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飞表示自己很无辜。
这他娘的算什么事?自己是谁?堂堂邢家的公子爷啊,过来给他赔礼道歉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这是怎么回事?硬生生打自己的脸么?
看着方铭和平溪煞有甚是的在竹隔茶几上自斟自饮,邢飞有要掀桌子的冲动。但是心思一转,想到方铭的手段和方铭背后牵扯出来的一系列势力,他攥了攥拳头,就把这一口恶气咽了下去。
方铭将茶水在小茶几上一放,淡淡的看了邢飞一眼,道:“邢大少爷,过去的事我不想再多说,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还没长大的熊孩子,和一个熊孩子置气,我觉得太幼稚了。”
“之所以和平溪喝茶而不去理你,因为我想让你感受一下被人漠视的感觉。我知道对于你们这种人,的确有漠视普通人生命的能力。或者说,想掐死一个普通人,就像掐死一个臭虫一样简单。”
“但是杀人容易,让一个人成长,让一个人成为一个家庭的希望,或者说是支柱,却需要十几年甚至更多的时间。这其中付出的艰辛,不是随随便便那么一刀就可以了结的。”
“我恨极了你们这种对生命的漠视。这也是我之前要对鱼家发难的缘故。不要张大口,别觉得惊异,那是我一开始就做的,也是我要做下去的。在我眼中,任何不合规矩的,都应该规规矩矩。不管是你们邢家,亦或者是鱼家,或者是李家周家,三家九门,我会给你们重新整肃。”
“当大门大户当的久了,已经不知道民间疾苦了是不是。呵呵,等你们明白每一个人都不能忽视,每一个人都不能随便去死,那就是你们被我承认的时候。不要觉得这是什么天方夜谭,在有绝对实力的人手中,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我说了这般许多,一则是为了告诉你,把心放肚子里,我是要做大事的,没功夫和你这种小孩子胡闹。第二则是说,打不过我,也不要拿我的身边人开涮。惹到了我的禁脔,我会让你们连什么死法都不晓得。”
他说完话,便双手交叉扳住了膝盖,身子往后一仰,随便倚在了椅背上。神情慵懒而且倨傲。
邢飞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少年,是疯了么?
平溪缓缓的将那杯茶饮尽,然后看着邢飞,道:“我叫平溪,我是平家人。”
“……”邢飞瞪了瞪眼,瞬间站了起来,道:“你是不愿意和三家同流合污争天下的平家人?”
平溪微微一笑,道:“既然平家人能守住欲念,能管束的了手下,那所有人都可以,只是看你们愿不愿意。”
邢飞拳头紧紧的攥着,攥的拳关节都有些发白。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恐惧。
自己这是做了什么蠢事?眼前这个倨傲而又有些中二的少年,居然是平家子弟的大师兄。自己若是杀了他,平家对于邢家,会进行如何的报复?
不要多想平溪在平家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平家六十二代代代单传,只有这一家人,却少了纷争,多了凝劲。平溪只可能是现代平家家主平远山的儿子!
与三家九门各种涉及政界商界不同的是。平家一向以诗书传世,几乎为天下显达者之师门,若是按魏晋时的九品中正制选官,平家绝对是官宦者的培养基地。
平家的势力遍及天下,虽无网络,却胜在无孔不入。平家从来没想过争雄,到了平远山手里,更是希望返璞归真,将平家不再当做平家。可是这内中的情分却是斩不断的。桃李满天下的平家,哪怕不声不响,也决计不能被人遗忘。
邢飞的背后一阵冷汗流过。不知道有多少势力,才是最让人恐怖的事。因为平家的诗书传世,忠孝节义的观念早已浸润入骨髓。如果方铭真的不幸,平溪会如何对邢家展开报复,这是谁也说不清的。
方铭将剩下的半杯茶递给了邢飞,道:“张了半天嘴巴,也该口干舌燥了。喝杯茶。喝了这杯茶,就算是往事揭过了。别指望我会忘了你买凶杀我的事实,我只是说,不会对你展开特殊性的报复。”
邢飞苦笑着将那杯茶接过。平日里,让他喝别人喝剩下的茶水,这无疑会让他勃然大怒,可是这次,他却是不得不去低头装孙子了。
茶杯一入手,他便猝不及防的将茶水丢了。那杯茶水,放在那里已经足足十几分钟了,按理说早就应该凉了才对。可是方铭递给自己的茶水,却是滚烫犹如炭火,邢飞不过是接了一下茶杯,便如同抓了一块红碳。“咝”的一声痛呼,便将茶杯扔了出去。
方铭凌空一抓,将茶杯拘于手掌之前,而后微微一笑,道:“小惩大诫。邢大公子,我方铭就像这茶杯中的水,看着放在那里不动声色,早已经凉透了,可是却偏偏让你捉摸不得。如果你当初有心与我交接朋友,我会让你品香茗一般舒爽,可你走了另一条路,我就只能当一把火,烫你一烫了。”
邢飞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事情,必去飞出去的茶杯怎么会被凌空抓回来,泼在空气里的热水如何会回到茶杯之中,茶杯如何会虚浮在手掌之上,这桩桩件件,都是那般的奇异。
方铭笑着将茶杯再递了过去,道:“现在,再喝杯茶吧。不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