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贼头骂起人来不留情面,粗话、脏话随口而出。对于他这种教育方式早已习惯,耳朵内形成了一层层老茧,可以达到对骂声免疫。“女王”、笨鸡、拳头属于乖乖男乖乖女,很少受到老贼头大声训斥,今天也被痛骂一番,耳根都红透了,晶莹的泪珠在眼圈内打转。
老贼头可以责罚我们,可以鞭打我们,“奴隶,你们永远是奴隶,成不了大气候。”这种代有羞辱加诅咒的辱骂最让人难以忍受,太伤害人心。他每次说出这种话就加剧割裂着亲情,沉痛打击我们的尊严和自信心。此时此刻我们还不清楚犯了什么错。
很多年后,我才体会出爱之切痛之深。老贼头就是因为对我们期望太高,能继承他衣钵,太在乎我们才会责之切。他愤世嫉俗对商人尤其痛恨。不希望我们涉足商业领域。
老贼头一通乱骂,情绪波动太大出现气喘吁吁。帝科头脑灵醒立马从内屋把木椅搬出来,请他坐下消消气。乖巧的“女王”跑到老贼头面前软语求饶:“老师你别生气了。我们一定改正错误。”老贼头见我们一副低头悔过的样子,教训道:“知道错在那里吗?”我们揣着明白装糊涂,无人回答。爱表现的“国王”总要代表我们发言。他说道:“老师我们错了,我们立即停止一切商业活动。”我们怒目而视鄙视“国王”为人。
老贼头捕捉到我们这种拒不悔改的神情,厉声责问道:“怎么心理不服,认为没有做错事。”沉默就是答案。我们谁也不愿意承认经商赚钱有错。老贼头换了一种方式,说道:“你们是不是认为偷盗行为不光彩。”我并没有认真思考,第一次行窃时那种紧张、害怕、提心吊胆的感受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失手后被人追打,周围熟悉的朋友一旦听闻我是贼,就露出歧视的神色。丝毫不掩饰内心对偷窃的憎恶。回答道:“很明显偷窃也并不光荣。”
令我感到意外,老贼头并未发怒。他模仿学者手托下巴,做出沉思。对我们说道:“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这是一个关于创世录的传说…….”至今对故事内容记忆犹深。人类在远古时期,生活困苦。幽暗寒冷的洞穴就是居所,过着菇毛饮血的日子。吃生肉睡在冰冷的岩石上。大多数人因为疾病和饥饿而死亡。直到出现一个伟人。
他是神的仆人,米修斯。米修斯不忍自己的同胞在绝望和荒蛮中度过,他向至高无上的神请求赐给人类食物和文明。创世神冷漠无情,根本不理睬米修斯的请求。米修斯便偷走创世神的法器。将火焰带回人间。给人类带来了光明与种子。从此人类学会耕田种地织衣围猎。创世神嫉妒人类过上美好生活。
追溯源头,是米修斯盗取了法器。在神眼里这是极其无耻的事。惩罚米修斯的方法是打开潘多拉魔盒,放出战争和贪婪。战争席卷大地,人类面临灭绝。米修斯为了平息人世间相互争斗,愿意将自己的生命献给神灵。可创世神没有兑现承诺。战争和贪婪依然肆虐无忌。当米修斯死讯传来,人类才良心发现暂时维持和平。
“女王”天真地问道:“为什么神不愿意赐予人类文明生活”。老贼头点头赞道:“你找到了最关键部分。”向我们继续说道:“因为神很自私,不愿意与人类知识共享。提倡知识产权保护。”小刀子提出问题:“为什么要设置知识产权保护。”老贼头说道:“这就是核心所在,利益所在。知识创造财富,垄断知识就等于拥有无限利润。”
土豆疑惑道:“神需要钱吗。”帝科教训道:“笨蛋,神如果不需要钱,为什么要派出神甫四处接受捐献。”土豆辩解道:“神甫都很善良不是吗,他们经常施舍食物给穷人。”老贼头解说道:“神堂只是把大多数人的捐献,拿出一小部分来收买人心,他们就是一群寄生虫。”毛虫哆嗦着说道:“老师,能换一个形容词吗。”毛虫本名叫西恩,因为对虫十分敏感。只要看见虫子或是听闻有人说与虫有关的话题,就会起鸡皮疙瘩。我们叫他“毛虫”就是希望他能克服心理疾病。
老贼头表示道:“对不起西恩,下次我会注意用词。在我眼里你比神要能干。”西恩欣喜无比感激道:“谢谢老师。”老贼头提高语气强调道:“孩子们,很多事情你们需要透过现象看本质。”笨鸡说出了一个很含哲理的话:“人类勇敢而又愚笨。”老贼头鼓励笨鸡继续发表内心想法。启发性说道:“你为有这种感触。”
笨鸡结巴道:“米修斯偷了神器,原本是希望人类过上幸福生活。人类为什么还想要战争。”老贼头大感欣慰说道:“真相就要浮出水面。现在我们回归正题,想想看你们为什么要经商,追求什么,是不是希望赚取更多钱,产生更多利润。你们曾为分配不公发生过争吵吗?你们是否想把领域进一步扩大。”
我像是找到了答案,但又不敢肯定。懒猫叫道:“我知道是贪婪。”他说出了我心中推断结果。终于恍然大悟。我们不断追求赚取更多钱。为了利润分配互不相让。还曾计划着独占资源,把竞争者一个个排挤出商圈。老贼头提示着道:“现在你们认为,还有必要从事贸易经营吗。”
虽然对过去行为有所反省,但要放弃经营不久的商贸交易,内心十分不舍。大象最不愿意出现坏结局。他试图说服老师,给老贼头灌输股份制,欺骗性按劳分配,有限责任制,打着国有招牌的私人制,进行资本经营。希望保留一手建立起来的销售链条,他曾梦想建立一个金融帝国。
老师叹着气劝说道:“你怎么就还不明白,商业活动最腐蚀人心。每扩展一次商业领域,就会发生无数个连同效益。多少人会因此改变生活态度。”大象哀求道:“我们可以将赚来的钱分配给乞丐、穷人。”我见大象眼圈也红了,替他辩解道:“就算没有商业行为,人类依然贪婪。”老贼头驳斥道:“战争固然可恨,也就是失去性命。贪婪直接毁灭人性。诱发贪婪罪魁祸首就是商业行为。”我们哑口无言。
老贼头继续教训道:“对于偷窃,有人理解是犯罪。我们必须有自己的原则。有些人泯灭了人性,我们要偷走他那最不愿失去的东西来唤醒怜悯和同情。有些人做了坏事总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我们要偷走他那种自信。有人对世界充满了怨恨,从不施恩于人,我们要偷走他的财物,代为行善。你们应该像米修斯那样去发扬偷盗精髓。而不是满脑子想着赚钱。”
被老贼头一忽悠,我们突然觉得偷盗也是一件神圣容光的事业。老师自小要我们练就一身过硬的偷窃技能,原来是指望着我们扶危济困、行侠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