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是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没有拷在刑室了,而是躺阴暗监狱臭烘烘的稻草里。
我旁边坐着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囚犯,他看起来非常的肮脏,胡子非常长,眼神看起来也很是浑浊,看到我醒过来,他就叹了口气:“你到底是犯了什么罪被打成这样?”
我正要开口说话,突然觉得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我试图抬起自己的手,但是无论我怎么努力,手仍然抬不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我非常害怕,难道我瘫痪了?我依稀记得自己是受鞭打的时候才失去的意识,之后的记忆完全就丧失了,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段风旗是不是在我身上下了什么手脚?莫非他给我下了药?想到这里,我努力发声问道:“这位兄台,我被关进来多久了?”
那肮脏的囚犯道:“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他们刚把你抬进来的时候,你全身被打得稀烂,基本上没有一块好肉了,哎,我在这里被关押了三年,还第一次看到有人被打得这样惨的。”
我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在这段时间里有没有人给我喝水什么的?”
那囚犯道:“只有我在这里,没有其他人来看你,你已经三天没有进食了,看你嘴巴干的时候,我给你喂过水,不过你也真是够厉害的,一般人被打成这样早就死了,想不到你居然能挺到现在。”
我这才明白到自己的绵软无力是什么原因了,原来是我没有吃东西造成的,看来只是一场虚惊。我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幸亏我昏过去了,要不然还有够受的等着我。”
那囚犯问道:“你到底犯了什么事?他们会这样对你?”
我苦笑道:“我什么罪也没犯,只是被冤枉的。”
那囚犯笑了起来:“关押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冤枉的?你别吹牛皮了,你肯定是犯下很严重的罪行,所以他们才把你往着死里打。”
我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和他继续这个话题,那囚犯又道:“你都几天没吃东西了,我让他们拿些东西给你吃吧。”
说完这话,他还没等我答应,就朝着牢门外面喊道:“这个人醒了,你们快拿些东西给他吃!”
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几名丽竟门的武士走了过来,当前一位用钥匙打开门,然后他们就走进来默默地望了我半天,那囚犯笑了起来,望着他们道:“官爷,他真的醒了,你们给他拿点吃喝过来吧,都几天没吃东西了。”
那几名武士走了出去,一个武士低声道:“我们得赶紧禀告段爷,要是延误了时间可吃罪不起。”
其他几名武士点头称是,其中一名就道:“那我先去禀告段爷,你们几位多上心些,千万不要再出什么麻烦了。”
没多长时间,一名武士就给我端来了饭食,我慢慢的试探着自己的手脚,让人释怀的是,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我的四肢也逐渐的恢复过来,但是背上宛若火烧一般的难受,甚至风吹过去的时候都能引发一阵强烈的剧痛。
饭食有酱肉和菜汤还有白米饭,那囚犯看着热腾腾的饭菜只吞口水:“你这规格够高啊,还能吃上这么好的饭菜。”
我对他点点头道:“倘若你不嫌弃就跟我一起用吧。”
那囚犯眼里射出喜悦的光芒,他兴奋地道:“你该不会是说真的吧?”
这时候旁边的武士恶狠狠地吼道:“给我老实些,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
那囚犯只好缩回手,眼巴巴地望着饭菜道:“关你什么事情,人家都让我吃的,你却管起闲事来了。”
那武士大怒,冲上来对他就是一脚,这一脚将那厮踢了一个翻滚,那囚犯发一声哀嚎,连忙爬起来朝着角落里闪避,武士冲上去准备再踢,我用力吼了一声:“够了!你们丽竟门的人就是这样对待犯人的吗?”
那武士恶狠狠地望了他一眼,然后就骂道:“要不是刘使君帮你说话,今天老子就把你肋骨断几根!”
我冷冷地望着那武士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出去吧。”
那武士恨恨地望了他一眼,又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这才怒冲冲地走出牢门,将门关了起来。
我艰难地坐正了身子,然后微笑着让他跟我一起吃,那厮倒也不客气,于是就兴冲冲地接过我的筷子开始大嚼,没多时候风卷残云将端上来的饭菜席卷而空。他满意地揩着自己的油嘴巴道:“三年了,我还没吃过这样好的牢饭呢。”
他对我行礼道:“感谢这位兄台的饭菜。”
我淡淡地道:“这都是小意思,你用不着这样客气。”
那厮走到牢房边凑着脑袋往外面打量了半天,这才神秘地走到我身边,他眨巴着眼睛问我:“刚才那些奴才对你这样恭敬,而且还喊你使君,难道阁下是做官的不成?”
我诡异地对他一笑道:“我是长安武候,你信不信?”
那厮吓得直接跌坐在地上,他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长安武候?长安武候怎么可能被关押在这小镇监狱里,你一定是搞错了。”
我淡淡地道:“我没有搞错,是你不相信而已。”
那家伙呆若木鸡,好半天才回味过来:“既然你是武候,他们又为什么要关押你?难道你犯下什么大罪了?”
我刚想将脚放伸些,结果身上的剧痛又排山倒海的涌上来,撕裂血肉般的疼痛使人几乎崩溃,我忍不住号叫了一声,那家伙连忙过来扶着我道:“你身上有鞭伤,千万不要乱活动,最好是伏躺在地,将背朝天,这样你的疼痛会减轻些。”
说到这里,他叹息一声:“要是有点伤药就好了,你这伤没有药伤口会烂的。”
我对他道谢,他挥手道:“大家都关在一起,别在这么酸溜溜的了,让人好生难受。”
我听他的话,慢慢地将身体卧在地上,将背后的伤口裸露在外面,那家伙看了又是啧啧地称奇:“好可怕的鞭伤啊,这些人肯定和你有杀父之仇,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这样玩命的揍你。”
我没时间跟他扯这些乱七八糟,于是就对他道:“你要什么药尽管对外面的看守要,他们会给你的。”
那家伙笑了起来:“看来还是你们吃官饭的人好啊,被关进监狱还能这样牛气。”
我低声对他道:“待我出了此狱,我一定会感谢你的。”
那家伙笑着摇头道:“同是天涯沦落人,你现在都这样子了,还说那些空话干嘛,你以为你出得去吗,现在看管这里的是朝廷的斥候,他们可都是精英,出狱这事情你就不要做梦了。”
我漫不经心地问他:“你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那家伙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说出来也会让你笑话,原来那个镇长和厨师家老婆勾搭成奸,于是我想借着个机会敲镇长老爷一笔银子,想不到倒被镇长老爷打了我一顿,我气不过就把这事情告诉了厨子,结果厨子这王八蛋说他其实是知道的,他认为自己老婆跟镇长玩是一种荣幸,当时就把我气晕了,于是我就决定去长安告镇长,要知道他干的坏事情可不止这一样,他贪污受贿霸占良田,这些事情数都数不清楚,所以我决定为民除害,结果还没赶到长安,在路上就被镇长派来的人给截住了,于是就把我关了起来,给我找了个罪名就把我关了三年,这一关就关到了现在。”
听了他这番讲述,我忍不住笑了,结果却把我痛得够呛,好半天都没有恢复过来。
那厮叹息:“其实我也是傻,我怎么会去告官呢?告官根本不可能会赢,因为他们都是勾搭好的,我去告他们不是自讨苦吃吗?”
我劝慰他道:“你这也想得太复杂了,假若你告到长安,必然会有人修理他的。”
那厮叹息:“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我现在要去告也不现实,自从我被关在这里之后,我老婆也跟人跑了,儿子也被她带走了,我早就是孤家寡人了,其实出不出去已经不重要了,我都打算好在这里过一辈子。”
我忍不住对他道:“你这样就是自暴自弃,即便你老婆走了,可这天下到处都是女人,你难道就不能出去再找一个?何必在这里呆着臭死!”
那家伙苦笑道:“假若你跟我一样在这里被关三年,你就明白我的想法了。”
我冷冷地道:“我是断然不会在这里关三年的,我还有大事要办!”
那厮饶有兴味地凑上来道:“兄台是不是有路子出去?要是有的话,你就把小人也弄出去吧,你要是弄我出去,小人我给你做牛做马。”
我忍不住笑道:“原来你也是想出去的嘛,干嘛在我面前说那些假话。”
那厮长长地叹气:“谁不想出去呢?可出不去啊,本来我以为镇长死了我的事情就有希望了,结果新上来这位也是吃粮不管事的主,天天就记挂着抓人抓人,我还听他们说他还自命清官,我看这样的清官也是够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