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乡村拾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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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老油条

在村里,油嘴滑舌的人,被称为老油条。

我们村也有一个老油条,他父母兄第都是本份人,三脚踢不出个屁来。老人们说,象他爷爷了,是隔代遗传。他爷爷当过维持会长,八面玲珑,人称巧嘴八哥。后来日本投降,逃到了内蒙古草原一带,村里人叫逃亡户,虽不是地富反坏右,也光荣不到哪里去。

老油条并不坏,就是嘴上少个把门的,整天嘻皮笑脸,乐呵呵地,出口成章,尽是四六句,人叫顺口溜。见人挎着篮子去卖兔,他就说;“兔养的不多,一月一窝,鸡养的不多,一天一颗。”连他本家的拐腿大爷,都编排上了;“人人叫老半,做事尽一半,担水担半担,开门开半扇,吃糕吃斤半。”一口气,能数二十多个半字,形象逼真。给教他的老师编了顺口溜;“见了干部抽根烟,见了女人露笑脸,见了学生头朝天,见了群众拿眼瞥。”挨了两教鞭,被骂了两句;“真是个老油条。”从此,老油条的名字更响了。

后来,初中毕业务农,依然本性不改,整天串话不离口,笑话不离嘴。队长说他;“啥也没学会,串话背了一脊背。”他笑了:“看看,领导就是领导,不学就会,串话背了一背,剩了一筐,尽是腌菜,有味。”说归说,人们很喜欢跟他一起劳动,说说笑笑,活儿干了,一点不累。

三十多岁娶了媳妇,生了孩子,老油条的习惯依旧难改,人问:“生了个啥?”他随口说:“千斤不贵,除了她娘,就数我爱,小袄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