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乡村拾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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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煤油灯

在我最初的记忆里,是麻油灯和煤油灯交替使用的。

一般闲坐或睡觉前后,是用麻油灯的。麻油灯是一个小碟子样的灯盏,倒上一股麻油,盏边是麻纸搓的灯捻,油渗透了就能点燃了。点着后,散发出浓郁的油香,细小的灯头,风一吹就灭,比萤火虫的光亮不到哪里去。灯盏放在尺半高的木灯树上,影影约约,在黄昏中飘摇。普通人家的灯树,杨木,样式简单;有钱人家的就像样了,枝叶花鸟,雕刻的相当精致。

过时头八节,或缝衣绱鞋,就点煤油灯了。从供销社打上一瓶煤油,放在水瓮后边,用时往大肚小瓶倒一点,淹住灯捻。灯盏不能用,倒上煤油挥发太快,烟雾又大,很呛鼻子。找个用过的墨水坛子或药片瓶子,在盖上用火柱烫个眼,卷个二寸长的铁皮卷,铁皮是人们家吃完火腿罐头或婴儿喝完炼乳的铁桶,剪几段粗线做捻子,倒上半坛煤油,点着后,火苗窜起,很亮的。像一朵蘑菇云,被晚霞映红,飘在屋里。油灯依旧放在灯树上,一片光亮,照得心也亮堂起来,还在灯下绣花写字呢。

有的人家,有盏购买的马灯,灯盏上有个大独灯罩,灯头能大能小,提着出门照路,风吹不灭,相当洋气。我家也有,但不常用,过大年熬夜时点一点,我奶奶还嫌费呢。

到学校上晚自习,也提着煤油灯,三五人围在一起,看书做作业。偶尔点一支蜡烛,全班都亮了。

煤油灯熏过的屋子,墙黑黑的,一云一云,飘着云彩,散发出一股一股的烟屎味。不过,夏天用白土水一刷,芳香味就覆盖了,清新宜人,慢慢又熏上煤油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