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刚离去不久,慕容瑾瑜那张精致的脸就出现在不远处的夜色里,被火光一照,显得英姿勃发。
见到来人,慕容瑾瑜那原本冷峻的脸瞬间泛起了笑容:“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呀,你怎么来了?”
“谁知道你这次会不会打败仗呢,皇上吩咐我过来看看呗。”羽月夕笑道,回头望了望不远处的草坪,“对了,赶紧给绝影送点吃的过去,它肯定已经饿坏了。”
慕容瑾瑜有些诧异:“你说什么?你是骑父皇的绝影来的?”
看着慕容瑾瑜满脸不相信的表情,羽月夕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是啊,绝影可喜欢我呢。”
望了望远处黑夜里那双发光的眼睛,慕容瑾瑜才相信她所言不虚,便吩咐下去,宰了一匹马给鹰狮。
“父皇这次如此紧急地派你来,究竟所为何事?”
慕容瑾瑜掀开军营厚重的门帘走进去,军营中陈设极其简单,除了一张方机,几把椅子和墙上挂着的一幅巨大的地图外,便别无他物。
羽月夕找把椅子坐下,似是无意地问:“我问你一件事,你必须如实回答。”
“你说。”
见她说得郑重,慕容瑾瑜放下手中的兵书,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你真的不知道那个预言?”
慕容瑾瑜坦然道:“虽听父皇提起过,但始终不明就里。”
“好,那我就告诉你,三百年前的预言里,说当今会出现一个天女,得天女者便可一统三界,踏平五族,而我,就是天女。”
羽月夕以极快的语气一口气说完,慕容瑾瑜似乎早就料到,淡淡一笑道:“原来如此。”
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都能解释得通了。
兽族屠村,黑龙教之乱,抓走羽月夕,以及近来兽族越来越频繁的骚扰,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得到天女!
“我想你已经猜到了,这次皇上派我来的真正意图。”
慕容瑾瑜点点头,脸上却满是担忧:“只是战场不同于儿戏,只怕兽族并不中计,那我军定然难以阻挡,此行一定要多加小心。”
羽月夕点点头。
本来这是一个绝佳的缓兵之计,但在慕容瑾瑜的心里,却隐隐约约出现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夜已深了,除了几个站岗放哨的士兵之外,所有人都沉入了梦想,几堆篝火似燃似灭地亮着,一个黑影如鬼魅一般潜入了羽月夕的营帐,那黑影的速度极快,站岗的士兵竟无一人发觉。
羽月夕此时正在沉睡,她正梦见那个大雪的夜晚,她和慕容瑾瑜相逢的场景,彼时她无依无靠,前途迷茫,正好碰见在隔壁桌独自一人喝着闷酒的慕容瑾瑜,他那精致的侧脸,不合年龄忧郁的表情,让她如此痴迷,忽然慕容瑾瑜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过去。
那黑影从窗台潜入羽月夕的营帐,不发出一点声音,此时他正缓缓走近羽月夕的床边,手中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羽月夕仍然做着美梦,梦里慕容瑾瑜搂着她的腰,在漫天的花海里漫步,粉色的花瓣像雨一般飘飘洒洒落下,划过鼻尖,一种痒痒的触感。
黑影此时离羽月夕已不足两尺,他手起刀落,一道寒光一闪,羽月夕梦境中那漫天飞舞的花瓣变成了无数吐着信子的黑蛇,她一回头,身边的慕容瑾瑜竟是一头张牙舞爪的兽族!
这一惊非同小可,羽月夕轻叫一声,缓缓睁开眼睛,还没看清眼前的景象,就被那黑影捂住了嘴巴。
羽月夕想挣扎,却发现手脚不知何时已经不能动弹。
那黑影松开手,发出阴测测的声音:“别动,否则我杀了你。”
羽月夕不知来者何人,只得故作镇定道:“是谁?”
“哈哈哈,这样的美人儿,今天晚上是有福啦。”
羽月夕皱起了眉头,道:“外面重兵把守,我只需轻轻吩咐一声,立刻就能将你乱刀砍死!”
“不不不,我既然进得来,照样也出得去。”
说着走近羽月夕的身边,伸手在她脖子上轻轻捏了一把,羽月夕发现现在连话也说不了了。
“还是闭上你的嘴吧,省得待会儿吵。”
羽月夕心急如焚,眼看着那双黑色大手就要摸到自己胸脯,她如何能不急?
无数个念头在心底闪过,但却无一计可行,事到如今,难道真的只能束手就擒?羽月夕摇摇头,感觉脑袋都快要炸裂开了。
那双黑色的大手终究还是落在了羽月夕挺起的胸脯,她仿佛触电一般,浑身颤抖了一下,一股怒火从心底升起,蛰伏在丹田里的那股热流开始慢慢变热,最后竟像岩浆一样滚烫得翻涌起来。
一瞬间,四肢百骸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仿佛干涸的土地受到了洪水的冲击,羽月夕身体开始发热。
那黑衣人明显感觉到了掌心传来的不正常的温度,他心道不妙,连忙收回手准备从窗台逃走。
“哼,想往哪儿走?”
羽月夕原本温柔的声音现在失去了所有的温度,像冰锥一样,寒冷而锋利。
话音刚落,羽月夕抬手就是一掌,那黑衣人见那一掌挟带着破空的劲风,显得力道极大,他不敢硬接,伸出右手想挡下来,岂料右臂相交的瞬间,那黑衣人感到排山倒海一般的力量朝他涌来,如果说一个正常人的力量是一条河流,那么羽月夕那一掌所挟带的力量就是一片汪洋大海!
嘭!
一声巨响,紧接着是骨头碎裂的声音,那黑衣人被甩出营帐外,重重地跌落在一堆熄灭的篝火旁边,他挣扎着爬起来,却感到胸口一阵发闷,忍不住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听到巨响,士兵们纷纷警戒,一时间火光四起,满眼尽是士兵。
那黑衣人不敢耽搁,挣扎着爬起来,几个纵跃之间便已经消失在漆黑的树影里。
慕容瑾瑜匆匆赶来,见羽月夕呆呆地站在营帐门口,一脸疑惑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月夕,没事吧?”
话语中满是温柔与关切。
羽月夕仿佛并未听见,仍旧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那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正在缓缓褪去,像落潮一般慢慢回到丹田中那团温暖的地方。
羽月夕的掌心,是一小颗黑色的颗粒。
“这是什么?”她奇怪地拿起一颗,那黑色颗粒很沉,并且很坚硬,并不像寻常的石头。
慕容瑾瑜接过来,在火光下细细打量,那快黑色的颗粒在火光下散发着某种熟悉的感觉,羽月夕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它,但又怎么也想不起。
慕容瑾瑜皱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明亮的眼睛忽然瞪得老大:“这是黑星!刚才那个人,是龙族!给我追!”
军队领命而去,连夜在林地里搜寻。
慕容瑾瑜回过头,深深望了一眼羽月夕,仿佛要将她看穿一样。
“你。你看我干嘛?”
羽月夕被看得很不自在。
“封鸣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慕容瑾瑜忽然问。
“你怎么知道封鸣死了?”羽月夕诧异道。
“哼,你别小看我慕容瑾瑜,若不是你,那么龙族为何会找你寻仇?若是你,那挑起龙族和人族的战争对你有什么好处?”慕容瑾瑜的气势咄咄逼人。
羽月夕百口莫辩,慕容瑾瑜还是那么自负,总是一口咬定自己认定的事。
“随你怎么想。”羽月夕狠狠道,并不想解释,“我累了,皇子请回吧。”
数日之后,深夜。
“本宫让你办的事,办成了没有?”慕容箫剑坐在高高的椅子上,俯视着子渊。
“办成了。”
“如何?”
子渊不知该从何说起,毕竟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回殿下,羽月夕她。
“她怎么?”
“我派追命去试探她的底细,竟然身受重伤,死了。”
慕容箫剑奇道:“死了?怎么死的?”
慕容箫剑心里清楚,追命虽非绝世高手,但也是暗杀的数一数二人选,说什么也不应该死在羽月夕手里。
“回殿下,是黑星。”
“什么!黑星!”慕容箫剑绝不相信,羽月夕竟然真的继承了封鸣的龙珠。
子渊道:”属下也不敢相信,但追命的确是被黑星打出来极为严重地内伤,又因躲避追兵,无法疗伤,精力耗尽而死。”
“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事实已在眼前,慕容啸天只得另作打算,“现在,就有些麻烦了。”
羽月夕和慕容瑾瑜分别之后,独自一人坐在床边,外面的士兵加强了戒备,正一队队整齐有序地巡视。
她抬起自己的双手,看着那发白的掌心,感觉实在不可思议,难道这就是龙珠的力量吗?
刚才的感觉还在,那排山倒海的力量,竟出自一颗小小的龙珠?
思来想去,又想到刚才慕容瑾瑜那冷漠而充满怀疑的眼神,在他眼中,自己就真的这么不可相信?
心底深处传来一阵阵钝痛,羽月夕想,自己所求不多,可为何一次又一次希望破灭,她的内心开始起了某种变化,长期以来,自己都是任人宰割的角色,这样的日子她真的过够了,也真的累了,为什么自己就仿佛一件东西一样任人抢夺?
这样想着,心底便慢慢地变得坚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