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动没答,嚼了几片,把苹果干扔回去,继续玩火机。
余男瞅他手中的火机:“你想抽烟?”
“你有?”
余男低头翻背包,拿出那盒中南海,扔给他。游松一把接住,借着灯光看了眼,烟盒小巧干燥,女士烟。
他瞟她:“你抽烟?”
余男说:“偶尔。”
游松笑笑,抽出一根点上,吸了口。
余男问:“怎么样?”
他说:“没劲儿。”
游松把烟盒丢回去:“来一根?暖暖身。”
余男顿了顿,也抽了根含嘴里,摸起地上的火儿点上。
游松侧头看着她,余男单手抱膝也没注意。
她微仰着头,下颌、颈部线条紧绷,呈现异常柔软的弧度。眯着双眸,睫毛轻轻的颤,眼神被烟雾笼罩的朦胧又恍惚。
她用纤巧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小手指蜷着,细窄的手腕微翘,动作娴熟、优雅。
游松想起她的话,她说自己不是个好学生。
见到余男现在的样子,他相信了,她姿态闲适,带着微微的慵懒和随意,看上去堕落又邪恶。
游松问:“已经上去了,为什么还跟下来?”
她手指已经扣住路面,如果不是抓住他衣角,根本不会被带下来。
余男没回答,反问:“那你为什么会救我?”
游松说:“我见义勇为。”
余男说:“我也见义勇为。”
游松说:“我闲的。”
余男说:“我也闲的。”
游松说:“我贱。”
余男大笑,跟了句:“对,你贱。”
游松却没笑。
他侧头看她,她笑的开心,嘴角扬起大大的弧度,带点儿孩子气,这样的她,游松第一次见。
星火燎原,火光像被放大无数倍,托着她,托起整个石洞。
他听见砰砰的心跳声。
游松顷身关掉手机电筒。
瞬间陷入黑暗,余男问:“你做什么?”
“外面在打雷。”
“只开电筒没事的。”
游松说:“这么待会儿。”
余男没坚持,她在黑暗中默默抽烟,面孔被指尖火光衬得忽明忽暗。光亮的瞬间,他看见她的唇轻轻裹着烟,娇嫩唇肉和烟蒂纠缠着粘了下,难舍难分。
游松喉结滚动,他掐灭烟,挪屁股凑过去。他搂过她的肩,余男身体一轻,被那人抱到两腿中间坐着,他双臂环紧她,余男感觉他身上的热量源源不断传过来。
她没说话,冰冷石洞中,身后拥有唯一一丝热度,就像童话故事里,冰天雪地的街上,小姑娘在死亡面前燃起那根火柴。
是一种依赖的、救命的温暖。
余男不自觉往里缩了缩。
游松把她拢的紧,她慢慢抽完烟,石洞彻底黑暗,只有洞口墨色的天光和偶尔的电闪。
外面雨声淅沥,石洞却静极了,耳后是他沉重的呼吸声。
游松轻轻摩挲她冰凉的双臂,胸膛贴紧她的背。
余男忽然感觉一团热气在靠近,她本能撇开脸,游松不许,捏住她下巴掰回来,声音哑得可怕;“亲一口。”
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喘着气:“你还欠我半根烟。”
“我刚才还了。”
“要你嘴里的……”游松没再给她机会,咬着她下唇亲上去。
空旷的石洞里,安静却躁动,只听得见彼此混乱的呼吸声。
游松扳过她身体,她忍不住触摸他胸膛,手下坚硬却异常温暖。
他吸吮着她的唇:“还冷吗?”
“……有点。”
手机在黑暗中‘滴滴’响了两声,张硕回了她信息。她伸手去够,被他扣住。
游松拍她臀。
余男低低的叫:“疼。”
平时那么冷静的人,现在的声音娇的可怕。游松后脑直麻,腹间有一团火乱窜,他抽出手去解她的裤扣。
余男抱着他的头,混乱中摸到一手粘腻。
她反复摸索,听见一声闷哼。
游松‘啵’一声松开嘴,喘着气:“你他妈成心的?”
“你受伤了?”
余男推开他,在黑暗中摸手机,之前没正式看过他所以没注意,她胡乱穿上胸衣,把电筒贴近他。
额头靠近发际线有道两厘米宽的伤口,伤口略深,之前被雨水泡过,旁边已经泛白外翻,刚才被她触碰,又在往外渗血。
她捏住他的脸转了转,脸颊、脖颈、手臂还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余男想起,滚下山坡那刻,他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扣着她的头,根本没有多余精力保护自己。
游松拍掉她的手:“小伤,没事。”
余男捡起地上的衣服拧干水,重新穿上,回身从背包里翻找。
游松呢着她:“你这装呢?又想逃过去?”
余男没吭声,从包里翻出纸巾和大片邦迪,“拿着。”她把手机递给他,“举高点儿。”
游松翻着眼皮看她,余男用纸巾擦干周围的血,把邦迪贴在他额头,“咱们得尽快回去,你头上的伤口时间长了容易感染。”
游松没理,一把把她拽过来,兜头要亲:“继续。”
余男推他:“身上脏。”
“我不嫌。”
余男说;“我嫌。”
游松:“……”操。
两人近十点才回到小旅馆。
游松头上有伤,他们没等到雨停了再回来,雨势渐小时余男催促他往回走。
大伙儿都在前厅干坐着,章启慧和石明在桌边埋着头。
早在石洞里,张硕给余男发过信息,她就知道他们已经回来了。
见两人进来一身狼狈,章启慧小跑着过来,拉起余男的手撒娇:“对不起,余姐姐,我不知道你们找了一晚上。”她揉揉鼻子:“我……我和石明闹了点矛盾,后来他追出来,就,就……”
她说的含糊。余男低头无意看向她抓着自己的手,手腕上一只绵绿色玉镯,打眼一看,成色虽不及游松那只,但没万八千的下不来。
余男明了,只淡淡的说:“回来就好。”
章启慧低着头:“你不会生气了吧?”
余男弯了下唇角,摇摇头。
没什么气可生的,她回头,对上一双乌亮的眼,他说的对,吵架闹别扭是别人的事,出去找人是她自己的坚持。连累到另外几人,余男倒感觉有些歉疚,幸亏大家都平安无事的回来。
石明也站起来,看见后面立着的游松,他没什么表情,但浑身上下的气场让人无法靠近。他慢慢挪过去,完全被罩在他的阴影下;“游哥,对不住,大晚上的麻烦你们。”
游松只说:“看好你女人。”
时间不早大伙儿准备睡觉。
章启慧心存歉意,主动拿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给余男,是那套粉色的运动服,在泸沽湖她穿过。
余男披着老胡的雨衣去院子里洗澡,热水器是最原始的太阳能,水温和雨水一样冰冷。
她身体在雨水里浸泡太久,皮肤麻木,早就没了知觉。冲掉身上的泥,准备洗头时,简陋门板被叩了几下。
余男警惕:“谁?”
“开门。”
游松的声音。余男问;“什么事?”
“有热水,你冲冲。”
余男抿了下唇:“不用,我快洗完了。”
外面隔了两秒,余男以为他走了,却听‘啪’的一声响,门栓被那人硬生生拽断。
余男抽口气,扯过湿透的衣服往身上遮,慌乱中却什么都没挡住。
棚里有盏昏黄的灯照明,光线温暖,衬着她洗净的肌肤,华润白腻。一沟一壑,每条曲线每寸毛发,全部落在他眼中。
游松目光沉了沉,拎了两个木桶进来,上面冒着袅袅热气。他再看时,就只见到两条大白腿,其余被她堪堪遮住。
游松鼻孔里哼出个音节,“矫情。”
他转身出去,到门口还是回头瞟了她一眼,最后说:“你快点,给我留一桶。”
门锁被他蛮力扯坏,木门关不严,余男拿毛巾蘸着热水往身上随便擦了擦,却回暖不少。她换了干净内裤和章启慧的衣服出去。
余男进屋擦头发,思忖片刻从包里抽出一张纸票又出去。她去敲主人的门,借来药箱,并把钱递给对方偿还蓑衣的损失……还有游松扯坏的门栓,主人推脱着不要,她放在桌边便转身走。
余男边擦头发边等他。
过了会儿,游松进来,见她坐在前厅木桌旁,粉色的短衫长裤被她穿出另一种味道。
她说:“药箱拿进去,让张硕帮你简单处理下,明天到了大理再去医院包扎。”
游松倚在桌边:“他不会,你来。”静了片刻,他说:“怎么?石洞里行,出来不认人了?”
他语调轻佻,听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余男翻个白眼把药箱打开:“你低点儿。”
游松听话坐在凳子上。
两人都没出声,简陋的前厅平和、静谧。
屋外不知何时息了雨,房檐下水声滴答,空气都变得柔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