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月夕见暮晨逃走,他的幻境被破,想到慕容瑾瑜身上的万蛇之毒,不禁担心万分。
立即骑上玄鹫,对慕容箫剑道:“幻境已破,被暮晨更改的玄门回到了原位,我先回宫,你领兵再回。”
说完不等慕容箫剑回答,玄鹫便挥动着巨大的羽翼,一飞冲天,远远去了。
太子和羽月夕均知晓对方和暮晨有所约定,但都心照不宣,不愿提及此事,但暮晨的话却在慕容箫剑心中掀起了一阵疑惑。
“暮晨要的是什么东西值得他大费周章不惜毁掉和本宫的承诺呢?”慕容箫剑自言自语道。
当下整顿残余部队,朝来时的路返回皇宫。
羽月夕骑着玄鹫没多久就到了那道玄门,透过玄门能看到那边火光通明,显然皇帝已经派了人日夜守护。
可是玄门太小了,玄鹫那巨大的身躯根本无法穿过,它降落在地上,知晓羽月夕要穿过这道门的想法之后,竟然慢慢缩小了自己的身子,直到一只雪雕般大小,乖乖地立在羽月夕的肩膀上,不时侧过机灵的小脑袋,顽皮地咂咂嘴。
羽月夕举步走进了那道金光之中,玄门那头,果然重兵把守,见羽月夕从玄门之中出来,为首的禁卫军连忙上前行礼。
“太傅总算归来了,属下这就去禀报皇上。”
羽月夕点点头,转身对其余人道:“你们守在这里,太子随后就到。”
说完便径直奔向皇子府,一路上,羽月夕的心都仿佛要跳出来了一样,待到皇子府门口,不等子渊白芷进去通报,一头便闯进了慕容瑾瑜的房间。
房间里空无一人,被子折得整整齐齐,显然已经离开多时了。
羽月夕急匆匆地跑出去,找来白芷,问慕容瑾瑜的去处,白芷见她神色慌张,不敢怠慢,急忙把羽月夕领到了书房。
在书房外,几声隐隐约约的咳嗽从里面传来,羽月夕心下着急,推开门就冲了就去。
眼前的场景瞬间让羽月夕泪满眼眶,慕容瑾瑜瘫软在椅子上,地上兵书散落一地,除了兵书以外,还有一滩滩黑色的血迹,那血迹中,一条条黑色的虫子正在蠕动。
白芷跟在后面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羽月夕不管地上的血迹,直冲过去,慕容瑾瑜奋力举起手,艰难道:“别,别过来!”
羽月夕哪儿管那么多,她跨过那几滩血迹,扑道慕容瑾瑜身边,把他紧紧搂在怀里,努力压抑着眼眶中的泪水。
到头来,她还是晚了一步。
万蛇之毒已经发作,此时毒素已经侵入了慕容瑾瑜的五脏六腑,那些黑色的虫子,张开长满尖牙的嘴撕咬着他的内脏,他痛得满头大汗,浑身火一般地发烫,全身颤抖着,像在垂死挣扎。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羽月夕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入慕容瑾瑜的耳朵,几滴眼泪滴落在慕容瑾瑜的脸颊上。
“快!快传太医!快啊!”羽月夕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朝已经吓得发呆的白芷吼道。
白芷回过神来,匆匆向外跑去,出门的时候被门槛绊倒,狠狠摔了一跤,她连忙爬起来,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跑出去了。
羽月夕紧紧地抱着慕容瑾瑜,慕容瑾瑜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又吐出一口黑血,眼看着就要吐到羽月夕的身上,他忽然用尽全力推开羽月夕,羽月夕没有防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推摔了出去,额头重重地撞在书架上,顿时鲜血涌了出来。
她爬起来,又冲回去死死抱着慕容瑾瑜。
太医到了,慌慌张张地给慕容瑾瑜把脉,瞬间脸色惨白,不停地摇头叹气。
“皇子他,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了。
太医无可奈何,此时,他看到羽月夕撞破了的额头鲜血长流,便道:“让老臣先替太傅包扎伤口吧。”
“不,不,你先救他,先救他啊。”
羽月夕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混合着鲜血从脸上滴落,滴进了地上的一滩黑血之中。
太医正准备劝羽月夕,他惊讶地发现,滴了羽月夕鲜血的黑血里,那些虫子竟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太医心里恻然,虽不明白其中道理,但不得不开口道:“兴许太傅能就皇子殿下一命。”
说完望向那一滩死气沉沉的黑血,羽月夕也注意到了,那滩黑血中的虫子不再蠕动,慢慢融化进了黑血,黑血的颜色慢慢变浅,直至最后,变成暗红色。
“是了!快,快用我的血救他!”
“万万不可啊!”太医说出这句话时已经晚了,羽月夕已经一口咬破了自己的手腕,鲜血立刻便涌了出来。
慕容瑾瑜已经昏迷,她对太医的话恍若不闻,把自己滴血的手腕放进他嘴里,鲜血顺着他的咽喉流了下去。
太医道:“太傅快拿出来,要救活皇子,几乎要用尽你的血,到时候你会没命的!”
说着前去抓住羽月夕的手腕,想把它扯出来。
“滚开!”
羽月夕另外一只手一挥,带着强大的力量,太医远远地飞了开去,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白芷吓得不轻,赶紧去找来子渊,哭道:“快救救太傅吧,她这样下去会死的!”
白芷虽是羽月夕的丫鬟,但长久以来一直视她为姐姐,羽月夕也并未把她当丫鬟看待,两人的感情,情同姐妹,慕容瑾瑜能不能救活根本就没有半分把握,她实在不想失去羽月夕。
子渊很是冷静,他明白自己去了也没什么用,便匆匆朝皇帝寝宫跑去,兴许皇上出面,还能就她一命也未可知。
皇帝听闻子渊的消息,大为震惊,急忙施展轻功,纵跃之间已到了皇子府中,见到眼前的景象,他大脑一片空白,霎时间觉得天旋地转,仿佛就要跌倒下去。
眼前的羽月夕因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慕容瑾瑜周围全是漆黑的血液,此时正在一口口吸着羽月夕的鲜血。
“皇上,太傅再不停止,恐有生命危险啊。”
太医在一旁焦急万分,但却无计可施。
“你去看看皇子伤势可有好转?”慕容啸天见羽月夕不顾性命,苍白的脸上挂满细密的汗珠,不由得皱眉道。
太医诊了脉,原本焦急的表情忽然舒展开来,他激动地跪在地上道:“回皇上,太傅的血居然有起死回生的效果,本来皇子五脏六腑皆染上了这万蛇之毒,本来这毒无药可解,但不知为何。
不等太医说完,慕容啸天厉声道:“那还不赶快把太傅给我拉开!”
太医恍然大悟,赶紧和子渊一起拉开了羽月夕,又为她止了血,好好包扎了伤口,这才退下。
慕容瑾瑜虽得羽月夕的血而活了下来,但因为中毒太深,仍旧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羽月夕因失血过多,陷入休克,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皇帝命令白芷照顾羽月夕,寸步不离,他又斜眼看了看子渊,担心他作为太子的心腹加害于他,便另外找了两个贴身太监,依旧是命令他们必须寸步不离慕容瑾瑜。
慕容啸天走近羽月夕的床边,看着这具纤弱的躯体,之前她的威胁犹在耳边,转眼数日之后,便已经不省人事,若不是看在她舍命救慕容瑾瑜的份儿上,早就一刀宰了,不知怎的,从慕容啸天的心底,竟然生出一丝别样的情愫来,自从凌妃死后,他便再无此等心思,刚才看她救慕容瑾瑜的模样,竟让他想起了死去多年的凌妃,再加上皇后已死,这么多年以来从来不近女色的慕容啸天,呆呆地望着羽月夕苍白的脸庞,竟有些痴了。
他缓缓伸手,粗糙的手指刚要碰到羽月夕滑腻的脸庞时,白芷恰好进来,他忙缩回手,表情像极了被人发现偷吃草莓的孩子。
“皇上,您先回去歇息吧,这儿有奴婢就好了。”
白芷见慕容啸天涨红了脸,以为他太劳累了。
“唔,你也累了,下去吧,本王来就行。”
接过白芷手中的水盆,拧干毛巾,就要擦羽月夕的脸。
白芷抿嘴一笑:“是,奴婢告退。”
慕容啸天细细地擦拭着她的脸庞,像在擦拭着一件价值连城的瓷器。
“你走之前,让我废太子立瑾瑜为太子,本王还没实现呢,你若不醒来,本王就不废太子了。”
这两句话说得颇为孩子气,但慕容啸天那矍铄的眼睛里,却充满了温柔爱怜的神色。
吼!
一声啼叫传来,慕容啸天侧过头去,才发现那是羽月夕带回的那只雪雕,他并不知晓这就是传说中的玄鹫,微微一笑:“放心,你主人一定会醒来的。”
玄鹫也眨眨眼睛,机灵地扇扇翅膀。
慕容啸天转过头来,微笑着看着羽月夕,满眼宠溺。
羽月夕只是安静地躺着,呼吸平稳,仿佛正在熟睡,但她能否再醒过来,已经要看她的造化了,太医的话还在慕容啸天耳边回荡。
“皇子的伤已经并无大碍,假以时日定能完好如初,可是太傅。一来失血过多,气血衰微,难以回转,二来伤心过度,心力交瘁,恐怕再难以醒来了。”
慕容箫剑站起身来,放下手中的毛巾,转过身去走开两步,又忽然停住,回过头来,缓缓道:“本王答应你,若你能醒来,定当纳你为妃,废掉太子,立瑾瑜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