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国学十八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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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文学(10)

权德与年辈高于昌黎,文亦不恶,唯少林下风度耳。明台阁体即自此出。杜牧之文为侯朝宗、魏叔子所自出。唯粗豪太过耳。近桐城、阳湖二派,拈“雅健”二字以为论文之准。然则权德与雅而不健,杜牧之健而不雅。雅健并行,二家所短。若依此选文,唐可八家(合权、杜数之),宋可十六家(合柳、穆、王、秦、苏过数之),允为文章楷则矣(雅健者,文章入门之要诀,不仅散文之须雅健,骈文亦须雅健,派别可以不论)。乾嘉间朱竹君(筠)《笥河文集》行于北方,其文亦雅而不健,似台阁一路。姚姬传笑之,以为笥河一生为文学宋景濂,永远是门外汉。是故雅而不健不可,健而不雅亦不可。明于“雅健”二字,或为独行之文,或为著作之文,各视其人之力以为趣舍,庶乎可以言文。

文章分类

继此复须讨论者,文章之分类是也。《文心雕龙》分为十九类,《古文辞类纂》则为十三类。今依陆士衡《文赋》为说,取其简要也。自古唯能文之士为能论文,否则皮傅之语,必无是处。士衡《文赋》,区分十类,虽有不足,然语语确切,可作准绳,其言曰:“诗缘情而绮靡,赋体物而浏亮,碑披文以相质,诔缠绵而凄怆,铭博约而温润,箴顿挫而清壮,颂优游以彬蔚,论精微而朗暢,奏平彻以闲雅,说炜晔而谲诳。”十类以外,传状序记,士衡所未齿列。

今案“家传”一项,晋人所作,有《李郃传》、《管辂传》,全文今不可见。就唐人所引观之,大抵散漫,无密栗之致。“行状”一项,《文选》录任彦升《竟陵文宣王行状》一篇,体裁与后世所作不类。原行状之体,本与传同,而当时所作,文多质少,语率含浑(行状上之尚书,考功司据以拟谥,李翱以为今之行状文过其质,不可为据,始变文为质,不加藻饰)。

“游记”一项,古人视同小说,不以入文苑。东汉初,马第伯作《封禅仪记》,偶然乘兴之笔。后则游记渐孳,士衡时尚无是也。“序录”一项,古人皆自著书而自为序。刘向为各家之书作序,此乃在官之作,后世为私家著述作序者,古人无是也。此四项,士衡所不论,今就士衡所赋者论之:

诗赋:士衡“缘情”、“体物”二语,实作诗造赋之要。赋本古诗之流,七国时始为别子之祖。至汉,《子虚》、《上林》,篇幅扩大,而《古诗十九首》仍为短章。盖“体物”者,铺陈其事,不厌周祥,故曰“浏亮”。“缘情”者,咏歌依违,不可直言,故曰“绮靡”。然赋亦有缘情之作,如班孟坚之《幽通》、张平子之《思玄》、王仲宣之《登楼》,皆偶一为之,非赋之正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