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寄白收到了一封邮件,是他参加的一个极限运动的俱乐部发来的信件,月底有个T国的活动,邀请他一起参加。
信件图文并茂,看起来非常诱惑,在一片广袤的丛林间,一名全身户外装备的男子从悬崖上一跃而下,就好像展翅高飞的雄鹰徜徉在空中。
尤念看得很是入神,反反复复把图片放大看了好几遍。
“这是哪里?”
“T国的浦麦府,两面都是高山峻岭,这是最高的坦昂尔峰。”
“你也去玩过吗?”
“我们大概一年有两到三次活动,挺有意思的,你去过一次就会喜欢上了。”
尤念很是憧憬,只是最后盯着那悬崖想象了一会儿,有点垂头丧气地说:“算了吧,我好像不敢玩。”
江寄白不置可否,到了第二天直接发了一条航班信息给她,周末十二点直飞T国。
旅途大约五六个小时,到了浦麦正好是晚上,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夜风中带着玫瑰花的浅香,很是惬意。
俱乐部下榻在一个知名度假村,一座座木制别墅掩映在一片丛林中,带着浓浓的异域风情,推开木栅栏往里走去,潺潺的流水声传来,游泳池在月色下反射着微光,特有的热带植物随风摇曳,仿佛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好美!”尤念又惊又喜,这里的每一处装饰都带着T国的特色,就连卧室大床上都洒满了当地最出名的玫瑰花瓣,摆出了一个大象的图形,匠心独具。
她掏出手机准备拍照,发到微博上好好秀秀恩爱,特别是要眼馋一下已经怀孕出不了门的应许。
还没等她按下快门,身后一股大力袭来,她整个人都被扑倒在了大床上,玫瑰花瓣一阵乱舞。
“既然这么美,就不要耽误了,物尽其用才好。”江寄白的语声氤氲多情,温热的气息在她耳畔,从耳边一直痒到了心里。
第二天一早,按照俱乐部的行程,大家一起在酒店大厅里集合,分发装备,同时开了一个简短的行前会议。
此行一共十五个人,十二名男士,连上尤念一共三名女士,除了尤念是第一次参加,其余的都是俱乐部的钻石级会员,户外极限运动的经验丰富。
这些人都是某个行业的精英,一年相聚几次,一见面互相问候了几句别来的情况,言谈举止熟识却欠缺了几分亲密,几句话后,大堂里就安静了下来。
只有尤念天生热情,和每个人都自我介绍了一遍,又把自己随身带的糖果和小吃分发给了每一个人,请大家多多关照她这个菜鸟。
精英们都不动声色地微笑点头,简直和江寄白虚伪的面具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尤念有点泄气,回头去找江寄白,却看见他和一个女在角落里聊天。
她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想要吓他们一跳,耳边却刮过来几句话,让她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你带来的那个女孩挺可爱的,还分东西给别人吃,很自来熟啊。”
“她喜欢就好。”
“你带着她一起玩不累吗?一看就知道是要照顾的小妹妹。”
“我很乐意照顾她。”
“她是你妹妹吗?”
尤念听着听着,听出了几分不善来,这女的怎么话中有话?她什么时候得罪人了?
江寄白没有回答,转头找到了尤念的人影,冲着她招了招手。
尤念乖乖地走到他身旁,被他一拽拥进了怀里。
“介绍一下,我的妻子尤念,田雅莉田小姐,何利基金的创始人。”江寄白简短地说。
田雅莉万分尴尬,讪讪地说:“这……上次你来的时候还是单身……这么快……”
“对,我对小念一见钟情,所以就闪电结婚了。”江寄白揽着尤念的手指紧了紧,尤念往他身上靠了靠,冲着田雅莉露出了一个微笑。
“恭喜恭喜,哦,我那边还有东西要领,失陪了。”
田雅莉急匆匆地走了。
尤念回味了片刻,满心不是滋味地掐了一下江寄白的腰:“老实交代,是不是又乱洒桃花了?”
江寄白哭笑不得:“六月飞雪啊,我向来守身如玉,一直等着你来摘我这朵桃花。”
说笑了一阵,大家坐上了大巴出发了,虽然大家都是户外运动的老手,不过俱乐部的专属教练还是十分负责,一路讲解了注意事项。
尤念听得很认真,还不停地向教练请教,这让教练很有成就感,讲解也越来越轻松,中间还穿插了小游戏和节目表演。
这些尤念最擅长,和教练一搭一唱,还即兴表演了一首歌曲,有几个同行的情绪也被调动了起来,一个讲了个笑话,一个也唱了一首歌,大巴上原来冷冷清清的,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大巴一路开到了山脚下,大家换坐了直升机,这下尤念有些紧张了,拽着江寄白的胳膊不肯松手,却又忍受不住诱惑要往下看。
从飞机上往下看去,一片葱翠苍茫,层层叠叠的绿色中夹杂着一条条清澈的河流,那广袤的绿色一直延续到目光的尽头,令人惊叹。
第一站在一座大桥,大桥坐落在两座险峰之间,据教练介绍,这是连接当地两个部族的交通要塞,由于地理位置独特,风光险峻,每年都有很多蹦极爱好者到这里享受极致的蹦极快感。
站在桥上,刚才喜笑颜开的尤念脸色都白了,桥下是缭绕的云雾,两边是陡峭的崖壁,悬空的桥面已经够让人胆战心惊的了,要从这里跳下去……
随行的人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在教练的帮助下检查了装备,互相击掌鼓励之后,一个个地跳了下去,就好像那骇人的高度是家里的楼梯一样稀松平常。
尤念的腿肚子已经开始打软了,拽着江寄白的手心出汗,她可怜兮兮地看向江寄白:“大白……我……不想跳了。”
“我抱着你一起跳下去?”江寄白摩挲着她的手心,想要安慰她。
尤念探头往下一看,心里直哆嗦,连连摇头:“不要。”
旁边的田雅莉已经套上了安全锁,看到她这副模样,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既然害怕,那跟着来干嘛?”
江寄白皱了皱眉头:“雅莉,你第一次的时候我记得都哭了。”
田雅莉的嘴角僵了僵:“那倒也是,不过,我看她连哭着跳下去都不敢。”
江寄白沉下脸来:“跳不跳都无所谓,本来就是图个开心放松,还要背那么多的包袱,那不是作茧自缚吗?”
田雅莉语塞,好一会儿才耸耸肩:“好吧,是我多事了,对不起。”
她冲着尤念笑了笑,张开了双臂,在跳台上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半空飞跃了过去。
她的姿态优美,整个人好像蹁跹的蝴蝶,桥上的人都喝起彩来。
尤念呆呆地看了半晌,直到江寄白拍了拍她的手臂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江寄白生怕她不开心,安慰说,“不想跳就别跳了,等会会有难度比较低的速降和索道,你一定会喜欢的。”
尤念咬了咬嘴唇,心里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拉扯着,跳,还是不跳?
跳下去,好像看起来很酷很爽,还能打那个叫什么田雅莉的脸。
不跳,就不用害怕纠结了,这么高,光站上去她可能就要心跳加速而亡。
就剩下江寄白和尤念了,教练冲着他们招手,江寄白走过去和教练解释了几句,教练遗憾地看向尤念,耸了耸肩:“为什么不来?你会爱上它的。”
江寄白身上系上了各种各样的设备,站在跳台上,苍翠的群山就在他的前方,白云和山风在他的脚下穿梭。
尤念看得心脏砰砰乱跳了起来,此时此刻,江寄白整个人好像褪去了那份刻在他身上的淡然优雅,换上了狂野酷炫的外衣。
这样的江寄白让她心动过速。
江寄白冲着她挥了挥手,将手掌放在心脏的位置,眼神专注地看着她张了张嘴唇。
那是三个字。
还没等尤念回过神来,江寄白脚尖一点,一下子从跳台上消失了。
尤念趴在栏杆上,看着那个身影在空中急速下坠,忽然之间,她觉得这高度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她想和江寄白一样享受这飞翔的快感。
教练一边开始收拾器具,一边遗憾地问:“真的不跳了吗?这个机会很难得。”
同行的几个人也凑了过来,热心地开导:“试一试吧,你不会后悔的,跳下去的感觉,会让你铭记一生的。”
田雅莉已经上来了,抿着嘴唇,眼神轻蔑。
好像有什么东西跑进了尤念的脑海里,她傲然抬了抬下巴,淡淡地说:“谁说我不跳了?”
尤念站在跳台上,这跳台是临时搭建的,从桥面边缘突出了一块,底下就是几百米的天堑。
教练嗡嗡的叮嘱声好像已经听不到了,她的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她闭了闭眼睛,神情淡然,甚至回过头来冲着田雅莉笑了笑。
田雅莉有些傻了,呐呐地说:“别怕,怕了哭出来也不算丢人……”
“她没害怕啊,”旁边有人接了一句,“很厉害,从来没见女孩子蹦极的时候这么潇洒过,寄白有眼光。”
尤念跨出了半步,按照教练的要求,前脚掌悬空,学着江寄白的模样,把手放在了心口。
她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向前倒去,低低地自言自语:“大白,我也爱你。”
心脏仿佛一下子被人用手用力握紧拽了上来。
耳边风声呼啸,脑中空白一片。
灵魂仿佛在这一刻出窍。
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喜爱这项运动,那种极致的感觉,可以超越自我,超越时空。
坠到底部的时候,她忍不住叫了起来。
“大白!”
那声音在山谷中回荡,清脆悦耳,传来回声阵阵。
绳索骤然弹起,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失声惊叫。
“小念!”
她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梭巡着声音的来源。
江寄白在大桥上冲着她挥手。
她抿着嘴唇笑了。
被绳索拉上来的时候,江寄白握着她的手,给了她一个热烈的拥抱。
同行的人都跑来祝贺,纷纷把拍的照片给尤念看,然后留微信、留手机号,把照片传来传去,很是热闹。
江寄白有点后悔,他的宝贝是他一个人的,现在却有种被大家一起分享的错觉。
不过,看着眼前的尤念,他敏感地发现了尤念细微的变化。
她的笑容有点淡,有点疏离。
她的话有点少,不那么话痨。
她的举止有些矜持,不再阳光。
大家热闹了一阵都散开了,大巴带着他们往下一个目的地。
坐在车上,尤念挺直了后背坐在位置上,默默地注视着前方,江寄白握住了她的手,压低声音问:“感觉怎么样?”
尤念瞟了他一眼,嘴角似笑非笑:“很好。”
“受到刺激了?别太在意,我只是觉得,”江寄白顿了顿,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你可能会喜欢这种在丛林中飞跃的感觉。”
“魂都吓掉了,你满意了吗?”尤念轻哼了一声。
“让我瞧瞧,”江寄白捧住了她的脸,左看右看,忽然在她的唇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偶尔换个魂也不错。”
尤念的脸绷不住了,轻嗔了一声:“不要脸。”
“别生气了,快给我笑一个。”江寄白把她揽进了怀里,下巴轻叩在她的额头摩挲着,弄得她痒痒的。
尤念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讨厌。”
吓掉的魂回来了,那个淡定傲然的尤念消失了,活泼的尤念满血复活,车上又充满了她的欢声笑语。
到了第二站的时候,满车的人都和尤念很熟了,原本戴着面具的精英们都一路嘻嘻哈哈,接下来的活动都不用江寄白说了,这十多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全介绍完了。
车子停在了密林里,四处都是高大笔直的古树,树干一人双臂都抱不过来。树和树之间架着长长的索道,索道通往远方,最后消失在悬崖上。
有了蹦极的经验,索道和速降简直就是小儿科,尤念没两下就掌握了技巧,到了后来,她玩得最HIGH,满林子都能听到她的尖叫声。
回去的时候,尤念有点累,靠在江寄白的身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到了酒店,江寄白不忍心叫醒尤念,把她抱了下来。
“太娇弱了,自己不能走吗?”跟在他们身后的田雅莉忍不住问。
“我喜欢抱她。”江寄白淡淡地说。
尤念半眯着眼朝着田雅莉瞄了一眼,贪恋地往那胸膛里蹭了蹭,哼哼了两声。继续舒适地打瞌睡。
胸口不轻不重地被咬了一下,江寄白心里明白,尤念闹脾气了。
“秀恩爱啊。”
“你们俩这样虐死我们这些单身狗。”
另外几个同伴走过,乐呵呵地调侃着。
“你们加油,我等着你们虐回来。”江寄白也笑了。
这家俱乐部,他参加了将近五年,这些同伴每年都会碰面一两次,却从未像这一次玩得这么融洽热闹过。
到了别墅,江寄白把尤念放在了床上:“小野猫,醒了。”
尤念气鼓鼓地翻过身来:“你老实交代,那个田雅莉是不是对你有意思?说话阴阳怪气的。”
“有意思又怎么样?”江寄白逗她。
“有意思我……我就挠花她的脸。”尤念一下子斗志昂扬。
江寄白乐了:“看不出来啊,你还挺凶的。”
尤念趴在他的胸膛划圈圈,认真地说:“因为是你啊,你是大白,我才不会把你让给别人呢。”
江寄白吻住了她的唇,语声含糊了起来:“实际行动呢?别光说不练……”
双唇相触,那战栗的感觉仿佛电流闪入心尖,两个人交缠在一起,献出了彼此最深的爱意。
月色迷人,从窗户的缝隙中透了进来。
这是完美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