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雄霸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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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乌桓

魏越要走,偏偏宗员又不开口挽留,其他开口挽留的军官也察觉到其中的不正常。

张举与丘力居两人互看一眼,都神情不满;鲜于柏也只能开口转移话题,免得宗员、魏越两人的反常行为影响周围军官士气。

宗员带其他人离去后,鲜于柏、张举、丘力居却逗留不去,三人之中张举性急,以请魏越更换伤药为由,直接来到魏越处,直问:“眼前正是立功之时,扬祖为何弃前军而去?”

贺彪带着人在一旁搭建圆顶草庐,魏越裹着熊皮裘被在火堆旁吃粥,火中吊着铁盔正熬煮着东西,放下木勺,魏越看着张举,一笑:“其实昨夜我已看到了太平道败亡之象,此番大胜之后,张宝部十余万黄巾军不足为虑,那我留在前军已无意义。”

说着他扭头看跳动的火焰,微微眯眼:“不出半月,中原左右两路大军必传捷报。中军、钜鹿军想来在三五日内也能断张宝一臂,而后合围广宗已是顺理成章之事。我只是早一日赶赴广宗,又不会离开北路军,可能半月后我等又将并肩作战。”

他说的玄乎,张举撇嘴不屑道:“皇甫嵩、朱儁徒有虚名,两路大军被波才合围,不日将会覆灭,岂有胜机?光武帝昆阳之战能大胜,天地庇佑所致,皇甫嵩、朱儁二人谈何侥幸?”

昆阳之战光武皇帝被王莽新军重重围困,结果天降陨石砸死新军主帅,光武帝这才反败为胜,一举击溃、收编王莽新军主力。光武帝能得天地庇佑有那种勇气,张举不认为皇甫嵩、朱儁也能有。

可能中原战场还需要北路军来救,这是边军对中央军、地方营兵、豪强义兵的蔑视。

魏越指着一座已经搭好的草庐缓缓道:“敌军缺乏营帐多营造草庐,公孙勉部如此,料来其他各处敌军也大概如是。敌军越众,这草庐也就约密集,此时仲夏时节,一把火便可破敌!”

张举看着草庐,双眸渐渐瞪圆,难以置信又倍感荒唐,他竟然相信了魏越的判断,又不服软道:“扬祖能看到草庐缺陷,难道波才、皇甫嵩、朱儁就看不到?波才必有防范,皇甫嵩二人明知草庐缺陷却无所动作,想来也非如扬祖说的这般轻易。”

魏越努嘴,微微挑眉:“其实,草庐刚刚扎下时,谁能放火点燃?长社被围已有半月,此时草庐所用湿草尽数干枯,我猜皇甫嵩、朱儁二人在等一场大风,风助火势足以席卷而过,不留分毫。”

张举恍然,看看搭建中的草庐,又看看魏越,惊疑不定,良久感叹道:“扬祖真乃鬼神之才!”

汉军出征会携带草束作为作战物资,黄巾军可没这么讲究,就地割取新鲜草束、树木纸条建造草庐御寒就很正常了,刚建好的草庐摆在那里,谁会觉得这东西能被点燃?或许波才意识到了,可他也没办法,总不能拆除十几万人夜中取暖的草庐吧?

只要稍稍有侥幸之心,或麻痹大意不以为然,等待波才的就是滔天大火。

并不回应张举的赞叹,魏越起身从藤木箱中取出红玉膏,锅中沸水中熬煮着一卷麻布,就以这卷麻布稍稍冷却后清理张举的伤口;桃花散的止血、消毒效果还是令魏越满意的,配料也简单,唯一的缺点就是无法镇痛,石灰成份又有强烈的烧蚀痛感。

见张举额头伤口并无发炎症状,魏越涂抹红玉膏后道:“今夜少饮酒,明日大概就能结痂,三天后拆除布条。”

张举复问:“扬祖真要走?”

魏越神色肯定,伸出食指晃了晃:“就如昨夜张都尉所说,我部下乃清河、常山豪强兵马,共怒之下我会横死军中。与其劳心劳力照顾豪强部曲,还不如回到中军大帐过几天闲散日子。何况我与卢公亲近,有机会扩增自家部曲,若有百人部曲,回乡时该是何等的风光?”

张举皱眉,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触动魏越那根敏感神经,赌气道:“那张某就率部看守俘虏,与扬祖驻扎柏人等待中军。”

魏越苦笑道:“前军不过四五千骑,渔阳营兵就有千余骑,张都尉留在柏人不走,那丘力居会愿意走?前军辖北路军近半骑兵,这近半骑兵中渔阳兵占据七成。渔阳兵不动,宗员如何指挥前军各部?若缺少这三千余骑,宗员拿什么追击赵国黄巾军?何况,惹恼宗员,你与丘力居两步四千余口,近四千匹马吃什么?总不能效仿黄巾军,去劫掠周边豪强吧?”

心烦气躁,张举皱眉:“宗员老儿就非将才,听命于此人,实在是令人担忧!既然扬祖执意要走,那劳烦在中军面前多为我渔阳兵美言一二,最好也能调我等回中军帐下。”

魏越颔首,告诫道:“赵国黄巾军主力虽亡,然而也不可大意,收复邯郸即可,莫要穷追不舍,更不要孤军深入过于拼命。”

张举郑重点头,不屑道:“就凭宗员,也别想让我边郡好儿郎卖命于他。”

看张举打定主意要怠战,魏越也不在意,可能宗员所率领的北路军前锋此后不会再遇到这么大规模的战斗;甚至宗员很难再有独力指挥这么大规模战斗的机会。

送走张举,丘力居就凑到身前,神态恭敬的令魏越诧异,直问:“司马该不会也是来劝魏某的吧?”

丘力居的本职是护乌桓校尉部司马,这是受朝廷承认的职务,有正规官印;而现在临时提拔为校尉,这种校尉战后就撤,没什么意义。

坐在草丛中,丘力居对着那边搭建草庐的贺彪等人扬扬下巴,斜眼笑看魏越:“听他们说魏司马是五原越骑旧部出身,说起来某与原来的吕校尉也算有数面之缘。吕校尉之子神勇异常,为何不在军前效力?”

不回答魏越的问题,反倒套近乎和魏越问起了事情,一副亲切笑容又不显得软弱,仿佛他生性爽朗就喜欢笑,而不是故意给魏越一副笑脸。

估计丘力居所来也有事情,魏越也坐在草堆中,微微点头承认:“司马口中的吕校尉,应该是魏某舅父无疑;我表兄吕布为并州刺史丁原所征,充主簿之职,或许不久之后并州兵马支援我北路军,某还能与表兄并肩作战。”

丘力居饶有兴趣道:“吕校尉带兵有方久经战事,如此动荡之世,朝廷无有不重用之理。”

魏越垂首看着面前火堆:“熹平六年我部内迁入塞,次年边郡各地疫疾传播,舅父不幸染疾病亡。”

丘力居神情遗憾,声音也低沉下来:“惜哉。好在越骑旧部能有魏司马,与吕主簿,今后只会日益强盛。不似鲜卑檀石槐,何等英雄人物,却生了和连那么个儿子。”

鲜卑大首领檀石槐前年病亡,在四十五岁这个堪称黄金的年龄段中病死,他手里统合起来的鲜卑大联盟也就四分五裂了,继承人和连又缺乏足够的威望、手段,使得鲜卑各部重新陷入内部纷争中。

这让边郡军民,以及乌桓、南匈奴各部大松了一口气,如果檀石槐再活二十年,再统治两代人,那鲜卑将成为一个可怕的敌人。檀石槐只是私生子出身,他名义上的父亲还要给南匈奴人当义从,可想而知檀石槐的资本有多么的少。

几乎没有父辈资本,檀石槐以自己的才智、勇力、公正品质受到越来越多的鲜卑部落拥护,以至于鲜卑大联盟形成后,在内部和平环境下人口滋生,在放牧无法保证口粮的情况下,檀石槐听说倭人擅长捕鱼,就带人抓了一千多倭人专门给他们捕鱼吃……

再给檀石槐二十年时间,人口大幅度增长,内部隔阂消泯的鲜卑,将成为新的匈奴。

好在他死了,他的继承人和连不成器,使得鲜卑大联盟破碎,很难再重新回到当初的盛况。

丘力居以和连这个反面例子来衬托,他真心实意夸赞魏越、吕布,虽然说的话不是那么的婉转,可用铁一样的事实来对比。

先不说犹如神人的魏越,光那个吕布就很了不起,是个丘力居心中也挂号的人。五原吕布与云中张杨是北地郡以东,渔阳郡以西这片广袤区域中的传说,与他们年纪相仿的南匈奴、乌桓各部青年没有几个不知道吕布、张杨的。

年年秋后举行比武,吕布、张杨力压南匈奴、乌桓同龄勇士,可以说是同龄人中的噩梦和传说。有如此勇力的吕布,年纪轻轻又无大的靠山,竟然被征辟为并州主簿,这是何等的良材美玉?

现在名义上的鲜卑首领和连,怎么比得上吕布、魏越这对表兄弟?

丘力居稍稍感叹,又想到自己的情况,他也可能出现后继无人的情况,他虽正值壮年,可儿子楼班实在是年幼,能不能顺利长大成人还是个问题,自己又能活几年,也是个问题。

若不是他兄长早年病亡,也不会轮到他接替首领之位。

收敛种种情绪后,丘力居问魏越:“魏司马有常人不能有之卓见、异能,虽年少,却是某此生前所未见的智者。以魏司马之心智,立志要还归中军,此事岂是言语所能劝阻?是故,某徘徊等候,专为求教魏司马而来。”

魏越勉强露笑:“我哪算智者,只是侥幸蒙中战机而已。”

丘力居眨眨眼,问:“我乌桓与鲜卑同出东胡,鲜卑能取代北匈奴威势,而我乌桓为汉戍边三百年,不知可有接替鲜卑的一日?”

魏越眨眨眼,问:“匈奴、乌桓、鲜卑三大部可有风俗上的差异?”

“逐水草而居,看天活命,虽有小不同,并无大差别。”

魏越又问:“匈奴、乌桓、鲜卑三大部言语如何?”

丘力居深深皱眉:“虽有小别,却有大同之处。”

魏越露笑:“谬矣,乌桓与南匈奴各部言语颇近,而鲜卑与北匈奴类同,这才是北匈奴败亡时,漠北各部一日之间皆号鲜卑之故。”

丘力居理解了魏越的意思,又疑惑问:“魏司马此言何意?”

魏越回答的不算隐晦,只要积极向现在的鲜卑靠拢,从风俗、语言各种生活习惯开始着手,全面效仿保持一致,当鲜卑衰落时,为躲避汉军的追杀,余下的鲜卑部落也会号称自己是乌桓部落,反正风俗、语言相近,不会有多少人抵触。

“司马问我,我实言相告,怎么司马反倒疑我所言?”魏越不快反问,并坦言道:“胡无人,汉道昌;汉道昌,胡无人。乌桓为汗戍边三百年,若为强盛之名而北投,此无可厚非;然,汉胡相争覆灭宗族,也无可厚非。”

丘力居没问为什么不接纳他们乌桓人归化之类的,普通乌桓人巴不得归化,之所以继续保留游牧制度,还不是他们这些首领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