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继宁定好早8点在A大校园正门集合，甄宝定了7点的闹钟，只是闹铃还没响，电话先来了。
钱乐乐她们仨都在睡觉，甄宝几乎秒醒，立即抓起手机，轻轻“喂”了声。
“还没睡醒？”手机里传来傅明时的声音，低沉清越，非常有精神。
甄宝“嗯”，嗯完偷偷打哈欠。
“我到了，一会儿一起吃早饭，记得带饭卡。”傅明时笑着说，结束通话。
甄宝看看手机，差十分钟七点。
取消闹钟，甄宝悄悄爬下床，用十分钟搞定洗漱，再检查一下包包里的东西：两瓶矿泉水，一件用干净塑料袋包起来的小内裤（藏在包包夹层），手机充电器，一把伞，一本计划路上打发时间的散文……
包包拎着有点重，甄宝把散文拿出来，再检查一遍，便带上饭卡出门了。
整栋宿舍楼静悄悄的，绝大多数学生都在睡懒觉，偶尔有两间寝室传来冲水声。甄宝转了几层楼梯，到了一楼大厅，就见傅明时一身休闲打扮站在宿舍楼外，肩上背着一个灰色登山包。
真的像大学生。
“怎么这么早？”甄宝小声问。
“醒得早，先过来了。”傅明时见她包包鼓囊囊的，伸手拿了过来，“装什么了？”
甄宝怕被他看见内裤，急着抢了回来，“两瓶水，一把伞……”
“都给我。”傅明时打开登山包，让她挪东西。
甄宝乖乖把比较重的都放他那边了，放的时候不小心发现傅明时包里似乎也有袋子。想到傅明时可能也带了内衣，甄宝脸上温度陡升，傅明时还在拉拉链，她先往前走了。
A大食堂早餐种类挺多的，食堂里人影寥寥，甄宝吃到一半，冯月也来吃早饭了，看到甄宝，她端着盘子凑了过来，还没落座先熟稔地打趣傅明时：“时铭来的挺早嘛，是太想甄宝了，还是馋我们A大的早饭了？”
傅明时看着甄宝笑。
甄宝脸红。
冯月却被傅明时那温柔一笑惊艳了，察觉傅明时看过来，她才飞快收回视线，放好早餐低头吃饭，偶尔偷看傅明时几眼。她从高中就开始暗恋孟继宁，进了A大，发现孟继宁对甄宝有意思时，冯月还有点担心甄宝插一脚，只是近距离与傅明时接触，冯月突然一点都不担心甄宝这边了，单论外表气质，孟继宁怎么都没法跟甄宝的男朋友比。
放松之余，瞥眼一旁秀气吃饭的甄宝，冯月忍不住还有点羡慕。
甄宝、傅明时先吃完了。
冯月看看自己剩下的一大半早饭，不好意思让他们等，笑着劝两人先走。
傅明时听甄宝的。
如果只有自己，甄宝等等冯月也没什么，但冯月一来，傅明时就基本不说话了，猜测傅明时不太习惯与冯月相处，甄宝便没有客气，拎起包包，同冯月道别，约好校门口见。
冯月一边嚼东西一边望着两人背影，然后就看见，走出食堂后，傅明时牵住了甄宝的手，甄宝挣了两下，傅明时坚持握着，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却能看出男人对甄宝的喜欢与重视。
冯月突然没了胃口。
她想谈恋爱，想孟继宁也这样对她。
傅明时牵着甄宝在A大逛了一圈，才慢悠悠去校门口赴约。
算上傅明时，这次秋游一共十五人，只有五个是女生，甄宝这个最漂亮的，还带了家属。同乡活动，作为唯一的外省人，傅明时首先就有点格格不入，再加上他话少，不会主动与人攀谈，一下子显得高冷起来。
孟继宁租了一辆大巴，大家都上车了，他还给每人发了一顶白色网球帽，上面印着“A大”标志，一边发一边风趣地提醒道：“到了那边，大家记得都戴上帽子，咱们别走丢了。”
发到坐在最后面的傅明时、甄宝这边，孟继宁一眼看到，两人牵着手。
孟继宁把帽子递给傅明时，笑得十分爽朗，“甄宝我就不担心了，有家属看着。”
前面有人起哄，甄宝低头戴帽子，掩饰脸红。
“谢谢。”傅明时接过帽子，客气说。
孟继宁笑笑，转身去了前面。
傅明时看看那顶帽子，随手放一旁，旁若无人地凑到甄宝耳边，“下车后跟牢我，别走丢了。”
温热的呼吸吹在她耳朵上，甄宝痒得缩脖子，没听出傅明时的调侃。
傅明时捏捏她手，心情愉悦。
出发了，车程至少两小时。
孟继宁在前面发矿泉水，傅明时忽然想起什么，把甄宝那两瓶水拿了出来，“有我一瓶？”
甄宝点头，不懂他为什么要问，如果没有他的，她带两瓶做什么？
傅明时把两瓶水摆在一起，成双成对，想到甄宝买水时心里记着他，傅明时心情更好。孟继宁过来时，他举起矿泉水示意，脸上带着神秘莫测的笑。孟继宁看他笑就刺眼，没有深思，折了回去。
秋游地点定在帝都附近一处国际酒庄，到这边已经十点多了。
一群外省学生，只有孟继宁来过这边，今天他也充当了导游的身份，先带大家简单逛了逛欧式风格的小镇，吃完午饭再去酒店入住。孟继宁已经订好房间了，挨个收身份证。
“你的给我。”傅明时低声对甄宝说。
冯月离得近，揶揄地撞甄宝肩膀：“咱们五个女生，两人一间，肯定有人单出来，你们俩……”
一脸暧昧。
甄宝这才意识到住房问题，脸蹭蹭蹭红了，刚要跟冯月商量三个女生挤一间，孟继宁突然走了过来，扫眼傅明时，疑惑地问甄宝：“周二时铭问我酒店名称，说他会单独订两间房，他没跟你说？”
这个时铭，该不会只订了一间，想趁机哄甄宝跟他同居吧？
孟继宁脸色有点难看。
甄宝并不知道傅明时的安排，同样困惑。
“忘了跟你说。”傅明时接过甄宝的身份证，笑得云淡风轻。
甄宝松了口气，既然傅明时告诉孟继宁他订了两间房，甄宝就丝毫没有怀疑。
她信得过傅明时，孟继宁却信不过，收好其他人的身份证，立即去追傅明时，想看看傅明时到底订了几间。等他赶到前台，前台小姐刚好将两张身份证、两张房卡递给傅明时。
确定是两间，孟继宁放松下来。
傅明时一眼都没看他，走向甄宝时利落收好证件，再当着一群大学生的面露出两张房卡，一张递给甄宝，“你的，我住你隔壁。”甄宝脸皮薄，肯定不想让人误会她跟男朋友开房。
甄宝安心地接过房卡。
“你住几号？晚上咱们串串门，省着你一个人住没意思。”冯月挽住甄宝胳膊说。
甄宝低头看房卡，是酒店顶层的房间。
冯月心中一惊，抬头看傅明时：“你订的是总统套房？”
话一出口，不光A大这些学生，大厅里其他等着入住的游客，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傅明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牵住甄宝手，朝众人道：“我们先上去。”
甄宝呆呆地跟他走了。
冯月目送二人，再看看还在前台等房卡的孟继宁，她假装去卫生间，然后拿出手机上网搜索这家酒店总统套房的价格。看完了，再联想傅明时平时低调的衣着，冯月心里五味杂陈。
甄宝用的护肤品是偏高档的，但她只买便宜衣服，没想到傅明时跟她一样低调。能轻轻松松订两间总统套房，甄宝这位男朋友，家境未必比孟继宁差吧？孟继宁包了他们十几个人的客房，加上这趟秋游的其他花销，应该都比不上那两间总统套房的房费。
甄宝怎么那么好命？男朋友又高又帅，对她紧张体贴，竟然还那么有钱！
跟甄宝相比，她们这几个同行的女生，简直就是可怜虫。
收起手机，冯月苦涩地去跟校友汇合。
又等了几分钟，孟继宁才拿着几张房卡走来。
冯月动动嘴唇，到底忍住了，她是想孟继宁对甄宝死心，但她不想孟继宁尴尬。在时铭亮出房卡之前，大家最羡慕的有钱人，是孟继宁，一转眼被人比了下去，孟继宁的自尊心……
“继宁，甄宝男朋友家里是做什么的？”
冯月“怜香惜玉”，有人却迫不及待地打听起来，不知道是真的情商低，还是存心打击孟继宁。有便宜可占，谁都高兴，但看到孟继宁大手大脚地花钱，免不得也有那心里不平衡的，自己攀比不起，就拿别人给孟继宁添堵。
孟继宁茫然地反问：“我怎么知道？他怎么了？”
先前开口的男生摆出单纯八卦的语气，羡慕道：“冯月说他订的是两间总统套房，我没住过，不过应该挺贵的吧？”
孟继宁立即转向冯月。
冯月真是恨死了那个嘴碎的同乡，急着道：“我乱猜的，甄宝没说，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
孟继宁笑着看他们两个，等冯月说完了，他才若无其事地继续发房卡，一边开玩笑：“等将来我发财了，也请你们住总统套房，今天大家先凑合凑合吧。”
冯月紧张地观察他，见孟继宁真的不在意，她的心才落地。
可惜她没看见，孟继宁转身时，紧抿的唇角。
走出电梯，傅明时先陪甄宝去看房间。
看到总统套房里面的布置，甄宝心情特别复杂，小声问傅明时：“可以退房吗？”同学一起出来玩，住的都是普通客房，傅明时住不惯标准间她能理解，但甄宝不想搞特殊，也不想让傅明时多花她这份钱。
“助理订的房。”傅明时看着她解释，神色认真，“已经入住，退不了。”
甄宝抿唇。
傅明时马上道：“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再去订两个标准间。”
说完就要走。
甄宝连忙拽住他，“算了，就这样吧。”钱都花了，何必再浪费，普通标准间价格也不便宜。
“不生气？”傅明时垂眸，观察她。
他是大公司CEO，要住酒店，助理肯定会帮他订最好的客房，别说不是傅明时的主意，就算是，甄宝只是觉得浪费、不合适，绝无生气的道理。但她还是低下头，闷声提醒他：“以后再有这种活动，你别破费了。”
未婚妻低调心疼钱，傅明时轻笑：“好，下不为例。”
甄宝扭头打量套房，发愁道：“一会儿冯月她们肯定会打听你，我怎么说？”
“就说我家开外贸公司，有点闲钱。”傅明时漫不经心，“其他问题，你可以不用回答。”
甄宝刚要说话，孟继宁发了消息来，群聊，让大家先午休，下午2点去酒庄参观。
“你先休息，有事叫我。”傅明时指指隔壁套房，要走了。
甄宝放下包包，去送他。
走到门口，前面男人突然转身，甄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抵墙上了，低头来亲。甄宝下意识推他，可傅明时岿然不动，亲得更用力。甄宝嘴角的火泡早好了，倒方便他得寸进尺。
甄宝抓着他双臂的手，慢慢地松了下去。
她乖顺配合，傅明时放缓节奏，温柔地品尝。
甄宝听到了亲吻的声音，窘迫地想躲，那晚她太震惊，并未留意。
傅明时捧住她脸，不许她走。
“甄宝！”当当当，一门之隔，传来了冯月的敲门声。
傅明时皱眉，愣神的功夫，被甄宝一把推开。
“去洗脸。”她脸红地太暧昧，傅明时强忍着继续亲的冲动，低声教道。
甄宝悄悄朝卫生间跑去。
傅明时转身开门。
门外除了冯月，还有同行的另外三个女生，看到傅明时，四女互相瞅瞅，眼神变得微妙起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换谁都容易想歪。傅明时视若无睹，简单解释道：“甄宝在卫生间洗脸，我帮她检查一下房间。”
一边说，一边单肩背着登山包，从四人中间穿过，去了隔壁套房。
从时间上讲，他与甄宝上来不超过十分钟，衣衫整齐，应该没发生什么。从经济上讲，如果两人真到了开房的地步，那傅明时也没必要订两间了，总统套房那么贵，看傅明时穿着不像超级有钱的，不可能万八千随手扔。
甩开刚刚的粉色幻想，由冯月带头，四女兴奋地进房去参观。
甄宝用冷水洗的脸，洗完脸蛋还是红的，但没那么扎眼了。
“甄宝，时铭家里做什么的啊？”冯月舒服地趴在沙发上，拄着下巴问，眼睛好奇地盯着甄宝，“他平时那么低调，一点都看不出来，一口气订两间套房，太土豪了！”
甄宝搬出傅明时编的说词，“他爸爸做外贸的。”
“哪家公司？”冯月继续打听。
“算了，不说他了。”甄宝笑了下，坐到另外三个女生那边，聊下午的行程。
聊了大概十分钟，三个女生提出下楼午睡，冯月躺在沙发上没动，朝她们挥手笑：“你们去吧，我跟甄宝混了！”
她与甄宝是一个班级的，关系好，三个女生又羡慕又无奈，没好意思提出留在这边。
甄宝去送她们，刚回到客厅，冯月突然坐了起来，抱着靠枕兴奋地问她：“时铭家的公司是不是特别大？”她读高中时也有几个特别有钱的同学，但都没有傅明时的壕气。
“还行吧。”甄宝有意回避这个话题，困倦道：“睡觉吧，下午还要出去玩。”
冯月只好不问了。
套房分主次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冯月心安理得地占了次卧。
甄宝关上主卧门，轻轻叹了口气。这样隐瞒有点累，可如果不隐瞒，傅明时那样的身份，两人荒唐的娃娃亲，肯定会引来一堆闲话。别的不说，傅明时与夏颖只是宴会上说了几句话，就有一堆媒体报道，一旦她与傅明时恋爱的消息传出去……
灰姑娘的故事很美很浪漫，但放到现实生活，一个穷姑娘攀上高富帅，在媒体的报到在旁观者的闲聊八卦里，她注定会沦为傅明时的附庸，被盖上“靠脸一步登天”、“被傅明时包养”的标签。
甄宝不想成为这种焦点。
她会做兼职赚生活费，她会努力拿奖学金赚学费，她希望两人恋爱关系曝光时，她已经能自己养活自己。
甄宝定了一点半的闹钟，一点五十分，傅明时来敲门。
甄宝已经收拾好了，冯月刚起来。
房门打开，傅明时见甄宝没带包包，当她还没准备好，抬脚就要进来。
甄宝怕他又动手动脚，先看眼里面，低声道：“冯月在，她说晚上跟我住。”
傅明时看看她，挺拔的眉峰皱了起来。
甄宝明白他反感什么，可次卧空着，冯月提出来，她没有理由拒绝。
她低着脑袋，越看越好欺负，傅明时哪还敢摆冷脸，无奈地将人搂到怀里，低头在她耳边道：“我没怪你让她住，我是担心你太好说话，以后容易被同学、同事占便宜。”
谁都会挑软柿子捏。
他一副家长担心孩子的口吻，甄宝忍不住笑了，一边推开他一边保证道：“我没那么傻。”举手之劳能帮就帮，如果太勉强，她不会当烂好人。
傅明时还想再逗逗她，那边冯月拎着包包出来了，看见他，笑着喊土豪。
傅明时神色淡淡，不冷不热。
冯月有点尴尬，下楼时一直站在甄宝左边，不再试图跟傅明时攀谈。
酒店大厅，孟继宁已经从女生那边确认傅明时订的是货真价实的总统套房了，不过套房他也住得起，只是没机会请甄宝。傅明时平时小气，突然在大家面前炫耀，反倒说明他家底可能没那么丰厚，故意在甄宝面前耍酷而已。
“时铭，听说你订了总统套房？”孟继宁笑着打招呼。
甄宝回头看傅明时。
傅明时淡笑默认。
“这么土豪，那今晚咱们的晚饭归你了！”孟继宁起哄道。
其他大学生跟着附和。
“没问题。”傅明时揽住甄宝肩膀，看着她说：“我跟甄宝不在一个大学，平时她有事，还请你们多照顾照顾她。”
甄宝尴尬地躲到了冯月身后。
孟继宁率先转身，领众人去酒庄参观。
既然是酒庄，那便免不了品酒环节，一共十五人，孟继宁点了三瓶红酒请客，刷了一万块。他刷卡没让人看到，但这瓶酒是红酒展览厅摆着的，明码标价，几个大学生暗暗咂舌，羡慕又兴奋，有个阔气老乡，他们也跟着沾光了。
品酒时，孟继宁不着痕迹地观察傅明时。
傅明时端着酒杯，笑着跟甄宝碰杯，冯月见了，第一个撺掇两人喝交杯酒。
傅明时不太喜欢甄宝的这些同乡，但听着身边的起哄声，他愉悦地翘起嘴角，看着甄宝等她表态。甄宝不要，红着脸往旁边走两步，一口气把杯子里的红酒都喝了，喝光了，自然不用再交杯。
她不禁逗，傅明时有些惋惜。
品完红酒，陆续逛了两个景点，便到了晚饭时间。
景区有高档酒店，也有农家乐，傅明时领一行人去吃农家乐，人均消费不过百的那种。
他也是众人眼里的土豪，那些大学生本来在期待大餐，傅明时突然把格调降下来，有人便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傅明时不以为意，俯身与甄宝说悄悄话，“这家饭馆便宜，满意了？”
甄宝低头笑，笑容很浅，但很开心。
孟继宁坐在男生们中间，虽然没有浅薄到公然鄙夷傅明时出手小气，可证实了傅明时家境一般，孟继宁心情大好，对以后追求甄宝更有信心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大学生涯还那么长，甄宝现在喜欢傅明时，异地恋时间长了……
视线挪到甄宝甜美的侧脸上，孟继宁势在必得。
夜幕降临，众人回了酒店。
冯月果然跟甄宝去了套房，傅明时一直将两人送到门口，才回了自己房间，给助理打电话。
半小时后，有酒店服务员走到了孟继宁的客房前。
孟继宁一个人住的，听服务员说有人送东西给他，他疑惑地打开房门。
“请问是孟继宁先生吗？”服务员微笑着问。
孟继宁点头，看向她手里的礼盒。
确认了身份，服务员小心翼翼地将礼盒递了过来，随后离开。
孟继宁一直目送她转弯，才关上门，皱眉打开礼盒。
里面是一瓶红酒，红酒牌子……
孟继宁心中一紧，他对红酒有了解，只是……
放下礼盒，孟继宁一把抓起手机上网搜索，一分钟后，结果出来了：这瓶红酒，价值六位数。
晚上8点，有人敲门，“时铭，是我。”
听出孟继宁的声音，傅明时放下手机，不紧不慢地来开门。他穿了一件黑色衬衣，眉峰挺拔，面庞清冷，视线落在孟继宁身上，那双深邃的黑眸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孟继宁只是一个无关之人。
他体型修长，气质出众，装大学生时是惹眼的校草级别，现在站在豪华的总统套房门内，那种独属于精英的成熟男人风采便无声无息地散发出来。看着这样的傅明时，孟继宁忽然觉得，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男人。
“你的？”他举起红酒礼盒，嘴角紧抿。
“甄宝很喜欢这次秋游，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扫眼旁边的客房，傅明时侧身，请孟继宁进来。
孟继宁已经被他羞辱够了，一边将礼盒还给傅明时，一边沉着脸道：“同学活动，你太客气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直接将礼盒放在地上，转身就走。
能拒绝这份礼物，说明他也是有傲骨的人，傅明时跨出门口，平静喊人。
孟继宁停了下来，却目视前方，没有回头。
大学生肩膀绷紧，如临大敌，傅明时无声笑，继而低声道：“相识一场，三个建议。第一，甄宝当你是朋友，你别看低她。第二，君子爱美，取之有道。第三，找个单纯喜欢你的女生，恋爱会更美好。”
他没想跟一个大学生计较，这样做，只想孟继宁及时收手，别再打扰甄宝。现在甄宝还没察觉孟继宁的小心思，如果孟继宁继续撬墙角，一旦甄宝发现，为了避免尴尬，甄宝可能会退出她其实很喜欢的动协社团。
傅明时不想甄宝为难。
“我会申请大三留学。”孟继宁背对他说，话里有着年轻人冲动的傲气。
傅明时挑眉，看着孟继宁快步离去的背影，他好笑地摇摇头。
不过这瓶酒……
买都买了，不喝的话，有些浪费，她最不喜欢浪费。
傅明时笑了，捡起礼盒退回房间，五分钟后，穿上外套，背着登山包去敲门。
甄宝刚洗完澡，在主卧卫生间吹头发，嗡嗡嗡的没听到。冯月在看电视，听到敲门声，她立即从沙发上爬了起来，理理头发，穿着拖鞋去开门。看见傅明时的打扮，冯月笑了，“还要出去逛吗？甄宝在吹头发，先进来坐吧。”
才晚8点，确实还早。
傅明时淡淡嗯了声，直接往里走。
茶几上摆了几样零食，傅明时扫眼沙发，去单独的会客厅等甄宝。
他拒人千里，冯月才打好腹稿的攀谈都憋在了嗓子眼，为了化解尴尬，她走到主卧门前，大声道：“甄宝，时铭来找你了，你快点。”
甄宝一听，立即关掉吹风机，穿好衣服梳梳头发，出来见人。
傅明时听到动静出来，目光在她被蒸汽熏红的娇美脸蛋上停留几秒，才挪到她湿乎乎的头发上。
“有事吗？”甄宝走到他身边问，满脸疑惑。
冯月就在那边，傅明时旁若无人地摸摸甄宝耳边的头发，笑着看她眼睛：“这边夜景不错，想带你去逛逛，外面风大，先把头发吹干。”
语气温柔，动作亲昵，甄宝下意识转向冯月，见冯月也在看他们，甄宝连忙躲去主卧吹头发了。
傅明时继续去会客厅等。
冯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对面的液晶屏幕，脑海里却不停闪现傅明时摸甄宝头发的画面，只是很普通的一个小动作，由傅明时甄宝做出来，却比偶像剧还要浪漫，勾得人也想谈恋爱，也想有人那么对她。
咬咬唇，冯月抓起手机，给孟继宁发消息。
孟继宁刚回房间不久，正躺在床上发呆。
甄宝长得好看，甄宝秀气甜美，甄宝照顾小动物时的细心与笑脸，让他情不自禁想去靠近。他起了贪心，只想让她做自己的女朋友，连她有男朋友都不管了。可今晚被时铭用一瓶红酒打在脸上，他忽然从贪婪中醒了过来。
时铭说得对，他不但看低了时铭的家世，也看低了甄宝。
他喜欢的甄宝，不是那种虚荣贪财的女生。现在想想，中午他请客吃的酒店大餐，甄宝几乎没怎么说话，哪个菜摆在她面前，她就夹哪个菜，特别客气。晚上时铭请吃农家乐，甄宝好像一直在笑，还转了几次盘子。
时铭明明很有钱，却一直保持低调，其实，也是因为甄宝喜欢简单吧？
想清楚了，孟继宁自嘲地拍了拍脸。
君子爱美，取之有道，追求甄宝，应该是他这辈子做的，最糊涂的事了。
他该感激时铭，在这个年纪给他上了一课，差一点，他就变成了他曾经一直不屑与之为伍的那类富二代，仗着自己有钱，不把旁人看在眼里。
手机传来微信消息，孟继宁长长呼口气，坐起来看。
冯月：时铭说这边夜景不错，要带我们去逛逛，一起？不然他们俩秀恩爱，我一个人太尴尬。
孟继宁盯着那几行字，莫名笑了，他蠢，有人比他还蠢。
要说现在酒店里傅明时最反感的人，他排第二，只有冯月能排第一，除非时铭把一瓶红酒都喝了还喝醉了，才会提议带冯月一起逛。
孟继宁笑着敲字：累了一天，我准备睡了，你们去吧。
消息传过来，冯月低头，看完了，她苦涩地回复：好吧，晚安。
五分钟后，甄宝吹完头发出来，傅明时再次摸摸她头发，皱眉说：“有点湿，下去买顶帽子。”
冯月暗暗咂舌，一般大酒店里的专柜，没有便宜东西。
要走了，甄宝看看沙发上的同学，出于客气问道：“冯月去吗？咱们一块儿逛。”
傅明时抿唇。
冯月盯着电视笑，一动不动：“外面路灯够多了，我就不给你们照亮啦！”
她又不是傻子，白痴地去看他们炫富秀恩爱。
甄宝猜到她应该不会去，得到肯定答复，她乖乖地跟着傅明时走了。到了一楼，傅明时真给她挑了一顶帽子，一顶米白色的针织帽，左边有个蝴蝶结，还当着服务员的面帮她戴上，遮住两边耳朵。
“很可爱。”镜子前，傅明时低头在她耳边说，眼睛看着镜子里的她。
目光交汇，甄宝脸红红的。
保暖工作准备好了，傅明时牵着她手离开了酒店。
外面是欧式风格的小镇，两边小洋楼灯火辉煌，游客们或是在里面用餐，或是在外面闲逛，还有停下来拍照的。傅明时用手机给甄宝拍了几张，路过一家婚纱店，见甄宝好奇地探头探脑，傅明时笑着道：“先去试试？”
他刚说完，甄宝就往前跑了，针织帽顶端的圆圆绒球一颠一颠的，像兔子。
傅明时大步追上她，伸手搂住她肩膀。
在小镇逛了一圈，九点多了。
甄宝想回去。
“再去河边坐一会儿。”傅明时牵着她往河边走。
小河两岸是宽阔的草地，远处有人在放孔明灯，近处有几对儿情侣或家人分散地坐着。晚风微冷，水面灯光粼粼，头顶星空璀璨，中间的银河像最闪耀的珠宝项链，看不到起、终点。
帝都纬度比C城高，人站在地上，看天空更近。
甄宝喜欢这样的夜景。
“坐这里。”她被夜空吸引，傅明时则挑了一个好位置，附近无人。
他率先坐下，甄宝跟着他席地而坐。
“喜欢喝红酒吗？”傅明时将登山包摆在前面，偏头问她。
甄宝摇头：“味道有点怪。”
傅明时笑，“刚喝都这样，习惯就好。”说着变戏法般，将一瓶红酒送到了她面前。
甄宝这才知道他背登山包的目的，眼看傅明时又拿了两个高脚杯出来，甄宝只好帮他拿杯子，让傅明时开酒。
“够了。”红酒度数不大，但甄宝不爱喝，不想傅明时倒太多。
傅明时倒满三分之一，再给自己倒。
甄宝有点渴，先抿了一口。
“比下午那瓶如何？”傅明时轻声问。
甄宝回味一番，心疼道：“差不多。”
味道差不多，那价钱肯定也是四位数了，孟继宁、傅明时都有钱，换成她，有几千块，绝舍不得买瓶酒，再攒攒，够一年学费了。
傅明时笑，没告诉她价钱。
一边喝一边聊，甄宝洗完澡没来得及喝水，现在口渴，就把红酒当水喝。喝完一杯有点意犹未尽，傅明时又给她倒了三分之一，这杯又喝完，甄宝终于觉得够了，浑身都热乎乎的。
甄宝捂脸，试脸上的温度。
“醉了？”傅明时低声问。
甄宝说不清楚，她没喝过酒，不知道醉了是什么感觉，电视里的人喝醉了都会晕晕乎乎，看东西看不清楚，甄宝扭头，旁边傅明时俊脸清晰。
“看什么？”她双眼水汪汪，倒映着远处的灯光，傅明时移不开视线，手慢慢将酒杯放到一侧。
甄宝刚找到他问题的答案，笑着往前看：“没醉。”
只是脑袋刚转过来，下巴突然被人捏住，甄宝不受控制地转回去，还没看清人影，傅明时的嘴唇，便贴了上来，带着红酒的味道。晚风吹拂，他的唇有点凉，仿佛她这边是火。
甄宝闭上眼睛。
傅明时把她抱到怀里，低头亲，将她束缚在他胸膛手臂之间。
红酒的甘醇在唇齿间传递，红酒低度数下暗藏的后劲儿，随着荷尔蒙一起浮了上来。甄宝不知道是醉了，还是被他的浓情热切迷昏了头脑，像一朵软软的棉花，乖乖靠在他臂弯，随他予取予求。
她应该是醉了，但傅明时理智还在，他也想装醉，也想借酒偷食，可做不到。
她那么信任他。
“凤宝……”手指停在她外套扣子上，傅明时埋在她耳边，声音暗哑。
他低着头，甄宝枕着他手臂，睁开眼睛，看见满天繁星，一颗一颗的，像闪烁的钻石。钻石很美，可甄宝冷了，冷得往他怀里缩，发烫的脸蛋贴着他胸口，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
傅明时捡起不知何时掉落的针织帽，重新帮她戴好。
“上来。”收拾好酒瓶酒杯，傅明时给她背上登山包，他转身蹲下。
甄宝困得睁不开眼睛了，特别乖地趴到他背上，歪头枕他肩膀，呼吸清浅。
傅明时笑着背起她，路上无行人，夜空星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