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亭子,第一个里面应该是吃饭的。方铭看到了一个炉灶和几个铁锅,另外,石桌上拢了一个布笼,应该是阻挡山风卷灰尘,脏了吃饭的家伙的。
第二个亭子,貌似是品茶对弈的地方,方铭看到了划分成棋盘纵横十九道的茶桌,还有角落里放置的一座小火炉,以及铁盆里放的几块木炭。木炭应该是自家烧出来的。
第三个亭子是空的。方铭不晓得有什么用,难不成像画画一样,讲究留白?只是,亭子和茅屋都在,却没有人,方铭到这里足足有五六分钟,却眉头感觉到有人存在。
看着茅屋柱子上楔着一只钉子,钉子往下三十厘米左右的地方,有重物刮擦的痕迹。方铭想了一想,那里应该是主人挂柴刀的。一个挑水都难免荡出水来的人,绝对不是一个青壮年,砍柴,也绝对是用柴刀而非斧头,重物刮擦的痕迹,一定是柴刀刀头留下的。
方铭点了点头,看来主人家这是去山里砍柴去了。寻隐者不遇,倒是让方铭的心里多了几分兴趣。他坐在空荡荡的第三个亭子里,看着四周渐渐将自己包裹的地势,看看不远处足以泄洪的一道山溪,再看旁边秩序井然的栽培了一溜的杏树,方铭觉得,这里真是一个适合隐居的好地方。
方铭来此之时是下午一点半左右,到了三点多,却依旧不见有人回来。索然无味的他站起身子,晃了晃腰杆子,伸了伸懒腰,便准备走。既然这次没能见上隐士高人,下一次再来也无妨。
站起来方铭,突然发现自己站的方位,正好能透过孤山山头,看着远处一方不知名的山头。方铭思来想去,可偏偏这里却没有另一座山头。
方铭赶紧动了动身,他一个纵身便跳到了亭子上面,令他更匪夷所思的事便出现了。当他跳上亭子的一刹那,出现在孤山背后的那一座不知名的山,居然消失了。
这是什么鬼?海市蜃楼么?
方铭愣了一愣,赶紧从亭子上跳下来,等他站直身子,那座山,却又出现了!
这究竟是什么鬼!饶是方铭智计过人,加上对万物感知绝非常人可比,现在却也只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正冥思苦想之间,背后却突然传来了缓缓的脚步声。方铭扭过头去,却只见一个发鬓斑白的老者,正一只手把着一把柴刀,一只手按着肩上的背篓系,背后背着一捆干柴,摇摇晃晃的往这边走了过来。
方铭皱了皱眉头,赶紧走过去要帮老者拿东西,孰料老者笑了一笑,就摆手谢过了方铭的好意,缓缓的将干柴背到了第一个亭子旁边,整整齐齐的堆住,这才看着方铭,笑道:“好久没有来人了。新鲜,新鲜。”
方铭笑了一笑,道:“老爷子,这一屋三亭,可都是您老人家的?”
老者笑了笑,却摆了摆手,道:“我看你刚才在那里上窜下跳的,感情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方铭扬了扬眉头,仔细打量了老者一番,却只见老者笑道:“老头子身板不成,但是这双眼睛还是有些用处。你方才在望山亭上上窜下跳的,我都看的清清楚楚。这才跑回来的。”他指了指地上的干柴,续道:“柴都没有打完嘞。”
“望山亭?”
方铭闻言动容,“那个亭子叫望山亭?是不是因为在那个亭子里,能够看到山?”
老者哈哈笑道:“天底下哪个亭子看不到山,这个亭子之所以能叫望山亭,就是因为,在这里面,你能看到一座原本看不到的山。”
方铭皱着眉头,看了看远处又看不到的山峰,问道:“那真的是座看不见的山么?”
老者却板起了脸,道:“若是看到了,也要装作看不到。能看到它,可不是什么好事。”
方铭心头的疑惑硬生生又加了不少,硬生生想不通这亭子看到这个不存在的鬼山,究竟有什么意思?怎么又说,能看到它不是什么好事?
老者将柴刀缓缓的挂回柱子上,转过身来靠在望山亭里离小孤山山头最远的柱子,伸手将亭子柱子上的一只煤油灯点燃了,而后盯着太阳笑道:“又天黑喽……”
方铭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瞎话?太阳连山头都不曾落,怎么就黑天了。莫不是话里有话?
思来想去,方铭决定去他那里看一看,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方铭整个人都愣住了。
刚才还有的太阳,现在却已经看不见了。原本太阳应该挂着的方向,现在看过去,却好像被强行遮挡住了。看不见一点东西。
方铭退后一步,便看到了太阳。只不过,这次太阳被遮挡住了大半,就像鸡蛋浮在水中一般,只露了一个顶。而遮挡太阳的,却什么也不是,因为太阳离小孤山,还有一段距离。
也就是说,遮挡太阳的,只能是小孤山背后那座看不见的山!而且,不只是遮挡,它是将太阳全部吞噬了。
方铭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青白的天地又消失了,只剩一个亮着一盏煤灯的黑洞洞的空间。方铭疑惑不解的转过身去,却发现,天地间又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