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船夫“哦?”了一声,道:“你是说我给你们下药?”
方铭笑道:“朋友,再装下去也就没有意思了吧。我承认,做一个杀手,你已经够格了,但是,杀手要的是当机立断,可不是不断地推诿。”
老船夫哆哆嗦嗦的把烟杆往胸前收了一收,一言不发的看着方铭。
方铭笑道:“你右手五指指肚上有厚厚的茧子,指根上有老茧,可以说是常年操舟的缘故,可是指肚上的老茧,怎么会如此突出?”
“你手端着烟杆的时候,我能看到烟杆陷入你指肚肉中的程度,好沉啊,你这烟杆是纯铜做成竹节状的吧,多少年烟熏火燎的,看上去还真像一段竹节。”
“不要以为我不晓得。灵隐寺里,你对我下了四次手。第一次是浮屠上面的大石头,我接住了,而且给它轻轻地放在了地上,那一次,我看到了你青色的衣摆。”
“第二次是在青林洞,你想动手,但是影子把你的姿势给了我,我回头的一瞬间,你逃掉了。不得不说,你潜影遁形的功夫还是不错的,如果我是平溪,只怕已经着了道了。”
“第三次是在铜殿上,你吹开烟灰想撒我的眼睛,趁我看不清东西就下手。可是很抱歉,我内力比你高太多太多,你的那些烟灰,被我震散了。”
“第四次就是寺中的石像了,你的飞针真的很小,小的让所有人都忽视了。我也忽视了,但是扎在我的身上,就那点微弱的药性,能对付得了我么?”
“不要抱着你的烟杆子了,唐代的红拂女,拂尘中藏了短剑,以此伤人不为人察觉,可惜套路用老了,你把拂尘杆子换成烟杆子,也不见得会是好用。”
“你的左手掌中是老茧,右手指尖是老茧,看起来还是走迥异的双兵的,让我想想,烟锅打穴,右手使剑吗?好样的,我都有些心痒了。”
“你一定比宇文荥厉害,不过我不知道你会厉害到什么程度。要不要看看?”
老船夫站直了身子,似乎一瞬间换了一个人,道:“你不知道,话多的人会让人感觉到反感么?”
方铭笑道:“作为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你不应该感觉到有各种的反感,因为杀人的人不是人,不该配有人类该有的感情。你反感了,就说明你的方寸乱了。”
老船夫--不,应该是丁未--“哦?”了一声,道:“我方寸乱了,所以呢?”
方铭笑道:“所以,杀手会变成被杀的那个。”
丁未哼了一声,道:“杀人还是被杀,可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决定的。”
方铭笑道:“还要杀我?”
丁未道:“因为我是杀手。杀手不能杀人,就是废人。杀手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杀人,要么被杀。”
方铭叭嗒了叭嗒嘴,道:“你好可怜。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来吧,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丁未感觉自己无话可说了。
既然没话可以说了,那就打吧。丁未脚底生劲,纯铜所铸的烟杆便破风而止,指点方铭的面门。
方铭笑了,当丁未的烟杆离自己只有不到十厘米的时候,他从原地消失了,下一个瞬间,他就出现在了丁未的身后,一只手已经扣住了丁未的肩头。
丁未额头上有一丝冷汗滑过,来不及多想的他,瞬间便翻了一下手腕。只听得“铮”的一声,铜烟杆中逃出了一柄宽仅一指,长有筷子长短的袖珍小剑来。
丁未右手捻着小剑,回肘别肩便刺向了了方铭的腋下。而与此同时,身子一拧,左手拎着烟杆,便狠狠的抽向了方铭的太阳穴。
方铭的手从丁未的肩头上消失了,方铭的咯吱窝也在丁未的剑下没了踪迹,太阳穴更是跑的不知去向,有的,只是方铭的另一只手拖着丁未的手腕,狠狠的向丁未左手中的烟杆切了过去。
“铮”的一声,仿佛是瑶琴断了弦,两指大的烟锅应声而落,掉在船舷上磕出了无数的烟灰。原本可以做打穴抉用的烟杆,只剩了一段纯铜铸就的竹节。
丁未愣了一愣,不等他回过神来,方铭就一拳头打在了他的鼻梁上。嘎嘣一声,鼻梁骨就歪倒在了一旁。眼瞅着鲜血就要喷一船。
这是怎么个情况,说好的高手过招,打人不打脸呢?打人家的鼻梁,这是小混混打架吗?
方铭在丁未的鼻血还不曾落在船上的时候,一把拎着丁未扔到了水中。脑袋向下,涮拖把一般的涮了几把,然后就将他摁在了船头上。
丁未快要哭了。
方铭叹了口气,道:“什么叫杀手不是杀人,就是被杀?活下去才能达到杀别人的目的好吗?你看看你,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还非要过来和我打架,怎么,被我打哭了吧。擦擦眼泪,都四五十的人了,还哭,害不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