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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兄弟再见

这天,李君如在屋中看书,石晓在一旁练字。大门被打开了,梁震走了进来。这段时间一般多是一个又聋又哑的老吏从中打点,李君如有什么需求也都是写了纸条递给老吏,因此,对于梁震的突然到来,李君如有些意外,但旋即坦然一笑。

“梁大人,许久不见了,不知有何贵干?”

石晓也放下了手中的笔,走到了李君如身边。

梁震看着两人的反应,知道他们误会了。

“公子,如今汉王叛乱已平,逆贼朱高煦已被皇上抓获。如今天下太平了,你们可以走了,这是你们的衣物、盘缠,这段时间得罪了。”

李君如一愣,没想到朱瞻基居然放了他,不禁心下感动。

“大人哪里话,是君如要感谢大人这段时间的关照才是。”

他向梁震抱了抱拳,接过梁震手上的包裹,戴上帏帽,拉着石晓赶紧离开了。出了锦衣卫大牢,李君如拉着石晓一路狂奔,向城门的方向跑去。就在他们到了城门口马上要出城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阵急乱的马蹄声。李君如回头一看,原来是梁震带着人马追过来了。

“李公子,皇上宣你即刻进宫。”

梁震下了马,做了个请的手势,但他身后的那些人却站到了李君如的身边。

李君如向他点点头,转身看向石晓。

“晓晓,你自己走吧!我今后怕是不能陪你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只是,他真的舍不得……

他刚准备转身,石晓一把拉住了他。

“君如,我等你,无论多晚我都等你,你要记得,我会在悦宾楼一直等你!”

李君如看着一脸坚定的石晓,甚是不忍,他摸上她的脸。

“不用了,现在天冷了,你会受不了的,你回去吧!我答应过师父,要将他和家人葬在一起,这件事就拜托你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就走了,身后传来石晓带着哭腔的喊声。

“你要回来,我会一直等你!”

上书房内。

梁震将李君如带进来之后便行了个礼退下了,李君如觉得自己也没必要跪下行礼了。

张月秋,以前的皇后,现在的太后,看着李君如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她站起来,走向中间的李君如,摘掉了他的帏帽。

“孩子,是你吗?你叫李君如?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她抓着李君如的手有些颤抖,单凭这张脸就什么都不用说了。她知道,这就是她的儿子,她丢弃二十多年的儿子……

“太后娘娘,我很好,至于叫什么,对于你来说有意义吗?”李君如看着一脸激动的张月秋,微微一笑。

张月秋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孩子,你在怪母后吗?母后当年也是迫不得已,是母后对不起你!”

李君如笑了笑,抽出了被她握住的手。

“太后娘娘,草民早已父母双亡,母后那么高贵的称呼,草民用不上。”李君如说完,看向始终未发一言的朱瞻基。

“陛下,若是没其他事的话,草民告退了。”

李君如说完,也不管他们二人是何反应,转身就走。

“孩子,你等等!”张月秋见李君如要走,赶紧叫住了他。

“不知太后娘娘还有何事?”

张月秋被李君如看得有些闪躲,她拿起朱瞻基面前的酒壶,倒了一杯酒,走到李君如面前。

“孩子,娘知道你还怨娘,这杯酒,就当娘给你赔罪了。”

李君如看了看张月秋手上的那杯酒,再看看有些闪躲的她,他笑了笑,接过酒杯,径直看向坐在中间的朱瞻基。

“那就谢过娘娘了,只是不知道这份情义要不要算上陛下一份?”

朱瞻基依旧没有答他,只是将头侧过一旁,不再看他。

李君如见他如此反应,微微一笑。他接过张月秋手中的酒杯,看向朱瞻基。

“草民谢陛下赏赐!只是草民希望,陛下能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在这杯酒之后,事情能够到此为止了。”事已至此,他只希望不想再连累石晓。

李君如说完,准备将酒一饮而尽,就在他即将入唇的那一瞬间,“不要!”一物径直地飞过来,击飞了了他手中的酒杯,酒杯中的酒洒在了地毯上,泛起一阵白沫。

李君如一看,原来是枚镇纸,他抬头看向终于有了回应的朱瞻基。

“君如,对不起!”

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出生之时他便独占了原本属于他们俩的一切。李君如不仅没怪过他,那时还为了救他,李君如几乎搭上了自己的性命。而他是如何报答李君如的?登基之后,他将前来报信的李君如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黑牢中近两年了,他甚至不敢想象这两年李君如是如何熬过来的。

他一再告诉自己,一旦平了汉王叛乱之后,他就会放了李君如。可是,平叛之后,他却是日日挣扎,他反悔了,甚至还想杀了他,但直到最后一刻,他终于知道,自己下不了手。

“我终究没看错你!”李君如看向一脸愧意的朱瞻基。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朱瞻基会是个好皇帝,他没把握的只是自己的结局,毕竟他的存在对于朱瞻基而言威胁太大,所以对于朱瞻基的所作所为,他不怪他。

李君如走上前去,拿起书桌上的那壶酒,取下壶盖,飞快地将剩下的酒往脸上一泼。

“君如!你!”朱瞻基想阻止李君如,却被他格开了,那酒洒在李君如的脸上,瞬间便肆虐起来,张月秋看着李君如脸上的变化,惊恐地捂住了嘴。

“陛下,你会是个好皇帝,我很早就知道了,所以我想成全你。只是有一个人还在等我,因此我还不想死。不知这样,陛下是否觉得够了?”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从今以后,陛下便是独一无二的了。若陛下没其他吩咐,那草民就告退了。”李君如捡起了地上的帏帽戴上,转身就走,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回去。

“皇帝,你!”张月秋看李君如要走,不禁有些着急。

“母后,他是朕的兄弟,一个愿意为朕而死的兄弟!”朱瞻基看向张月秋,眼神冷得令她心惊。

“君如,等等!”

朱瞻基叫住了李君如,他走到李君如面前,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递给李君如。

“今后若是有空,回来看看朕!”

李君如接过令牌一看,上面刻了四个字——如朕亲临。

李君如笑了笑,没有答他,向朱瞻基点点头就离开了。

从那以后,朱瞻基再也没见过李君如。

因为,李君如也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