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您家里，她一直没有离开。之前我给您家里打过电话是您接的对不对？所以您知道我和林小姐在这里。您接电话的时候，吴娇就躲在那间屋子的桌子下面，听到了您通话的内容，所以她才知道我在这里。您想一想，我是不是说的都是实话？”
“她……怕我。”
“不……她刚开始的时候怕您，但她现在想明白了，您变成什么样子，都是她的母亲。她给我打电话，就是告诉我，让我和您说一声，说她马上就来找您。等她来了后，您可以亲口问她，我到底喜欢的是她还是这个林小姐，是谁在撒谎？”
“……她真的要来见我？”
“……对。”
吴娇母亲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你去把我女儿接来，让她到我面前来。我就相信你。”
“没问题！绝对没有问题！”刘廷立即答道，但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你怎么还不走？”
“您看，这位林小姐，对您没有用了，您可不可以，放了她？”
“她？”吴娇母亲犹豫了一下，同时感到自己脑子似乎又和以前发疯的时候一样，混乱起来，想了想，却想不明白该放了这个小姑娘，还是放了她会有问题？
刘廷紧张的看着吴娇母亲，一动也不敢动。等了几秒，刘廷心脏突然猛地提了起来。他看到吴娇母亲抓住林婉玲的手骨，慢慢在松开。
林婉玲也浑身一震，颤抖着等待手指骨慢慢都离开自己肩膀，然后林婉玲突然立即想要向后退自己身子。突然吴娇母亲手猛地又抓下来了，一下再次紧紧按在林婉玲肩膀上，同时手指用力，林婉玲立即吃疼高声尖叫起来：“啊！！！！”
刘廷刚要说话，吴娇母亲说道：“差点被你给我搞糊涂了。这个小姑娘要是跑了，你也离开这里，也不去找我女儿，要是我女儿也躲着我永远不来这里，我不是什么都捞不到了？这个小姑娘，我留下，等你和我女儿到明天早上，你们也不回来，我就掐死她。你要是受得了活活害死她，你就可以跑走！”
刘廷愣在原地，看着吴娇母亲，林婉玲疼的眼泪已经出来，看刘廷还在发呆，立即喊道：“你是不是傻子！明天早上！你还不去赶快把吴娇找来！救我出去！快去！快去！”
刘廷还在发愣，林婉玲看着刘廷，看刘廷还不动弹，立即愤怒的高声说道：“刘廷！你要害死我吗？！赶快去找吴娇！”
刘廷心脏狂跳不止，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你放开她，答应我，不要折磨她，我马上就和吴娇回来，马上就回来。”
然后刘廷绕圆圈，一直和吴娇母亲还有林婉玲保持着距离，绕到了门口那边，向后退。林婉玲一直看着刘廷，看到刘廷终于退到了门口，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刘廷，至少他可以跑出去了，他不会有事了。
但刘廷站在门口，一直满脸担忧看着林婉玲，一条腿迈到外面，另一条腿还站在屋里，不走。林婉玲担心身后的怪物再发疯变卦，立即又喊道：“刘廷！你还要害我几次！快走！”
刘廷犹豫了一下，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自己真没有用！真没有用！刘廷眼泪流出来，犹豫了一下，慢慢抬起另一条腿，向外转身子。然后急速向外跑去。
这时候突然听到林婉玲在屋内高喊道：“刘廷！我刚才让你赶快找吴娇是在撒谎！你跑出去后就别回来了！我这个样子！死就死了！你和吴娇回来也是送死！你们不要管我了！不要管我了！！！！啊啊啊啊啊！！！！”林婉玲最后的喊声突然变成了痛苦的尖叫！
刘廷猛地站住了步子，呆呆看着屋子方向，这时候突然看到吴娇母亲手里抓着林婉玲的头发，将林婉玲拽到屋子门口，然后蹲下来，说道：“赶快去找我女儿！”
一边说着，突然吴娇母亲伸手捏住了林婉玲那段腐烂的腿，同时手指用力，骨头指节立即深深勒进了腐烂的肉里面，继续用力，林婉玲不住的尖叫，手指整个都陷进了肉里，突然喀嚓一声脆响，林婉玲的腿，被吴娇母亲掐断了！
刘廷眼睛睁到最大，嘴唇颤抖，看着这一切，林婉玲惨叫声突然也停下来了，呆呆看着自己被再次掐断的小腿。突然林婉玲再次尖叫起来，因为她看到自己的腿骨突然在腿上迅速再次长了出来，而掉到地上的那段腿骨突然消失了。重新长回来了！而且刚刚被吴娇母亲手骨压出的断裂的痕迹，都完完本本保留在腿上，自己的腿刚刚被掐断的那一段，只剩下骨头连接着！
自己的腿，断都断不了！好像受到诅咒一样，永远摆脱不掉！
林婉玲吓得浑身毛孔倒竖，一直死盯着自己的复原的腿骨，不停地惊恐尖叫！
刘廷也吓得目瞪口呆，突然看到吴娇母亲看自己的冷冰冰的表情，刘廷突然感到林婉玲也是那么可怕，自己胃内翻腾，突然低头剧烈呕吐起来。
林婉玲看到刘廷呕吐，心中立即一种死灰一样的绝望感涌上来，尖叫停止了，看着远处不住呕吐的刘廷，看到刘廷呕吐停止，起身，看着自己，爱怜不舍得眼神表情消失，惊魂未定恐惧的表情浮现出来。
绝望……
林婉玲看着刘廷转身，有些踉跄的向外跑去，自己咽了一口唾沫，没有再说话。
只有泪水，无声流下。
刘廷离开屋子后，一直向外跑，惊魂未定，看四周景物有些恍惚。接下来怎么办？救林婉玲？找吴娇？
……还是彻底置身事外，当做一切都没发生？
怪物！怪物！两个怪物……
邪女……吴娇这个邪女……
但刘廷突然发现自己心底里，欺骗不了自己。极度担心林婉玲的安全……还有吴娇……自己看到吴娇那个骇人的母亲后，突然发现自己，对吴娇，没有那么恨了……
先去找吴娇！对！先去找她……
距离天亮还有时间……找到她后，也许还能找到新的办法……
这个时候，刘廷并不知道……距离吴娇和林婉玲死亡……还有七个小时。
刘廷想到这里时，已经跑到外宅外面，站在门口大口喘气，然后回身要关大门。不能让外面路过的人发现院子里的异样……
刘廷关门前，天已经黑下来，整个院子笼罩在淡灰色的黑暗之中，安静的让人心慌。刘廷慢慢小心的关好门，脑海中突然再次闪现出吴娇母亲那个可怖骷髅的样子，立即浑身一颤，冷汗流出来，回头，看到一辆黄包车路过，连忙拦住。
上了车子，刘廷吩咐车夫往吴家大宅那边去，摸了摸口袋里林婉玲之前给的自己几张大额纸币，说：“我给你双倍价钱，越快到那里越好。”
“好嘞您呐！”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下，刘廷付了车钱，立即跑到吴家大门那里，四周一切如常。刘廷犹豫一下，拍门，门没有锁，立即被推动打开一条缝隙。刘廷心脏怦怦直跳，慢慢推开门，闪身进去，立即又回身将大门关好。立即往里面跑去！
刚跑了几步，看到一具下人打扮的尸体倒扣在地上，刘廷心中一惊。站着看那具尸体发了几秒呆，高声喊道：“吴娇！吴娇！你在哪？！吴娇！我是刘廷！我来了！”
刘廷一边喊着，一边往里走，又看到倒毙的几具尸体……心里更惊！越往里走，脚步越犹豫，心底发毛……
走到后面一个花园时，刘廷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也许吴娇已经出去了……也许自己在这么大的吴府找错了方向，已经错过了吴娇住的屋子……那个带着棺材的……怀心堂……
刘廷犹豫一下，一阵阴风吹来，四周黑暗，死尸带来的阴森感觉更加强烈……刘廷再也受不了，转身要往外跑，突然听到身后似乎有声音，立即冷汗出来，脑袋好像过电一样浑身一颤，立即转头，看到是吴娇，一瘸一拐慢慢走了出来，脸色白的吓人，看到刘廷，吴娇本来死人一般无表情的脸，突然露出极度委屈的表情，站在原地，看着刘廷，突然喊道：“刘廷……”然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一瘸一拐快步走到刘廷身前，一把将刘廷紧紧抱住，呜呜大哭起来。
刘廷想要恨吴娇，觉得自己应该恨吴娇……但吴娇母亲说的过去吴娇的黑暗历史……吴娇……也好可怜……
刘廷恨不起来这个和自己有肌肤之亲的女孩……犹豫了一下，将吴娇紧紧抱住。刘廷突然发现自己现在也极度需要拥抱，需要拥抱带给自己的那一点点可以依靠放松的感情。
两个人紧搂在一起，吴娇一直哭，哭了一阵，吴娇脑袋还贴在刘廷肩膀上，慢慢哽咽着说道：“刘廷……我……我闯了大祸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刘廷一听到吴娇的问题，立即一种绝望的感觉涌起来。一个骷髅一样的吴娇母亲……自己根本没有办法……
还有一个更可怕的，一个腿敲断后都会长好，最后会一辈子带着一条腿骨和脚骨组成的林婉玲……自己更加，没有办法……
刘廷不说话。吴娇哭声渐渐停了，但自己不想放开刘廷。自己发现自己现在是那么需要一个人依靠，更何况，这个现在自己抱紧的人，是自己主动失4身的男人，也是自己，一辈子必须喜欢的男人……
刘廷说道：“林婉玲的腿，变成骨架了，和你母亲一样……”
吴娇一听到这句话，身子一震，心内无比悔恨感觉再次涌起来，慢慢把身子直起来，看刘廷。
刘廷低头，眉头紧锁。
“那她……林婉玲……林婉玲现在在哪？”
“和你母亲在一起……”
“什么？！”吴娇嘴立即张开，目瞪口呆看着刘廷。
“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你母亲想要杀她的时候，看到了她的腿，发现……发现……”刘廷一说到这里，几次自己几乎控制不住要哭出来，但还是强忍着继续说道，“发现她们是同一类人，所以……没有动手……”刘廷眼眶红了。
吴娇：“那我母亲在哪？”
“在程南他家的外宅那里，控制着林婉玲和她在一起，让我在天亮前带你去见她，她才肯放过林婉玲。”
“那你是来……带我去见我母亲，救林婉玲的？”
刘廷听到吴娇问题，手慢慢放开了吴娇，头低下去。
吴娇看着刘廷，刘廷始终不抬头。吴娇等了一阵，实在忍不住，又轻轻问道：“……刘廷……”
“你别问了！”刘廷突然咆哮起来，“你别问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吴娇呆呆看着刘廷。
刘廷突然蹲下来，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按住自己的脸，狠狠搓了两下，然后慢慢说道：“我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把你真的带去你妈妈那里？”
“她不会伤害我。”
“然后就让你永远和那么一个怪物在一起生活？！把你送过去！我不愿意！我怕我将来会后悔！会后悔一辈子！”
“但林婉玲……”
“对！林婉玲！不带你去！林婉玲怎么办？！林婉玲已经被你！……不……应该说是被我害到那么惨！如果明天天亮后，林婉玲真的被你母亲杀了！我又该怎么办！？我担心不救林婉玲！我也会后悔一辈子！一辈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没有解决办法！这是个死结！你明白吗？怎么做我都无法接受！这是个死结！死结！你告诉我能怎么办！？你们两个我都不能伤害！你明不明白！明不明白！”
“……”吴娇低头看着刘廷，慢慢把自己的手放到了刘廷的肩膀上。
刘廷感觉到了，立即愤怒的抬胳膊，将吴娇的手打到一边！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转身背对着吴娇，掏出烟盒来，抽出一根烟点着，狠狠抽了一口。
吴娇在刘廷身后，看着刘廷烦躁的动作又抽了几口烟，吴娇慢慢说道：“刘廷，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离开这里吗？”
刘廷又抽了一口烟，语气极度不耐烦问道：“为什么？”
“我在等我母亲……回来……”
刘廷一听到这句话，眼睛立即睁圆了，仍然背对着吴娇，但心里大吃一惊。
吴娇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因为我……我在想，那毕竟是我的母亲，虽然她精神不正常了。但我做出来的错事，我要自己承担。我实际上，已经准备和她，还有她肚子里那个没生下来的我的弟弟，在一起生活下去。”
刘廷立即回头，看吴娇。
吴娇脸上表情意外的平和，看着刘廷，慢慢说道：“所以你不用为如何选择我和林婉玲担心了。现在，你就带我去见我母亲，然后你救走林婉玲，我和我的母亲和弟弟，回家。这样，我们就再不相欠了。”
刘廷仍然站在原地，没有动弹，没有说话。吴娇等了一会，轻轻拉刘廷的手，说道：“我们走吧。”
“……”
“你不用替我难过。我们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是你的过错。”
刘廷仍然沉默，看着吴娇，眼光闪动。吴娇又轻轻推了一下刘廷。
刘廷突然烦躁的喊道：“你让我再想想！”觉得自己口气重了，深吸一口气，坐到了旁边石凳上，拿出烟来，又点燃一根。
吴娇站在旁边看着刘廷。刘廷抽了几口，突然说道：“你也看过《北京凶宅考察笔记之小石虎胡同三十三号篇》，是不是？在赵芳芳腿断的时候？在赵芳芳的病房里，念给佟力和赵芳芳听，勾4引他们先去小石虎胡同去探路？”
吴娇表情疑惑起来，皱眉看着刘廷，说道：“赵芳芳得病的时候，我没去过医院？”
刘廷吃了一惊……
吴娇又说道：“我和佟力也不熟悉。你为什么这么问？”
“……那《北京凶宅考察笔记之小石虎胡同三十三号篇》，你看过吗？”
“看过。”
刘廷立即追问：“什么时候看到的？从哪里拿来的？”
“从赵芳芳那里弄来的。”
刘廷更加疑惑，立即追问道：“赵芳芳那里？”不对啊？自己曾经经历过的那次，明明是赵芳芳说她有军统的关系，从军统秘密档案里找到的《北京凶宅考察笔记之小石虎胡同三十三号篇》，然后拿来，给病房内的自己变身的佟力和赵芳芳念的具体内容。
吴娇问：“你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了吗？”
刘廷皱了皱眉头，对吴娇说道：“你把你和赵芳芳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给我说详细一点。”
吴娇哦了一声，立即说：“赵芳芳和我是同一个高中毕业的，但她是捡来的孩子，是林家支助给养大的，全靠林家的关系，才能念到京城最好的女子高中。但她长得漂亮，学习又好，在学校里，女生聚堆的地方，无风三尺浪，你也能想到她过得肯定很艰难。”
刘廷点头。
“我和她相反，我是富家女，家里有地位，但我的名声你也知道，怪人，邪女。长得好看，但总是给人飘忽阴森的那种女鬼的感觉。”吴娇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一下。
刘廷看吴娇，也有那种魅惑神秘莫测的感觉，甚至两个人上过床后，那种感觉不但没有消失，反倒更加强烈。这也是自己一直不信任怀疑吴娇的原因。
但现在，吴娇身上那种悲剧一样痛苦的气场的来源，刘廷已经渐渐清楚，对吴娇黑暗历史的了解，让吴娇在自己心里那种飘忽篸人的感觉渐渐消散了。吴娇不过也是一个值得人喜欢的，一个单纯正常又充满吸引力的女孩。
“所以我在学校里，没有人敢惹我，但都躲着我，那种躲躲闪闪的歧视的态度，我出现的地方都充满着那种气息。让我难受。后来我和赵芳芳，就成了好朋友。”
刘廷听到这里，吃了一惊。
林婉玲是富家女，赵芳芳就成了被林家助养的孤儿。赵芳芳和吴娇在高中就成了好朋友。
赵芳芳是富家女的时候，林婉玲就成了被赵家助养的孤儿。赵芳芳和吴娇在高中就成了势均力敌敌对的两端。
自己和佟力的身份互换……
林婉玲断腿……
赵芳芳断腿……
对称……对称……
“后来上了大学，我们念得还是同一个系。但大学后，因为有了其他比较穷苦的同学，赵芳芳的出身不是最惨的了，出身不再是她的弱点，她被嘲笑的原因。系里面又不再是和高中一样，开始有了好多男生，而她又长得漂亮，她一下子反倒变成了最受欢迎的那类人。但我……”
吴娇说到这里，整个脸孔眼神都黯淡下来。
刘廷感觉到吴娇的失落，有一种想要抱住她安慰她让她有依靠不再独自面对一切的冲动。但……刘廷知道，那种支持是虚幻的泡沫。心中一阵强烈的空虚无力感。刘廷没有动弹。
“但我在学校，同学们对我的态度，还是躲得远远的，像对女鬼一样。从小到大，所有人对我，都好像对女鬼一样。这样，我和赵芳芳的关系开始疏远。”
“……”
“我能理解她。她现在是系里面最受欢迎的人，她担心别人会因为她和我这个怪人关系好，觉得她也不正常，再说她不再缺朋友，也不再需要我对她精神的支撑了。这样，我们的关系就彻底中断了，就好像从来不认识一样。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情，我不小心，知道了她对我的真实想法。”
“对你的真实想法？”
“有一次夜晚上自习，我到了自习室后，发现忘带了教科书，就出了教学楼往宿舍楼走，走到宿舍楼下路过小花园的时候，我听到了几个女生窃笑的声音。女生都喜欢八卦，我就放慢脚步，听到了赵芳芳在说话的声音，她显然对其他几个人笑起来不满，着急地说道：‘真的！你和吴娇一个寝室，有时候我都替你担心，我要是和她一个屋子，我肯定会夜夜发恶梦！’
“我吃了一惊，立即停下来，偷偷从树丛后面往里面张望，看到是几个女生，其中有和我同寝的两个室友，和赵芳芳正围在一起说话。其他几个女生听到赵芳芳说话，笑声都停止了。其中一个女生问关于我的事情都是不是真的？赵芳芳故意做出来那种夸张的表情说我的事情，其实比外面传的还要可怕！然后添油加醋说了一些关于我家里的事情。我只是和她关系变淡了，以前怎样也曾经是好朋友。女生之间互相捅刀子的事情虽然不少，但我也是第一次真的背后听别人这么肆无忌惮的议论自己，心里感觉痛苦极了。特别是那些人听到赵芳芳对我怪异的描述时，那种猎奇一样兴奋的喊叫声笑声，我真恨不得自己立即去死！那种感觉……太痛苦了……”
刘廷没有说话，一直看着吴娇。
吴娇表情仍然暗淡，深吸一口气释放压力，继续说道：“然后有女生问赵芳芳，说听说你们在高中时候曾经是好朋友？赵芳芳立即回答说对啊！我和她关系那时候老好了，吴娇没有人搭理，整个高中，除了我，谁也不理她。那时候我看她可怜，傻呼呼的就陪着她。后来别人警告我，告诉我她家的事情，把我简直要吓死了！我又不敢立即和她翻脸，怕她急起来，要是害我怎么办？！我就一点一点疏远她，但她这人不要脸，也是我招人喜欢，总也甩不掉，后来上大学了，我才彻底和她断开关系。现在我要是在走廊里碰到她，还要绕路走，怕沾了晦气。高中时候我和她做朋友那段日子，现在想想，简直是一场噩梦！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
“我听到她那段话，我简直要疯了！她在撒谎！她在撒谎！她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我和她在高中最开始成为朋友，我现在还记得，是她主动找到我一起吃饭。后来我还问过她知不知道别人为什么怕我？她说她知道，从和我做朋友前就知道。她因为也受歧视，所以不但不觉得我可怕，反倒知道肯定是别人都误解我，我和她一样，别人排斥。她和我是朋友前就知道我所有的事情，她现在对别人却说开始的时候不了我多可怕！我当时听到这里，感觉周围好冷！这个世界，所有我那些同学的嘴脸，都好可怕！”
“……”
“我听到那里，不敢再听下去，我哭了，立即想要转头离开，这时候，突然又听到了赵芳芳说了几句话，这几句话，我没想到，和后来发生的所有这些可怕事情，都有决定性的关联！”
“她说了什么？！”
吴娇深吸一口气，说道：“她说，其实我更讨厌吴娇的原因，是命运不公平。凭什么她就含着金钥匙出身，就算吴娇那么怪，就因为她的出身，一世衣食无忧，地位也高，再怪也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说一句不字。赵芳芳她自己却出生就是个孤儿，不论教育，样貌，修养，身材，除了钱以外，所有能比较的东西，哪一样赵芳芳都认为比我强，只是这不能选择的出身，却让我占尽优势。老天爷不公平。”
“……”
“其他在旁边的同学这时我才注意到，都是出身一般小门小户的同学，校里面，男生我不清楚，女生按照自己家庭，性格，样貌分出好多等级，小圈子。大家总说女生心小，也有道理。赵芳芳身边的那些人都纷纷赞同，骂我，骂有钱人家的女孩，说老天不公。有人问赵芳芳，说那你就是想要吴娇的那种出身了？这时候赵芳芳说了一句我至今记忆犹新的话。”
“她说了什么？”
“她说，要做我也不做吴娇那样的怪物。林婉玲你们认识吗？那才是我羡慕的完美女生。”
刘廷听到这里，心脏猛地一跳，立即追问道：“她说她羡慕林婉玲？”
吴娇点了点头。
刘廷立即问：“那后来她还有说什么么？”
“她夸了林婉玲几句，有些女生也不太以为然，讽刺赵芳芳说主要就是想要林婉玲的出身。气氛就僵住了，大家又说了几句话就散了。我也走了，回到寝室，我大哭了一场，然后有好多天，看周围东西的颜色，都是灰色的。”
“你恨赵芳芳吗？”
“恨！”
“那你后来和赵芳芳又发生冲突了吗？她这么说你，你不要报复她吗？”
吴娇犹豫了一下，慢慢说道：“我……我要说我其实比起来恨她，我更怕她，更怕她伤人的那些话，还有那些同学赞同嘲笑开心的笑声……我远不像别人想象中那么强势不在乎别人看法……刘廷，你相信吗？”
表面强势目空一切的人，基本都是在掩饰自己的自卑。缺什么人就会更努力表现成什么样子。刘廷突然感觉吴娇可怜需要保护……心中一阵酸楚。刘廷点了点头。
吴娇眨了眨眼睛，长出一口气释放压力。然后说道：“所以我很注意和她保持着距离，尽量避免看到她，尽量和她不发生任何交集。实际上……我好像一直在避免和所有同学……都尽量少打交道，任何人，我都怕……怕和她们接触……”
“……”刘廷深吸了一口，吴娇那种有些惊慌的表情，刘廷能感觉到她那种可怜。
“后来又过了几个月，赵芳芳突然又成了系里面的焦点。其实我算是在系里面最后知道了的吧？是寝室里晚上睡觉前，同寝室的同学闲聊天的时候，说出来的，说赵芳芳，找了一个男朋友，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我们学校著名的花花公子……”
“是佟力。”
吴娇点头，然后继续说道：“那个佟力，总是换女伴，风评很不好。寝室室友提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对赵芳芳的话说的就特别难听，说赵芳芳就是一心想要变成名媛，想要嫁入佟家。佟力长相很难看，也成了她们热烈讨论的细节，胖，脸上总是油腻腻的，你不也见过佟力吗？她们说真不知道赵芳芳和佟力亲嘴的时候，看着那张脸，要多恶心。肥胖的佟力亲那么漂亮的赵芳芳的时候，那种画面也一定很恶心。”
刘廷回想在精神治疗所里，佟力的样子，没有说话。
“她们还议论，说看赵芳芳和佟力有没有上过床。有人说不会吧？另有人，还是一个之前在花园里，显得特别和赵芳芳好的女生，用那种特别瞧不起的口气说看赵芳芳那股风2骚劲，着急往上爬的劲头，不要脸劲，用各种形容词形容了好半天，把寝室里的人都逗笑了，我也脸捂着被子偷偷笑，有人问她到底要说什么，她说就是想说，各种线索都提示，他们两个肯定已经有那种关系了。大家笑得更开心。”
“你们女生半夜说话，都这么刻薄，又露骨吗？”
“差不多……女生嚼舌头，有快感吗不是……而且我听她们口气讥讽说话，心里感觉……不骗人……我特别开心……寝室的人都预测说佟力和赵芳芳不会有好下场，又说这几天赵芳芳打扮突然贵气起来，穿的衣服背的皮包都换了，周末出学校，也是佟家派着奔驰小轿车来接的，那股走路的事儿事儿的劲头让人看了就气不打一处来。按佟力过往的记录，要不了一个学期，也可能一两个月，赵芳芳就要被甩，到时候看她还怎么得意。我之后两天上课的时候，也八卦的偷看赵芳芳，发现她走路的姿势都变了，头扬着，看着就让人讨厌。我也心里骂了她好几次，也想等着看她被甩，看她能有什么好下场。结果……”
“怎么了？”
“结果，很快真的有事情发生，就是快到期末的时候，突然寝室里的人又议论，说赵芳芳已经好几天没来上课了，另一个同学立即说哪只是没来上课？连寝室都不回了。其他人问怎么回事？大家都说不知道。我第二天仔细观察，发现果然赵芳芳没有出现。系里很快风言风语传的到处都是。但都禁不住推敲。后来放假了，再开学的时候，赵芳芳还没出现，这时候又有一个说法传来。”
“什么说法？”
吴娇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个说法传来后，大家各种说法听的多了，也都没太当真，但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
“到底是什么说法？”刘廷看吴娇表情，感觉到不对劲。
“那我说了，但我说完后，你……你不要生气……刘廷……”
“……”刘廷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吴娇还是迟疑，压低声音慢慢说道：“……说是赵芳芳出事，是因为前几个月她偶然发现佟力交了新的女朋友，赵芳芳生气了，去找佟力的时候，正好赶上大雨，然后她……不小心被佟力给开车撞到了。但佟力因为雨大，没……”
“你不要说了！”刘廷立即高声喊道！
吴娇身子猛地一震，紧张的看着刘廷。刘廷皱了皱眉头，低头又拿出一根烟来，点着，抽了一个，突然咆哮道：“那你为什么在发现林婉玲也出了车祸的时候，没和我说这件事！”
“……我……我不敢……”
刘廷迟疑了一下，又问道：“那她腿……变烂的事情……你也不知道吗？”
“我……我知道……”
刘廷一听到这一句，感到心中怒火猛地窜上来！牙关紧咬，浑身因愤怒颤抖，眼睛睁圆了看着吴娇，突然咆哮道：“你知道！你知道为什么也不告诉我！？”
“我……我当时并不知道，我是前几天才知道的！但我当时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复活我母亲还有弟弟的事情上……放在怎么骗你和我一起去小石虎胡同三十三号这件事情上……我没有多想……”
“你到现在还不说实话！你总是这样！让我怎么信你！害死人了！你把林婉玲！把我……都给害死了！”
吴娇浑身颤抖着，慢慢说道：“刘廷……我……我真的没有骗你……如果我真的知道复活的人会变成这样！我……我还会让我母亲和弟弟复活吗？！一切都怪我……但我……我没有想过害你……害林婉玲……”
刘廷呆呆看着吴娇，吴娇说的话有道理……她应该不是故意的……但……现在……刘廷感到怒火无处发泄，猛地回头，站在那里，胸口剧烈起伏，拼命控制情绪。但那种本来可以避免，却无法挽回错误的窝囊感觉，让刘廷浑身发痒，难受到极点。
吴娇等了一阵，慢慢小声说道：“那时……我真的没想过会有车祸这种可能，因为谣言又传了几个月，大家都渐渐忘掉赵芳芳的时候，突然……突然赵芳芳，又回到了校园。而且她这一次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来找我。”
“找你？！”刘廷立即回头，说道，“你不是说你和她，关系不好吗？她为什么还要来找你？你是不是也和她腿会烂但你一直故意隐瞒一样，刚刚你又有什么事情，故意没有告诉我们？！”
“没有！没有！”吴娇被满脸怒容看着自己的刘廷质问的心脏猛地一跳，本能向后退了一步，说道，“我这一次什么都没有隐瞒，刘廷……真的是她突然找到了我……我也想不明白她找我做什么？我犹豫了很久，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我去见她了。她对我态度还是不好，见到我后，第一句话就是命令的口吻，说：‘吴娇，我身子不舒服，需要人照顾，我想了，最适合的人，就是你，从明天开始，你不要去上课了，就在寝室里，侍候我！’”
刘廷听到这里迷惑起来：“她和你关系没有任何变化？”
“……对。”
“你讨厌她？”
“对。”
“那为什么她找你……你看那时候的她对态度和以前不一样了吗？对你有当成朋友了吗？”
“没有。”
“那到底她为什么，会提出这种要求？而且我知道你后来答应她了对吗？你真的照顾了她一段时间，直到她突然死亡。你为什么会同意？”
“因为……她说她可以，复活我的母亲。”
“……”刘廷听到这里，沉默了，深吸一口气，狠狠抽了一口烟，然后问道，“你不会就因为她这么一说，就相信她吧？”
“她先给我看了那个调查报告。”
“你是说那个《笔记之小石虎胡同三十三号篇》。”
“对。”
“然后呢？”
“然后她找到了佟力，佟力对我证实了他的说法。”
“怎么证实的？”
“他说，赵芳芳已经变成了林婉玲。”
“就这么一句话？”
“对。”
“什么意思？”
“我当时也很迷惑。但现在我明白了。赵芳芳的腿受的伤，就是林婉玲的腿受的伤。赵芳芳变成林婉玲，所以赵芳芳后来她的腿，才会变成和林婉玲一模一样。赵芳芳听到这一句话，脸色阴沉的可怕。我心里有些害怕，觉得他们两个都有些不正常。我还是问他们，说你们说的话我一点也不懂，凭这些，就让我相信你们？”
“……他们怎么回答你的？”
“佟力还要对我解释，赵芳芳命令佟力不要说话，然后对我说，你回去吧，明天你就明白了。我更加不明白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但我因为害怕，还是立即走了，回到了寝室。第二天早上，我起床正常去上课，碰到了赵芳芳。赵芳芳来上课了，我很吃惊。赵芳芳看到我，说你和我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我和她去了，直接到了你们国文系，那时候还没有打上课铃，赵芳芳到门口，国文系好多人也都认识她，好像看名人一样，小声议论，指指点点。赵芳芳脸上带着高高在上得意的表情，对一个刚刚进去的同学说麻烦你把林婉玲叫出来一下。那个同学照做，走到后排角落里林婉玲身旁，指了一下外面，林婉玲抬头看了一眼，就出来了。到了门口，赵芳芳把她堵在门口正中心，林婉玲脸色有些紧张，问赵芳芳找她什么事情。这时候赵芳芳突然做了一件让我大吃一惊的事情！把我吓到了。”
“什么事情？”刘廷皱眉头问道。
“赵芳芳突然抬手，对准林婉玲的脸就狠狠抽了一下，啪的一声，声音特别清脆，所有走廊里赶着去教室的人，所有你们国文系在教室里的同学，都看到站在门口的林婉玲被打了耳光，瞬间四周死一样寂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看着林婉玲和赵芳芳。这时候赵芳芳说道，我们赵家一直给你这个孤儿提供援助，让你和我这个正牌赵家小姐受一样的教育，上一样的学校。你受了我家这么多恩惠，我打你一个耳光，你能忍受吧。”
刘廷立即问道：“你是说，赵芳芳在证明给你看，她变成了富家小姐，而林婉玲变成了受资助的孤儿？”
“……是……她在证明，她自己，真的变成了林婉玲。”
“后来呢？林婉玲什么反应？”
“后来，林婉玲捂着脸，一直不说话，也不敢反抗，然后突然跑回到书桌那里，收拾自己的东西，又急急忙忙跑下来，满脸都是泪水，从赵芳芳和我身旁挤出去，跑走了。屋子里的同学们都轻声议论，我目瞪口呆。然后赵芳芳对我说，你明白了吧？好了，你回去上课吧。好好看看那本我给你的凶宅小册子，想好后，过来照顾我。然后赵芳芳就走了。”
“后来呢？”
“我回去后，震惊不已。上课的时候，我问我身旁的一个男同学，问赵芳芳家是不是很有钱？男同学很不解很吃惊的看着我，说她家是我们整个年级里有名望的大家，赵芳芳则是家族里的独女。我更加震惊。赵芳芳真的变成了林婉玲。当天晚上，我回到寝室，将那本小册子仔细看了一遍，又想起被我害死的我的母亲和弟弟，我一夜没有睡，第二天，我决定去找赵芳芳。”
“然后发生了什么？”
“我是等大家都开始往外走去教学楼上课的时候，才去的赵芳芳寝室，但快走到她寝室门口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让我吃了一惊。”
“什么事情？”
“我走到楼梯口那里，准备转弯时，看到了两个同学，一个是赵芳芳她们寝室的同学，另一个是隔壁寝室的同学，隔壁寝室的同学问赵芳芳寝室的同学说赵芳芳怎么样？还是一整天都没出去？赵芳芳寝室的同学立即说对，从前天回到学校，一直就没下过床，看她除了身子弱点，一点还有病的症状也没有。我吃了一惊，昨天明明赵芳芳曾经下过地，还领着我去了国文系给了林婉玲一个耳光，我心里疑惑的时候，突然又听到另外寝室的那个女生说了这么一句话，我心里更加疑惑。”
“什么话？”
“她说赵芳芳一个穷苦孤儿出身，要不是命好有有钱家族给资助，说不定也就是街上一个穷乞丐，现在倒好，弄得身子比贵小姐还金贵，让人看不上。我听到这里，更加吃惊。她们走了后，我站在原地想了一阵，还是决定去找赵芳芳。要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到门口，敲门，门没有锁，我走了进去，看到赵芳芳真的躺在床上，披头散发，气色很不好。赵芳芳一看到我就阴沉的笑，然后问我，想明白了？我问她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她告诉我说，昨天发生的事情都是真实的，我看到的，就是小册子里面提到的********。”
“……********？”
“我问她那就是幻象了？赵芳芳说不，********里的东西也是真的，这里的东西也是真的。********里，她变成了林婉玲，在现在，她更是彻彻底底的林婉玲！我现在明白她话的意思了，她变成了林婉玲，不只是林婉玲的出身，还有林婉玲的腿。她没有骗我。我问她那我是怎么进入的********？她说，就是镜子。她已经启动了凶宅，之后她可以按照她的意愿，让任何人，通过镜子，看到不同的********里面的世界。但每一个世界都是真实的。”
“……是不同的时空？”
“时空？也可能都是幻象。她拿出一面镜子，让我照一下，我迟疑着，照了一下，拿下镜子的时候，发现我竟然不在寝室里了，而是又来到了昨天那个教室的门口，但这一次，只有我一个人，其他一切都和昨天一样，同学坐的位置，进进出出的顺序，林婉玲也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也没有哭泣。
“我立即跑回到我们历史系的昨天我记忆中上课的教室，果然看到包括赵芳芳在内，所有人都在里面上课，都和昨天一模一样，只是我没有在里面。我昨天坐的位置，是空的。赵芳芳也坐在昨天她坐的位置上，冰冷的眼神在看着我。这时候突然她起身，正在讲课的老师吃了一惊，立即问赵芳芳有什么事，赵芳芳说对不起老师，我有点急事，要出去一下。然后就开始收拾东西，拿起皮包就向外走。同学们没有人说话，都看着赵芳芳，老师也不说话，赵芳芳出来后，看了我一眼，然后就从我身边走过去。我这时候才听到屋内老师小声忿忿地说学校都让这帮富家子弟给弄坏了。我立即转身跟了上去。”
“你们去哪？”
吴娇露出有些迷茫的表情，看着刘廷身旁地面，出神的慢慢说道：“去一个我完全没有想到的地方……让我大吃一惊的地方……看到的东西，也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让我永生难忘！从那时候起，我彻底无条件的接受了赵芳芳对我所有的安排！”
“……”
“……赵芳芳到了外面，我问她去哪，她不说话，就是一直对我轻蔑的笑，然后一直走一直走，最后走出了学校，到了校门口，叫了辆黄包车，我刚想也上车，赵芳芳用颐指气使那种瞧不起人的架势推下我，让我另外叫一辆车，说话的口气我现在还记得，‘我不喜欢和别人挤在一起。’我立即上后面的黄包车，这时候她已经走远，我立即让车夫追了上去。
“我坐的车子一直追着她的车子前行，走了一段路，我看着路线，心内从迷惑，渐渐吃惊起来，心脏狂跳不止。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赵芳芳的车子在一栋大宅门口停了下来，赵芳芳下车，从皮包中掏出钱付了车费，我也连忙下车，看着大门一直浑身发抖。赵芳芳轻蔑的回头一直看着我，然后转身向大门那走去，上了台阶，敲门，过了一阵，大门打开，我看着开门出来的人，浑身剧烈发抖。那个人，是……是我的亲生母亲！赵芳芳引导我到的地方，就是我家的大宅！”
“出来的是骷髅？”
“不！不是骷髅，而是活人！完完整整，活生生的人！她穿着旗袍，头上烫着卷发，略有些胖，还是那么好看，气色也好得出奇……和……和我记忆中的母亲，完全一样！”
刘廷犹豫了一下，迟疑的说道：“活生生的人？……”突然刘廷脑海中仿佛有电流通过一样一阵发麻，对了！********，********是什么？《红楼梦》里提到的是什么？老道救贾瑞时，给他的********，正面是美人，反面是骷髅。正面是欲望成真的幻象，反面是结果。赵芳芳给吴娇看的，是正面，而现在自己和吴娇，都被自己心中强烈的欲望，引导到了可怕的反面！
赵芳芳呢？在赵芳芳的描述里，赵芳芳也是在幻象里，变成了出身富贵的林婉玲，林婉玲反倒变成了穷酸孤儿！而在欲望的引导下，赵芳芳真正得到的是什么？她真正得到的，是林婉玲的腐烂断腿！
但这个正面中的景象又是谁给的呢？是赵芳芳给吴娇设计的吗？自己照到镜子后，也看到了几个不同的场景……现在想想……自己那几次，看到镜子，其实也是进入了********，但看到的景象……
差点和赵芳芳上4床……
赵芳芳断腿的警告……
自己看到另一个发疯的自己……
自己听到吴娇讲述那本小册子中关于凶宅实现欲望的内容……
********……自己镜子中的内容，是********……是那栋凶宅……在展示着诱惑，通过欲望引导人，最后走向可怕的反面……
凶宅是一个诅咒……它在诅咒一切想要实现自己不切实际欲望的人！
所有通过凶宅实现愿望的人，没有一个人会有好下场！这句话隐含的可怕意义，刘廷现在，终于明白了！
“我看到母亲，呆住了。母亲看到赵芳芳，疑惑的问她找谁，这时候我突然尖叫了一声，母亲听到了，转头一看到我，也呆住了，我和母亲互相看着，母亲看了一阵，突然激动起来，眼泪流出来，迟疑的走出了门口，向我慢慢走过来，下了台阶，一边圆睁着眼睛，不停地打量我，问：‘你是小囡？’我立即也哭了，点头，小囡是我的乳名，从我母亲死后，我都已经忘了这个乳名，她一喊出来，那种熟悉的音调，我浑不住颤抖，立即向她跑过去，一下子和她搂在一起，生怕她跑掉，用力紧紧搂着母亲，痛哭流涕。抱着她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她活生生的，微胖的身子，身上散发的活人的热气，都和我小时候抱着她在她身上撒娇的时候一样！真的是她！真的是她！真的是她！”
吴娇说到这里时浑身发抖，眼睛红肿起来，深吸一口气调整情绪，眼睛中刘廷能看到满是渴望……
刘廷等她情绪平复一点，说道：“那后来呢？后来怎样？”
“这时候，突然我听到后面赵芳芳说道：‘吴娇，别激动，我说了我没骗你，要让你母亲长久陪着你，你还有一件事情要做。只要你听我的，从今日开始，你和你母亲就再也不用分开了……这一次，你信我说的话了吧？’我听到她说话，立即不住点头。眼泪继续不停的流下来，这时候赵芳芳又说道：‘但现在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情先要处理。你先回头，我给你看一样重要的东西。’这时候，我已经彻底对赵芳芳说的话深信不疑，我听了后，立即激动回头，却看到赵芳芳手里拿着一面小镜子，镜子的镜面，正朝向我！我立即从镜中看到了我自己红肿的眼睛，我吃了一惊，突然明白过来，连忙再回头向前看，看我的母亲，却发现我的母亲，还有我家的大宅子，都……都突然不见了！我重新，回到了赵芳芳的寝室，赵芳芳仍然躺在床铺上，披散着头发，和刚才的样子完全不一样，正用阴森森的表情看着我！我这才知道……我上当了！”
“……”
“我楞了一下，赵芳芳问我这回信了吗？我立即问我母亲去哪了？你刚才不还说我和我的母亲永远不用分开了吗？为什么你还要让我看镜子回到这里？她说我刚才就是故意骗你。你要想真的要回母亲，就乖乖的听我的话！我问她到底要做什么？她说很简单，让我照顾她就可以。我问她要照顾多久？她说她想要折磨我多久，就照顾多久。我俩都不说话，过了一会，她突然又好像很神伤黯淡的幽幽说道：‘应该也不会很久。’我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