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枫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心里也经历了翻江倒海般的煎熬。他一直都是个心思缜密的孩子,当陶老师略带嘲讽的笑容浮上脸庞,飘向苏采薇时,坐在苏采薇右边的他,明显地感受到了苏采薇与往常的不同。
他记得苏采薇每次考不好就会流眼泪,考得好也会很开心,是个喜怒形于色的活泼女孩。但此刻苏采薇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忧伤,紧抿着嘴唇。
他也看了看萧之乐,萧之乐在陶老师宣布名单的时候,就一直趴桌子上画;而冯千鸿呢,二轮投票陶老师力挺陈羽霓时,她就嘴唇张成了“O”型,一直如此!
还有“超凡脱俗”的齐凌跃同学,一直歪着头在和陈羽霓“唇枪舌剑”。
陶老师转身面向大家,疑惑不已的眼神从眼镜后射过来。江小枫没等陶老师询问,就开始吐露心声。
“陶老师,谢谢您让我当这个英才少年的候选人,谢谢同学们。我今天站起来发言,也是鼓足了我最大的勇气。
上次我和苏采薇做候选人的时候,我很担心自己选不上。但后来,是我被报到了学校里,我以为她会不开心。但她真诚地祝福了我。
这次评选前,我们也有过交流,我们都想得到这个荣誉,因为我们五个人,谁加上这六分,谁都是绝对的英才中学高中生。谁都渴望这个“捷径”。
我上小学的时候,每次评选上英才小少年,每次到学校里就被刷下来,直到我小学毕业那年,妈妈找了个厉害的人,去问这件事情,我那年终于成为了英才小少年。
上次落选时,我想,难道我又要重蹈小学时候的覆辙吗!我的“单枪匹马”就应对不了这功利的世界吗!
现在,这份荣誉我看似唾手可得时,我却又犹豫了。荣誉本身,的确很光荣,但我更想扪心自问,我是否配得上这份荣誉!”
“江小枫,你是说你退出竞选是吗?”陶老师语速很快地问道。
“是。”江小枫斩钉截铁。
“为什么?你是同学们选出来的。”陶老师一脸震惊。
“也许有比我更适合的人。比起对手之间的竞争,我更希望对手之间的惺惺相惜,互相尊重。”江小枫不卑不亢。
同学们都带着又不解又惊异的眼光看着他,郝述鼓起掌来,同学们随即一起鼓起掌来。
“那这英才少年就是陈羽霓的了......”陶老师说道。
“应该再选一个候选人吧!”郝述提议,“也没说放弃就不能当选。”
“得有个标准,英才少年的评选要有标准。”齐凌跃也在下面大声发言。
“江小枫,你选谁吧?”陶老师问道。
“我选萧之乐和苏采薇。”江小枫不再迂回。
“萧之乐,你呢?”
“我选江小枫。”萧之乐站起身回答。
“苏采薇呢?”
苏采薇想着刚才陶老师那“难忘”的笑容,心潮难平。
她迅速站起身,语气平静地说道:“陶老师,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挺优秀的姑娘,是你,让我懂得了,我其实并没有那么优秀,关键时刻,我做不到不受任何话语的影响。我总觉得,比起冲刺一份好成绩,保持一份好成绩更加不容易。我曾想过,如果我这次考试考过了江小枫,那么,我就会和他说,我要竞争英才少年,我没考过他。所以,江小枫当英才少年,是实至名归。我同意他说的尊重对手,但我更觉得,对对手最大的尊重,不是同情,不是怜悯,不是放弃,更不是理解万岁,而是你竭尽你所有的才能去绽放,而对手,也用他们所有的能力去挑战。彼此最大程度的努力,就是竞争者之间最完美的尊重。所以,我选江小枫。”
冯千鸿也举手,站起来说道:“对荣誉最大的尊重就是,给配得上这份荣誉的人。陶老师,人生若只如初见,您和我们初见时唱过“总有云开日出时候,万丈阳光照耀你我”。那时候,我们都觉得,您是最阳光的老师......”
“看,阳光照进来了,阳光照进来了......”齐凌跃大声喊道。
陶老师目光骤然间深邃不已,他望向窗外,一束阳光倏忽间打在他的脸上,他眼睛微微眯着,瞬间又转过脸庞,微笑着问陈羽霓,“陈羽霓,你觉得呢?”
陈羽霓站起身,大方地回答,“我学习进步了很多,爱好也很多,我有资格做英才少年。虽然我不是最优秀的,但是我会让我的生活绽放光芒,不亚于那些比我优秀的同学。”
陶老师点点头,“同学们,我再考虑一下,问问其他老师的意见......”
正在这时,夏嫣然老师翩然而至,“夏老师,您选谁?”有同学问。
“江小枫啊,难道不是江小枫吗?”夏老师微笑着望着大家。陶老师脸上现出一丝尴尬。
下课后,齐凌跃递给陈羽霓一根棒棒糖,“不管怎样,我今天还是很佩服你的,送你一支货真价实的棒棒糖,愿你心想事成。虽然,你自我感觉确实太好了!”
陈羽霓白了他一眼,冷笑道:“自从你不乱放狗屁后,有了那么点情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