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还未上朝,一个侍卫就匆匆忙忙地求见慕容瑾瑜,特意嘱咐传话的太监是十万火急的事情。
慕容瑾瑜见太监的言语之中,满是焦急,又说不清怎门回事,只得召见了那个侍卫。
侍卫跪伏在地,磕了两个头,慕容瑾瑜冷冷地看着他,沉声道:“什么事情这样慌张?”
那侍卫缓缓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的太监和宫女,慕容瑾瑜会意,屏退了他们,眼睛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侍卫,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皇上,今日小人在城中巡逻的时候,听到不少百姓正在传着谣言。”
慕容瑾瑜眉毛一竖,一道精光在眼中一闪,明知故问道:“什么谣言?”
那侍卫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深吸了一口气道:“他们说。他们说娘娘。。
“说娘娘什么?”
“说娘娘孤身一人劝退灵族大军的事情是假,其实是。
慕容瑾瑜脸上一寒,心底一沉,这谣言终究还是传到了帝都。
“行了,本王知道了,百姓随他怎么传,但本王不希望听到军中有半句闲言碎语!”
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慕容瑾瑜的声音中隐隐有怒气,那侍卫砰砰地磕了两个头,保证遵守命令,这才出了宫去。
早朝之上,慕容瑾瑜坐在高高的王位之上,他心底十分明白,既然百姓都已经传遍了,眼前的群臣,恐怕早就已经嚼烂了舌根子。
“再过两日,便是本王大婚的日子,这两天就不上朝了,众位爱卿可有意见?”
慕容瑾瑜故意不提谣言的事情,而是通过大婚来旁敲侧击大臣们的心思。
台下鸦雀无声,慕容瑾瑜微微有些诧异:“这一个月来,宫中一直在着手准备婚礼,当时也没有爱卿反抗,怎么,现在又有意见?”
大婚之前的两天,皇帝不用上朝,这本是大夏国不成文的规定,长久以来,没人提出异议,可是这次的皇后娘娘,在名声上面,可不怎么好听,大臣们又不敢明言,只得沉默以对。
沉默,就意味着反抗。
慕容瑾瑜心中十分清楚,他知道这些大臣们在想什么,可是故意不拆穿。
“既然大家无异议,就这么定了!”
台下瞬间轰然一片,丞相夏侯明上前启奏道:“皇上,以老臣之见,现在灵族大军虽去,可是并未伤筋动骨,万一皇上大婚之日,灵族出兵攻打,到时可如何是好?”
“那丞相的意思是叫本王推迟婚期了?”慕容瑾瑜的目光一寒,定定地看着夏侯明,“老丞相放心吧,灵族是不会攻打的,咱们现在要防的,不是灵族。”
“老臣绝非此意,只是,此事还应从长计议。”
慕容瑾瑜心底渐渐有些不耐烦起来:“从长计议?我看众爱卿是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吧,不管你们怎么想,再过两日,本王定要完婚!”
说完拂袖而去,朝堂之上议论纷纷,都觉得皇上近来性情大变,很有可能便是那妖女所蛊惑。
慕容瑾瑜知道,那群大臣一定不会放过他,他心中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又担心羽月夕也听到了这些言语,便向羽月夕所在的偏殿之中走去。
羽月夕正伏在案头看书,听到脚步声,缓缓回过头来,慕容瑾瑜的面容映入了眼帘。
“你怎么来了。”
羽月夕眉眼含笑,见到慕容瑾瑜,却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安。
慕容瑾瑜坐在她身边,淡淡道:“我就想来看看你,这几日帝都之中有盗匪,你就不要出宫了。”
羽月夕微微诧异:“什么盗匪竟然如此凶悍?”
“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已经派人去查了,等咱们完婚之后,你想去哪里,我便陪你去哪里。”
慕容瑾瑜声音轻柔,缓缓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羽月夕微微一笑。
整个皇宫之中,都沉浸在一派欢乐祥和的氛围之中,太监宫女,忙着张灯结彩,平时的宫闱,都换成了一律的红色,每一间宫殿的匾额上,都用红色绣球装扮起来,宫中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丫鬟半夏送来早就准备好的婚服,见到皇上在,忙转身要退出去。
慕容瑾瑜却招手让她过来,伸手摸了摸半夏手中的婚服,触感丝滑,颜色艳丽,显然是用极为上等的天蚕丝织就,取下了那一件长袍,抖落开来,鲜红的衣袍上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慕容瑾瑜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将衣服递给了羽月夕。
“你试试看,这是本王特意找的一百名大夏国最厉害的织女做出来的,不知可否符合你的心意?”
羽月夕接过衣袍,笑着披在身上,一袭红袍映得满屋生辉,羽月夕穿在身上,自有一股母仪天下的威严。
半夏看着羽月夕的衣袍颇为合身,不禁笑道:“娘娘穿上这袍子,就正像皇后娘娘一般。”
说完才发现自己失言,赶紧住嘴,慕容瑾瑜却不以为忤,淡淡笑道:“这两日皇后娘娘就交给你照看了,宫外有些乱,娘娘最好不要出宫。”
半夏久在宫中,一听便明白慕容瑾瑜的意思,他就是不准皇后娘娘出宫。
半夏低声应了一声,又怕皇后娘娘不开心,忙道:“按照大夏国的礼仪,本该如此的。”
慕容瑾瑜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羽月夕道:“本王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好好休息。”
羽月夕点头,慕容瑾瑜出偏殿,却径直出了宫,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传谣言。
帝都中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就像自己家有喜事一样,实际上是为了庆祝皇上和皇后的大婚。
慕容瑾瑜心底暗暗冷笑,这一派热闹繁华的背后,还不是无尽的非议和诽谤。
出宫的时候,他已经乔装打扮了一番,此时就算见过他的人,也不见得就会认出他来。
他进了帝都之中最大的酒楼,酒楼共有三层,每一层都宽逾数十丈,酒楼之中早已经人山人海,座无虚席。
慕容瑾瑜也不介意,便站在一边,听酒楼正中的高台上的一个说书先生说书,那说书先生挥着手中的羽扇,轻捻花白的胡须,正讲得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当他看到慕容瑾瑜进门的时候,话锋一转,不再讲述之前的故事,而是转到了羽月夕退灵族大军的故事,这故事早就已经在人们的耳中传遍,不少观众已经颇为熟知,却并不反对。
慕容瑾瑜认出了那个老头,那正是之前从龙族回来时碰到的那个说书老头。
那老头假装着并没有看到他,拍了拍惊堂木,道:“却说娘娘进了那灵族之王的营帐,还未开口,灵族之王的两只眼睛就在娘娘的身上滴溜溜地看了个遍,咱们娘娘是何等模样的人?那可是天仙一般,前后五百载都难得一见的美人,那灵族之王一见之下,心生恻隐之心,等到娘娘将来意表明之后,那灵族之王却笑盈盈的摸上了娘娘的纤纤玉手!”
台下一阵轰然大笑,不少人的脸上挂着耐人寻味的笑容,可仍旧有些对羽月夕十分敬仰的人微微皱眉,脸上流露着不快。
那老者对台下各异的神色恍若不见,自顾自地说到:“当灵族之王将手摸上娘娘那一刻起,他就开始心神荡漾了,娘娘气急,反手就是一巴掌,无奈那灵族之王竟然并未生气,反倒是摸着被娘娘打过的半边脸,满脸享受。”
台下渐渐没了声音,想听的人长大了嘴巴,口水都快要留下来了,不想听的人无奈地摇摇头,倒一杯酒仰头喝下。
“喂,老头儿,这事可不能乱讲,当心有人告官,这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还敢凭空污蔑娘娘,你可别忘了,再过两日,便是皇上和娘娘的大婚,到时候可莫要引火烧身。”
慕容瑾瑜和满堂的宾客都望向了声音的来处,见是一个公子模样的人,正一脸严肃地训斥着那老头。
“这位小兄弟此言差矣,这件事都在帝都传遍了,老夫讲讲又能怎样?官府?就算皇上亲自来了又怎样?咱们大夏国可从来不管人言论!”
那年轻人气结道:“这些事情是你亲眼所见么?灵族之王摸皇后娘娘手的时候,你是在营帐之外偷看还是趴在窗台边偷看?”
年轻人的话惹得众人一阵哄笑,众人都望向那老头,那老头却并不生气,神色自若地挥着手中的羽扇道:“这不是故事么,故事很有可能就是虚构的,不知小兄弟这般回护娘娘,是不是对娘娘——”
话说到一半,老头忽然间住了口,慕容瑾瑜心底越来越气,正欲出手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老头,可是酒楼的声音骤然停下,他不禁微微诧异地盯向了台上的老头。
此时老头身子正向后仰着,脖子被夹在一个红色的臂弯之中,他身后是一个红衣女子,那红衣女子满脸怒容,手上用劲,就要扼死那老头。
整个大堂中,至少有数百人,可是竟没有一人注意到那个红衣女子是何时出现在老头背后的。
慕容瑾瑜却认出了那个身影,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