注意。

“什么人!”森林警察大喊一声,拔腿便追,这一下,盗墓贼们跑得更快了。

听到全副武装的盗墓贼们纷纷跑远,杨天河小队的几人纷纷松了口气。

陈洋位置最靠下,第一个从躲避的位置跳出来去拦那个森林警察,唯恐这位救他们一命的兄弟追得太紧,最后激怒盗墓贼、丢掉性命。可他一跟那森林警察照面就愣住了,还是那森林警察用中指顶顶金丝框眼镜,热情地拍了拍陈洋的肩:“陈副队,有段日子没见了。”

“教、教授!?”

听到陈洋失态的惊呼,杨天河小队的其他几人也迅速围过来,各个瞠目结舌,就连一贯沉稳的杨天河都瞪大眼睛。

乔阳扑上去给教授一个大大的拥抱:“你怎么来了,你怎么在这!”

“不只我,还有她。”教授拍拍乔阳,对山下一偏头,就见一个梳着马尾辫、穿着迷彩服的漂亮姑娘连跑带颠地冲了过来,对乔阳一扬手:“蠢太阳,你果然是墨阳的内鬼。”

“兔、兔兔,到底怎么回事?”乔阳不由自主地揉揉眼睛,确认自己不是幻觉:一个月前分道扬镳的同伙忽然在危机时刻现身,一出现就拯救他们于水火?

“我们连续两天没有收到墨狐狸的平安通讯,猜到应该有事发生,找吕潜想让他在深网找找墨阳的消息,结果他恰好知道你们的行动。”兔兔说到这脸色一沉,盯着乔阳:“你竟然跟经济特别行动署勾结在一起背叛墨狐狸?你还说老秦要害墨狐狸,这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杨天河探头过来插嘴,“有空让乔阳慢慢跟你们解释。现在我想知道,你们怎么晓得我们在这里?”

“吕潜黑进经济特别行动署的系统,追踪了你身上的定位装置。”教授解释道。

“那个熊孩子,一定要告诉他家长!”负责经济特别行动署部分网络防火墙的盛渺气哼哼地嘟囔。

“然后我们乔装成森林警察过来看情况,正好看到你们正在躲避几个打手模样的人,于是帮忙把那些人吓跑了。”老秦解释完毕。

兔兔晃晃手里的对讲机:“我是森林公安通信中心的接线员。”

“了解。”杨天河点头,将目前的状况解说一番。

兔兔的脸上浮现担忧,问:“墨狐狸他不会有事吧?”

“别担心,咱们这就上去看看,盗墓贼们发现有森林警察巡山,应该已经跑了。”杨天河说。

几分钟后,他们跑到刚才地老鼠盗墓贼休息的空地,一眼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季富昌。季富昌胸口满是鲜血,身下一滩干得差不多的水迹,散发着刺鼻的尿骚味。

乔阳见状,猛得顿住脚步,眼前发黑,伸手扶住一棵树,耳边一阵轰鸣:季富昌死了?被盗墓贼杀了?或许是老秦动的手?他、他是被我害死的……

胃里一阵搅动,乔阳被血腥味和尿骚味刺激得想要呕吐,下意识捂住嘴,却听率先跑过去检查尸体的陈洋说:“他还活着。”

“啊?”众人一愣,纷纷上前。兔兔拉拉惊魂未定的乔阳,温声说:“别慌,他没死。”

陈洋扯开季富昌满是血迹的上衣,就见那衣服烧焦了一圈。季富昌的左胸口有一大片严重烧伤的痕迹,不过没有弹孔,没有贯穿伤……他虽然脸色白得像死人,可胸腔微微起伏,还在呼吸。

“喂,季富昌,醒醒!”乔阳过来蹲下,拍拍季富昌的脸。

几十秒后,季富昌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围住他的众人,虚弱地开口:“我……哎哟,疼疼疼,我被子弹射中了!”他抬手想摸伤口。

“不能碰,你被烧伤了,小心感染。”陈洋拦住他的手,“怎么回事?”

“我、我……”季富昌忍痛回想了一下,大叫:“啊,是韩墨,他开枪打我!狗娘养的,他想杀了我!”

“他如果真想杀你,你现在已经死了。”迷弟教授不屑地哼了一声,用手指沾了一些衣服上的血迹捻了捻,竟然将血迹搓成了一个小泥球。

“这是怎么回事?”兔兔惊奇地瞪大眼。

“墨狐狸射的是我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教授说,“我跟米国一个实验室的科学家下棋赢来的一颗特殊的橡皮子弹。”

“橡皮子弹?”

“嗯,”教授用中指推推眼镜,“大家都知道,橡皮子弹虽然被叫做非致命性武器,但近距离射击也有几率致死。橡皮弹头虽然不像金属弹头那样会爆开插入人的内脏,却同样可能穿透人体、烧伤内脏、造成大出血。跟我下棋的那位科学家是和平主义者,他想,能不能把橡皮子弹彻底改造成非致命的?于是他制作了一枚特殊的橡皮子弹,其橡皮头极容易升温变形,一旦撞上目标就会炸裂为液体分散开来,只有冲击力,没有贯穿伤。”

“却有烫伤。”兔兔吐槽。

教授摊手:“没错,他没办法解决橡胶弹头液化时的高温,不过幸好局部烧伤不致命。他把这项发明交给实验室的BOSS,BOSS却认为这种发明没有任何现实意义、只是哄小孩的垃圾,谴责橡皮子弹有几率杀人的人权人士,同样不会接受百分百把人烫伤的特殊橡胶弹头的。我的棋友因此备受打击,干脆进一步减少了子弹里的火药量,并填充了一些拟血物——一种加热后就会变成血液的固体——把这个特殊的橡胶子弹彻底变成了哄小孩的垃圾。然后他跟我下棋输了,将那颗子弹送给我。恰逢墨狐狸的生日,我就把它当礼物送给墨狐狸……没想到他竟然会带着,还用了。”

“老秦知道韩墨有这颗子弹吗?”乔阳问。

“不知道,墨狐狸都是私下偷偷拆礼物……”教授回答。

“那老秦就以为韩墨真的杀人了”乔阳对杨天河说。

杨天河点头:“嗯,他应该没有起疑。”

兔兔低声说:“我还是不能相信老秦要害墨狐狸,他那么疼爱墨狐狸,还总教育墨狐狸要像他爷爷一样讲原则、讲义气。”

教授揽住她的肩,无言安慰。

杨天河一挥手,吩咐手下:“陈洋、盛渺,你们带季富昌下山就医,联系经济特别行动署的其他同事和本地公安求援。”

“是!”

“等一会……”季富昌感觉胸口没有那么疼了,举手发言,“我不想走,我还有问题。”

“你说。”杨天河低头看他。

季富昌脸上写满茫然:“听你们的意思,韩墨刚才故意用一种特殊的子弹打我,开枪之前他就知道我绝不会死?”

“对。”乔阳蹲在他身边点头,“你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急情况?”

“哦,是挺危急……”季富昌咽了口唾沫,“地老鼠的人不知怎么发现有人用脚印留记号,从后往前一点点排查,眼看要查到我,我就很慌,忍不住一直看韩墨让他拿主意,谁知他掏出枪来对着我,逼问我心虚什么……”

“然后你怎么说?”兔兔问。

“我……”季富昌心虚,“我吓坏了,就把什么都说了……”

乔阳望天,叹了口气:“你说了是我指使你混进去的?”

“我说你们是一伙叫墨阳的骗子……”季富昌越说声音越小,“这次是专门来骗地老鼠的……结果韩墨就开枪了。”

“怂货,垃圾。”兔兔骂人,“敌人还没逼问你就什么都招了,还吓得尿了裤子!”

“行了,也幸亏他尿裤子。”教授摸摸兔兔的头给她顺气,“那伙盗墓贼可能以为他是死后失禁。”

乔阳叹气,拍拍季富昌的肩:“无论如何,辛苦你受连累了。回去好好养伤吧,你没事就好。”他是所有人中唯一一个没有对季富昌面露鄙夷的人,反而让后者一阵良心不安。

季富昌抓住乔阳的裤腿,混乱地为自己辩解:“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出卖他……我只是担心他不救我,他还拿枪指着我,我以为他要杀了我封口……”

“他只是在你引起地老鼠的怀疑之前先发制人,用计救了你们两人的命。季富昌,韩墨帮过你,他的人品你还不相信吗?我早就叮嘱你一定要信任韩墨。如果你能多信任他一点,说不定你连这一枪都不用挨。”

“我真没用……对不起……”季富昌用手捂住脸。

乔阳又拍拍他的肩。

杨天河对陈洋、盛渺点头:“带他走吧。咱们失去了盗墓贼的行踪,不能放韩墨一个人呆在地老鼠和老秦两个老鬼的视线里。你们快去找后援,人手够了立刻搜山……地老鼠跟丢了,本次行动失败,希望能把韩墨救出来。”

“是!”陈洋给季富昌略加包扎,盛渺扶起季富昌带他走。

季富昌被带着走了两步,满心地愧疚还没消退,他特别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乔阳。搜肠刮肚一番,忽然灵机一闪,他嚷嚷起来:“不不不,没跟丢,你们还没有失败,我知道地老鼠他们要去哪!休息之前韩墨说了,太子墓就在乌凤峰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