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皮囊之下
21772000000017

第17章

厉列侬就职后就开始大刀阔斧地对1942资金链进行改革,纷乱的中东格局使得他的改革收到了绝好的效果,之前松散的组织化在改革中逐渐集团化。

厉列侬上任四十天后,1942成员在他们官网上给予了他几乎是全满的高分。让1942成员们怎么也料想不到的是,他们领导人开出的第一份罚单居然是给他的未婚妻。

十一月末,瑞士,礼拜天晚上,如果不是因为许戈收养的那位印度小姑娘的话,他们的任务会完成得很漂亮。这晚,许戈所在的情报组偷偷潜入瑞第三大银行。

阿和英因为领土争端一直是国际舞台上的一对宿敌,半个月前刚吃过英的亏的阿政府想要若干位英议员的犯罪资料。这些犯罪资料就放在瑞第三大银行保险箱里,1942六名成员在银行内部人员配合下成功拿到了那些资料。

六名成员中许戈是最后一位走的,之所以最后走是她有自己要干的活。被许戈收养的印度小姑娘告诉她,那位叔叔曾经给她和朋友们定期拍照片,印度小姑娘口中的那位叔叔是英的政治界红人,许戈查到那位政治红人在这家银行有秘密账户。

她怀疑这个秘密账户放的是他给孩子们拍的照片,这位老兄在没从政前是一位摄影师,曾经多次卷入性侵儿童丑闻,因没有力证据证明,那些传闻就只能存在于口头上。只要许戈在这个账户找到照片,把照片寄给杂志社,那位就算是权利再大也终将随着这些照片的曝光而受到应有的制裁。

许戈干这些活是瞒着另外五名成员的,她觉得自己可以在被篡改的银行安保系统恢复前打开那位政治红人的账户。就差半分钟,走在倒数第二位的1942成员折了回来。他叫路易,是他们小组最年轻的成员,比许戈还晚出生半个月。就因为那半分钟,执意走在最后的路易的半截腿被银行安全门硬生生地截断。

三天后,许戈收到了厉列侬亲自开出的罚单。

那晚天空挂着满月,厉列侬敲开许戈位于1942总部宿舍房间门,把一沓照片放在许戈面前。那是许戈之前想拿到的照片,照片记录了那位英政治红人不堪入目的行为,照片中的受害者是戈收养的印度女孩,印度女孩睁大着眼睛,表情天真。

厉列侬问许戈要那些照片做什么。

“我需要钱,过几天我想到德国车展去转一圈。”许戈回应。

这话很合理,大家都知道许戈有一个特别嗜好,就是收集名车。这嗜好烧钱,可许戈真正收集到的车就寥寥几款,那是许戈用来当幌子的。许戈把钱都用在那些孩子们身上了。

沉默片刻,厉列侬说:“以后喜欢什么车告诉我。”

之后一张盖有1942标志的罚单搁在那些照片上,未来一个礼拜她将在水牢里度过。

那一天是十二月份第一天,整个欧洲冰天雪地。许戈并不抗拒那份罚单,即使厉列侬没对她开出罚单,她也会自动要求得到应有的惩罚,看到路易血淋淋的双腿时许戈恨不得一头撞死。

看了一下日期,许戈低声请求:“阿特,能不能改一下日期,就推迟三天。”

“不行。”厉列侬干脆利索。

一些东西许戈是懂的,女人在经期来临时如果长时间待在温度过低的地方,会严重影响生育。

“阿特……”她支支吾吾地说着,“这几天……是……是经期。”

说来还真丢脸,即使当了厉列侬好几年的未婚妻,可他什么都不知道。厉列侬皱起眉头。眉头松开时,他淡淡地说了一句:“路易很喜欢足球。”

即使厉列侬说得很含蓄,可一切已经明明白白地呈现着:爱踢球的路易失去一双腿,而你仅仅是去水牢一个礼拜,怎么说都是你划算。

“阿特……”

“罚单已经公布了,即使你叫梅姨来也没用。”他打断了她的话。

让许戈心里难受的不是厉列侬的冷嘲热讽,而是他言语间对她的不信任。她的说辞到他眼中俨然变成是一种缓兵之计。一旦利益被触及,五金店老板的女儿总是会显露出她市井小民的作态。

背过身去,她说了一句:“好!”

一个礼拜后,不多一秒不少一秒,许戈离开了水牢,离开水牢的第五分钟,许戈晕倒在了回她房间的走廊上。

她被送到医院。许戈醒来第一件事是询问医生:“对生育有影响吗?”

医生沉默片刻后告诉许戈她现在还年轻,未来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医生们总爱用这样似是而非的话安慰他的病人们。

厉列侬隔了三个晚上才出现在许戈面前,许戈跟他说:“以后我们要是没有孩子的话,你可不能怪我。”

住在水牢的一个礼拜里,身体所反馈出来的感受让许戈心里一阵阵慌张。她让和她很要好的人打电话给梅姨,把她的情况反映给前任领导人。但不管是梅姨还是前任领导人,都一一被厉列侬地驳回。

现在好了,医生说她未来五年都不可能怀上孩子。

那天面对着许戈的冷嘲热讽,厉列侬说了和医生差不多的话:“我们现在还年轻。”

“是不是未来五年你没有要孩子的计划,所以这件事情对于你来说无关紧要?”许戈抢过他的话。

厉列侬的沉默就等于默认,许戈第一次对他说出:“滚!”

厉列侬一副什么话也没听到的样子,为她调整床位,调好床位又开始检查门窗,表现得还真像温柔体贴的男友。许戈火冒三丈,她把病房里能摔的东西都摔了,重物跌落在地上的声响大得把负责厉列侬安全的近卫队卫兵都引来了。当着那几位的面,许戈把枕头朝着厉列侬的脸上扔去,厉列侬和他的近卫队员一起离开。

那扇门刚一关上,许戈的泪水开始抑制不住,心里慌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要知道伴随许戈二十年来的都是坏运气,迷迷糊糊中,有手指在擦拭她眼角的泪痕,很是小心翼翼的模样。她翻了个身,避开他的触碰。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产生出那样的结果。”他嗓音低涩。

伤痕又一次被撩起,许戈唯一能做的是拼命去咬自己嘴唇,她已经为他掉了太多的泪了。

“打算一直不和我说话吗?”听着就像是在讨好,也像是无奈。

许戈紧紧地闭着嘴。

“明天一早我就要到利比亚,你也知道……”说到这里厉列侬停顿了一下,没再说下去。

几天前,1942来了一位特殊的访客,那是一名接受某些政府任务负责传话的秘密说客,这位秘密说客的到访可以说正是厉列侬想要的。数个钟头后,厉列侬和那名说客达成协议,1942得到了和土政府合作的机会。

自从前领导人倒台后,现在的利比亚是一盘散沙,这样的局势也给了极端组织绝好的机会。他们占地为王,掠夺资源,石油是他们手中最大的资源板块。极端分子需要对外兜售他们的石油资源,换取武器装备,这样一来,就需要一个非正规渠道。

所谓非正规渠道需要人力运作,是从促成双方成为买家卖家、运输石油、打通输送石油的路道,再到买卖达成后结交款,地下资金运作形成一条龙服务。

土政府相中1942这种可以在黑白之间游走的组织属性,派出说客表明想低价从利比亚极端分子那里购买大量黑市石油。鉴于黑市石油能带来巨大利润,更早之前厉列侬就已经为进军黑市石油市场做了大量准备。

土派出的说客造访1942可以说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但有多大的利益就代表着有多大的风险,想到这一层,许戈没再避开他触碰自己头发的手。

他嗓音更为低沉:“这次我需要在利比亚待十天左右时间,这次要办的事情很棘手,我不能为别的事情分心。”

别的事情,是指她吗?许戈没有问。

十二岁时她就想为他生孩子,他有可能把她心心念念的事情扼杀,如果是别人的话许戈想必不会这么难受,可这人是他,是厉列侬,是以后她孩子要叫爸爸的人。

她闭着嘴。

他在她耳边叹气:“真不理我?”

她一动也不动,落在她头发上的手经过片刻滞留后伸进她头发里,轻轻触摸着她的发脚,让她的头发从他指缝里流淌出来,持续几次后沿着发脚往下,经过她颈部。穿在许戈身上的是一件无袖军式贴身背心,背心后面部分开得很大,他手就停留在那块裸露所在,片刻后直接伸进军用背心里。

她身体里似乎还残留着那一个礼拜留下的彻骨寒气,直接过度给了那双在她身体游离的手。她紧紧闭着的嘴松开:“冷!”

有些人天生冷漠,很多时候,厉列侬即使朝着她笑,她也从来没在他的笑容里感觉到温暖,厉列侬的冷漠贯穿了许戈的童年时代、少女时代直到现在。

她的那声“冷”让他唇瓣俯到她的耳畔,声音极低:“待会就热了!”,这话让许戈的脸瞬间红透,她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会在厉列侬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厉列侬从床上离开,找出被他偷偷放进外套里衬的半包烟。那半包烟是一位近卫队身上落下了的。众所周知,1942领导人从来都不抽烟,众所不周知的是,偶尔他也会抽烟。每一个人都有属于他们烦闷、负面情绪爆满的时刻,这样的时刻厉列侬通常会用烟草来解决。

厉列侬不知道此时此刻算不算是他的烦闷时刻,像是又不像是。第一根烟抽完,他又开始了第二根,第二根之后是第三根,第三根烟抽完手再伸向烟盒,在即将触到烟盒时又硬生生地收回,他不会允许自己再去碰第四根烟,即使他现在很迷恋尼古丁带来的轻松氛围。

把烟丢进垃圾桶里,背后传来轻微咳嗽声,如果细听的话,声音已经沙哑成一片。他打开窗户,烟味迅速散去。

厉列侬来到床前,陷入酣睡的人双颊呈现出梨花色,白里透着红,被汗水打湿的发丝贴在她额头上。看着那张熟睡的面容,厉列侬想如果许戈现在的身份是他妹妹的话,他应该会多出一些对她的喜欢。

一张脸总是红扑扑,眼神明亮,笑起来模样好看,再配上清脆笑声,像那无忧花一样。

可许戈不是他妹妹,许戈是他未婚妻。那个未婚妻的头衔就像他少年时代厌恶的外文书,心里很抗拒可不得不集中注意力去接触,而且许戈越来越能折腾,花样百出、张扬肆意。

他弯下腰,注视着陷入熟睡的那张脸,轻声说着:“傻姑娘,如果我告诉你,你所谓的我出生时就见到你的那个‘你’不是我的话,你会不会哭鼻子?”

许戈嘴里说着的“我出生时就见到你”的那个“你”叫许醇,是许戈真正的哥哥,厉列侬曾经数次想把这个真相捅出来。

许戈差不多十岁时,梅姨说:“她太小了,等她再长大一点,在这些人中她是最无辜的。”再长大一点时,他教官和他说:“那个孩子从小就失去妈妈,她把很多注意力都倾注在你身上,能不能等她变成大人……”

再长大一点,“永远不要告诉她真相。”这是许醇唯一对他提出的要求。那个请求厉列侬知道他不能拒绝,这是他欠许醇的,这点在妈妈给他写的信里被一再提及。

厉列侬来到那个家时许戈刚满周岁,在他眼里,那个刚满周岁的女娃娃是一个古怪的存在,属于她人生的第一句话说出的居然是:“我见过你。”

咬字清晰,眼眸黑白分明。

随着她学会开口说话,很多很多的话从她口中源源不断地说出,稀奇古怪、莫名其妙,让厉列侬觉得最烦的就是她嘴里坚称的“我见过你”,这话许戈周而复始地说着,喋喋不休、神神叨叨。

十五岁时,在耶路撒冷城不知名的小巷里,他对那个终日神神叨叨的小姑娘厌恶到了极限,那时有那么一个小念头曾经从他脑子里一闪而过:也许他可以给那个总是有很多话的小姑娘喂点东西,让她闭上嘴巴。

那刻,厉列侬可能永远都不会想到,那时他想弄死的小姑娘会成为他的未婚妻。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他会在她身上找到那份慰藉,在他进入她时,世界浓缩得很小,在那个小世界里没有几十万只眼睛在暗处看着他,没有那把时时刻刻都必须放在距离他手最近的枪,没有妈妈殷切的嘱托,有的就只有挣脱框架后感官所带来的无所拘束,身下的人泪汪汪地叫着阿特让他发狂、迷失,当他回过神来时,昔日甜美的娃娃宛如被卸下了所有的色彩,一张脸雪白如纸。那瞬间他心里泛起淡淡的不忍,低下头唇触了触她的唇。

那一刻,有点神奇。

随着他的唇贴上她的唇,那件色彩羽衣眨眼间回归到她身上,她声音细细地说:“阿特,疼死了!”几乎没经过任何思考,他的手拽住她胸前的柔软,又惹来了她一阵闪躲。那略带调侃的低黯嗓音仿佛不是来自于他:“死哪有那么容易?”她在他身下微微笑开,一边笑着一边躲着,那样的模样和任何时候都不像。

目光落在她颈部,留在她锁骨的应该是他吮出来的印记,比她粉粉的皮肤颜色还要深上一些。这刻那个印记看在厉列侬眼里尤为刺眼,刺眼到他想把它遮挡起来。他把滑落下去的被单往上拉,遮住那抹印记,手刚想离开却被抓住,她呢喃着的声音又软又腻,像幼年时期的:“阿特,我出生时见过你。”

又来了,神神叨叨、喋喋不休,就是这种神神叨叨会带出厉列侬的坏情绪。

在厉列侬心里,许戈口中对他所谓的“爱”是建在类似于痴迷这样的情感上,这个世界上也许真有爱情存在,但绝对不会是许戈那种,这个世界哪会有这样的爱?

许戈的爱就像一场漫长的疾病生成过程,充满了病态。

抽出手,拿起搁在一边的外套,厉列侬打开病房房间时天色已经呈现出鱼肚白,接他前往布拉格去的车就停在路口。

一上车金沅就把电话递给他,那是来自于1942智囊团办公室的电话号,接过电话,他简单说了一句:“已经解决了。”

昨天中午,厉列侬接到1942智囊团首脑打来的电话,在电话里那位和他说了一些许戈的情况,“让自己未婚妻哭哭啼啼总是不太好。”最后,那位如是说。

门被打开时许戈正在换衣服,匆匆忙忙间拿起一件外套包裹住自己的身体。没有敲门就进来的人是伊莎贝尔。

中午时分的光线十分强烈,伊莎贝尔围着许戈转了几圈后给出了一个结论:她现在看起来像1942某位成员养的小粉猪。

“帕特走了,我去送他了,然后他亲了我。”小姑娘一脸陶醉,“他嘴唇十分柔软。”

许戈拿起搁在一边的枪,朝没礼貌的小姑娘晃了晃:滚!

重新回到镜子前,投映在镜子里的人还真像伊莎贝尔说的那样,像一头小粉猪,脸颊比身体呈现出来的还要绯红。

下台阶时许戈脚步没像以前那般利索,她靠在墙上,让阳光铺在她脸上,从某处所在传来的隐隐作痛的感觉在提醒着许戈,昨晚一切不是她在做梦。

巨大疼痛、惶惶中的不安、陌生的躁动,最后一一泯灭在他们彼此相融的汗水中。

手指落在自己唇瓣上,最后他吻了她,那个吻很浅很浅,但抚慰了她的委屈和失落。

“我们孩子的名字由你来取。”当她在他身下低低哭泣时,他哑着嗓音告诉她。

次日,1942前任领导人到医院来看她,他告诉许戈厉列侬已经成功见到了库尔德民兵组织的领导人,库尔德领导人会派出小支分队护送厉列侬到大马士革。

这消息让许戈松了一口气。

跟着1942前任领导人来探望她的伊莎贝尔自始至终都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盯着她。逮了一个空余时间,许戈低声问一副恨不得扒下她皮的小姑娘,学着厉列侬的语气:“小伊莎贝尔,你能告诉我是谁把你给得罪了吗,要不要我去替你揍他几下?”

小姑娘手直直地指向许戈:“你!她们告诉我,你是因为和帕特一起睡了才变成小粉猪的,我也要变成小粉猪。”

这时许戈无比感激那些给小伊莎贝热科普这些知识的人。

隔天许戈离开了医院。

离开医院前,许戈得到了厉列侬已经安全到达大马士革的消息、到达大马士革的厉列侬会在当地商人的带领下去前往极端分子的地盘。

许戈离开医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探望路易。那是一个有着腼腆笑容的男孩,她和他曾经多次合作过。

即使之前已经做了很多心理准备,但看到从膝盖处开始凹陷下去的被单,许戈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没什么,阿曼达。”男孩声音平静。

许戈摇头,怎么会没什么呢?路易有着一双很能跑的腿,在草坪上他跑得比谁都快,他曾经说过,等他退休时,会为1942带来第一支足球队。

嘴唇翕动了许久,终于说出:“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当时换成你,你也会做出那样的选择。我第一次接受任务你也没丢下我不管,为此你还挨了一颗子弹。当时我因为羞愧躲起来,是你找到我,你找到我和我说……”路易手沿着凹陷下去的所在缓缓往上,最后停留在膝盖处,“你和我说,那颗子弹是你职业生涯里的一枚勋章。阿曼达,你一直是我的榜样,我也会像你一样,把它当成是我职业生涯的一枚勋章。”

许戈别开脸。

“别难过,厉先生已经联系了德国的医生,他们会给出完善的治疗方针。”

许戈一动也不动。

“阿曼达,看,即使没有脚,可我还有手。”

那声音中充满了热忱,迫使许戈转过脸去找寻声音的主人,褐色药丸从男孩手指弹出,在空中划出完美弧线,像飞向球门的皮球一样,以十分完美的姿态落入了球门里。可——可最后环节出了点小差错,落入口中的药丸苦得让路易哭丧着脸,那状况像进球的球员面对着观众卖弄他的翻跟斗绝技一样,一系列翻跟斗庆祝进球动作做完却被边裁口哨弄得十分尴尬:伙计,进球无效,那是一个越位球!

看着路易哭丧着的脸,许戈扬起嘴角,大片的日光从窗外穿透进来,落在路易的脸上,皎洁明亮。

“阿曼达有一双爱笑的眼睛,不要辜负上帝的美意。”年轻的男孩说着。

弯下眼睛,许戈和笑容腼腆的男孩说再见。

许戈不知道的是,她关上房间门之后,躺在沙发穿着白色大褂、看着像是在午休的高级护工模样的男人拿下盖在脸上的书,离开沙发来到路易的床前。

站在路易床前的身影修长。

“我可以表现得更好,可那药太苦了,我没忍住。”路易语气沮丧。

男人伸出手,拍了拍表情懊恼男孩的肩膀:“谢谢你,路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