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州。岳飞四人入瓜州城。岳飞四人在城中穿行。
瓜州驿馆。岳飞四人来至馆前。岳云:“爹爹,驿馆到了。”
岳飞点头,下马。岳云、张宪下马。早已馆门迎候的驿官忙迎上前来:“大元帅一路劳累,卑职有失远迎!”
岳飞:“有劳大人!”
驿官真诚道:“大元帅光临寒馆,卑职不胜荣幸!”
岳元帅介绍:“此位犬子岳云。此二位部将:张宪、王横。”
众人边谈边进馆。
驿官对岳云、张宪:“二位将军真正少年英雄,街头巷尾,英名早传。”
岳云、张宪:“大人过奖。”
驿官对王横:“你就是人称‘马前张保,马后王横’的王横?”
王横:“小人正是!”
驿官:“今日幸会,幸会!”
岳飞:“今日可以过江么?”
驿官:“今日扬子江风狂浪大,况天色将晚,就请大元帅驿中安歇。等明日风静了,卑职准备船只,送大元帅过江吧。”说话间,驿官已将岳飞引至房中。
驿房窗明几净,布置整洁。
驿官:“大元帅就在此房安歇。三位将军,就住隔壁。不知可否?”
岳飞笑笑:“大人乃此馆主人。客随主便吧。”
说话间,驿员送来茶水。驿官一一奉上。
岳飞边喝茶边问道:“听说此间金山寺内有个道悦和尚,乃德行高僧?”
驿官:“是呀,道悦和尚,极善预测,能知过去未来之事。当年韩世忠元帅同兀术激战黄天荡,道悦和尚送一藏头诗偈语,隐着‘老鹳河走’四字,后兀术果然掘通老鹳河而逃。”
说话间,驿员来报:“请大元帅,各位老爷进膳。”
众人起身。
驿官:“大元帅请!”
岳飞:“大人请!”
众人先后出房。
驿馆。夜。岳飞驿房。岳飞推开窗门,临窗沉思。
窗外,月色朦胧,树影婆娑。
岳飞临窗沉思良久。一阵秋风吹来,岳飞感到凉意,关上窗门,转身解衣就寝。床上,岳飞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朦胧之中,岳飞起身开门。岳飞信步出门。门外,一片荒郊,月色仍然朦胧,树枝摇曳,沙沙作响,阴气袭人。
岳飞信步向前。前面不远,两只黑犬,对面而蹲,嘴巴张动,似在讲话,含糊分辩不清。两个裸体之人,立在旁边,木然不动。
岳飞:“好作怪!畜生怎会说话?”
岳飞信步向前。扬子江忽现眼前。岳飞纳闷:“这不是扬子江么?我如何到这里来了?”正在奇怪,忽然扬子江中,狂风大作,白浪滔天。江中钻出一条似龙非龙怪物,望着岳飞扑来。
岳飞猛然一惊,一咬跌醒,却在床上。岳飞一翻身,脸上一抹,满是冷汗。原是一场惊梦。
夜深人静。远处传来三更鼓声。
岳飞、岳云、张宪三人在通往金山寺的山路上。
“金山寺”三个大字现入岳飞等人眼帘。岳飞三人进入寺门。寺内,出来一个行者,至岳飞面前道:“家师请元帅相见。”
岳飞等人随行者走进方丈。
道悦和尚下禅床,道:“元帅光临,山僧有失远迎,望乞恕罪!”
岳飞:“飞久闻仙师乃德行高僧,极善预测,今特来请教。”
道悦:“元帅过奖。山僧尽力为元帅排忧解难。”
说话间,宾主先后落座。
岳飞:“晚辈只因昨夜在驿站中得一异梦,未卜吉凶,特求仙师明白指示!”
道悦:“不知元帅所得何梦,幸乞见教。”
岳飞:“梦见荒郊之中,两只黑犬,对蹲讲话,旁边立着裸体二人。不一刻扬子江狂风大浪,拥出似龙非龙怪物向我扑来。”
道悦:“元帅怎么不解?两犬相对而言,岂不是个监狱的‘狱’字?旁边裸体两人,必有二人同受其祸。江中风浪,拥出怪物来扑者,明明有风波之险。元帅此行,恐有牢狱之灾,奸人谋害之事,切宜谨慎!”
岳飞:“我奉旨抗金十载,南征北战,收复失地,精忠报国。此次奉旨进京加封,如何有牢狱之灾?”
道悦:“元帅所言,自然不虚。但历朝历代,都是忠奸不能并存,战和势不两立,元帅岂有不明之理?”
岳飞:“此灾可以免么?”
道悦:“元帅若能急流勇退,潜身林野,隐迹江湖,乃哲人保身良策。”
岳飞:“名师指引,实为善路。但我岳飞以身许国,志必恢复中原,虽死无憾!”
道悦:“元帅果然一腔报国热血。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山僧深感元帅安邦救国志,赠诗一首,望元帅留意。”
岳飞:“请赐教!”
道悦:“风波亭上浪滔滔,千万留心把舵牢。谨避同舟生恶意,将人推落在波涛。”
岳飞:“多谢赐教,岳飞就此告辞。”
道悦:“山僧送元帅一程。”
岳飞:“请!”
道悦:“请!”
一行四人,出了方丈。
金山寺山门。岳飞对送出山门的道悦道:“请高僧就此留步!”
道悦:“元帅心坚如铁,山僧无缘救度。还有几句偈言奉赠,元帅须要牢记,切勿乱了主意!”
岳飞:“飞当谨记。”
道悦:“岁底不足,提防天哭。奉下两点,将人荼毒。老柑腾挪,缠人奈何?切些把舵,留意风波!”
岳飞:“岳飞愚眛,一时不解,求高僧明白指示!”
道悦:“指示不必。元帅谨记。”
岳飞:“告辞!”
道悦:“恕不远送!”
扬子江中。江面宽阔平静。沿江两岸,风景如画。一只大船,江中行驶。船中载着岳飞四人并三匹马及兵器行装。
岳飞手持沥泉银枪,立在船头,观看沿江景色。岳飞叹道:“好一片亮平如镜的江面!”
艄公接口道:“是呀,扬子江虽说狂风恶浪不多,但如此平静的江面也少见。”
众人兴致更高,齐观江景。突然间,江中刮起阵阵狂风。狂风向岳飞等人阵阵扑来。岳飞几乎站立不稳,使劲将枪拄立船上,方屹立不动。
狂风猛刮。波涛骤起。黑雾漫天。
王横、岳云、张宪紧紧护在岳飞身边。王横:“元帅,风猛浪大,进舱吧!”
艄公:“众位相公,请进舱避风!”
岳飞岿然不动。
突然,江中涌出一个怪物,似龙无角,似鱼无腮,张着血盆大口,向船上直喷水雾。
岳云、张宪、王横三人齐声:“爹爹(元帅),进舱!”
岳飞:“是何怪物江中作恶?我今日除这恶獐!”说罢,举起沥泉枪,迎着游近船边的怪物,一枪戳去。
怪物大口一张,将沥泉枪一口吞去,头一钻,潜入水中。
霎时风平浪息,江面依旧。
岳飞仰天长叹:“道悦赐言‘切些把舵,留意风波。’原来是这等风波!把我神枪失去!可惜、可惜!”
秦桧府。中堂。秦桧身着袍服,在堂内踱步。侍卫进堂禀报:“启禀相爷,后军都督张俊大人到了。”
秦桧:“叫他进来。”侍卫应声而出。
不一刻张俊身着戎装进来。张俊:“张俊拜见丞相大人!”
秦桧:“张大人,你知道本相今天叫你来为着何事吗么?”
张俊见秦桧脸色不对,问话带刺,忙卑躬回道:“卑职不知。”
秦桧:“你可曾谋民田地?”
张俊:“不曾。”
秦桧:“你可曾占民妻子?”
张俊:“不曾。”
秦桧:“你可曾贪赃枉法,草菅人命?”
张俊:“不曾。”
秦桧:“圣上被困牛头山,你可曾故意延误军情,妄图将祸嫁于岳飞之头?”
张俊虽然口头都道:“不曾。”但神情紧张,表情极不自然。当秦桧厉声问至此事时,更不由自主,双脚扑通跪地,道:“丞相,冤枉呀!”
秦桧冷笑一声,将桌上众多卷宗往张俊面前一丢,道:“‘不曾’‘不曾’。张大人,这些状呈,你都不曾阅过。你可仔细看来!”说罢,转过身,背双手,对张俊不予理睬。
张俊拾起地下卷宗,捧起一份细读。张俊丢开卷宗,跪行至秦桧面前,哀求道:“相爷,求你开恩,救小人性命!”
秦桧转过身来,道:“张大人,这些材料,早已报我府中。任其一件,大人轻则削职为民,重则人头落地。张大人可知罪?”
张俊:“小人知罪。”
秦桧:“你知道长久以来,我为何置之未理?”
张俊:“小人不知。”
秦桧以一副宰相大度的语气道:“我爱才!爱你乃一人才。尤其是朝中迁都与和议之争。你看赵鼎、李纲、岳飞,不要说看不起我,简直就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然张大人理直气壮,据理力辩,坚决维护圣上威严。要不是张大人如此支持……”
张俊听了秦桧一席话,才恍然大悟,道:“相爷实乃万民圣相,小人再生父母!从今后,小人誓紧随相爷,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秦桧转怒为喜,双手扶起张俊道:“张大人,言重了。本相今日请你,是要委你重任。”
张俊一听,忙又跪下道:“相爷有何差遣,小人定效犬马之劳!”
秦桧道:“张大人起来坐下慢慢说话。”
张俊:“谢相爷!”起身落座。
秦桧:“近日有臣弹劾岳飞贻误军情,克减军粮,纵兵抢夺,恳请圣上按律治罪。然岳飞乃圣上钦封的平北大元帅,须一德高望重,熟悉军情之武将方能担当审理此案重任。本相遍视文臣武将,能担此重任者,非你莫属。”
张俊一听,忙道:“岳飞自恃圣上看重,自傲智勇双全,从不把我等老将放在眼里,当年武场比武,他枪挑梁王,大闹武场,罪该斩首,若非卑职在先皇前为他极力开脱,他能有今日么?”
秦桧:“可张大人知道么,这些弹劾你的奏呈,均系岳飞主使所为。”
张俊:“这岳飞不但不知恩图报,反暗中将我置于死地。我和他无冤无仇,他为何对我如此狠毒?”
秦桧:“大人难道不明和战势不两立的道理么?你是拥护皇上议和为先之人。他还不把你视为眼中钉吗?”
张俊又恍然道:“对呀,我以前为何未探究此理呢?”
秦桧:“他既然欲置你于死地,你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张俊:“如何还治其身?”
秦桧:“‘拥兵自重,阴图权变’,此乃灭族之罪。”
张俊:“此罪无人弹劾。”
秦桧:“你不可弹劾么?”
张俊一惊:“我?”
秦桧点头:“对,你。”
张俊:“无凭无据,我如何弹劾他?”
秦桧:“凭据你不可设法么?”
张俊:“丞相,此事非同小可,那是要对证的,怎能无中生有,凭空捏造?”
秦桧冷冷笑道:“张大人,不是他亡,就是你亡。本相爱你对圣上一片忠心,才如此替你抱不平。何去何从,张大人想仔细!”言罢,拂袖而去。
空荡荡的大堂上,张俊抓起地下卷宗,像一只狗似的,瘫倒地下。
高宗御花园。颐乐楼。高宗在魏娘娘陪同下,兴致勃勃观看舞蹈。
一群舞女跳着靡糜之舞。
高宗观舞和舞女跳舞交替显现。
秦桧来自御花园。
秦桧登上颐乐楼。
秦桧来至高宗身旁。高宗沉浸在观赏舞蹈的乐趣中。秦桧扫视舞池一眼。
袒胸露背的舞女,媚眼传情,舞姿妖娆。
秦桧也不施礼,对高宗以傲慢无礼的口气道:“皇上,其乐无穷呀!”
高宗闻声,扫头一看,见是秦桧,显得有点不自然地道:“秦丞相,有事奏朕?”
秦桧:“臣有事启奏。”
高宗显得不情愿地挥去舞女。舞女退去。
秦桧立于高宗面前,道:“有臣弹劾岳飞拥兵自立,阴图权变。”
高宗诧异:“岳飞赤胆忠心,尽忠报国之才,怎么会‘阴图权变’?”
秦桧:“既有弹劾,臣总不能置之不理。因事关要案,臣已着后军都督张俊负责审理。”
高宗:“此事当由大理寺主持,如何让后军都督负责呢?”
秦桧:“张俊张大人乃行伍之人,行兵打仗比我熟悉。我让他代我料理此案,以免我不明昏断,妄罪功臣。”
高宗:“刑以止乱,务必证据确凿,不要妄加追证,反至动摇军心。”
秦桧:“臣遵旨,告退。”说罢,昂然而去。
高宗见秦桧远去,长长舒了口气。
魏娘娘:“秦丞相在皇上面前越来越无君臣之礼。”
高宗叹口气道:“朕感于丞相,犹如靴中置刃。”
魏娘娘:“圣上,岳飞乃国家之栋梁,御敌长城。奉旨抗金以来,南征北战,功勋卓著,道道奏章,忧国忧民,忠君感恩。近日读他于朱仙镇写给圣上恳请继续进兵的奏章,感人肺腑,催人泪下。我大宋自开宗以来,如岳飞文武全器,仁智并施,忠孝齐全者,能有几人?岳飞之处置,圣上当慎之!”
高宗:“朕自心中明白。”
魏娘娘:“恕臣妾多言。”
岳飞一行在路上前行。岳飞:“前面就是镇江。我们加紧赶路,今晚就宿镇江,见见韩元帅。”
王横:“大元帅,依职位,你比韩元帅高,但依小人平日所见,你对韩元帅格外尊重,屈职以就。照常礼,你到镇江,韩元帅当亲自迎接才是。为何你不事先告诉他,反而要自去登门拜见?”
岳飞:“位高,并非德高。韩元帅虽位不及我,但他年纪比我大。我位不及他时,他关心我,时时赐教于我;我位比他高后,他不妒忌我,而是像兄长一样爱护我,支持我。他夫妻二人,不畏强权,不附权势。我非常敬重他们。路过镇江,我去看望他,理所应当。”
说话间,迎面来了一队人马。岳云:“爹爹,前面来了一队官军模样人马。”
王横:“莫不是韩元帅来迎接我们?”
岳飞:“韩元帅并不知道我们行踪,如何会来迎接?”
来人渐渐近了。岳飞:“看穿着打扮,似朝廷锦衣卫人马。”
岳飞一行同来人相遇。
来人一头领模样人问:“你们莫非岳元帅一行?”
王横上前:“正是。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道:“我乃冯忠。我们是锦衣卫的。岳飞接旨。”
岳飞一行慌忙下马,俯伏听旨。
冯忠展开圣旨,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道:知恩当图报。然岳飞官封显职,不思报国,反克减军粮,纵兵抢夺;拥兵自重,阴图权变,实有负君恩。着锦衣卫扭解来京,候旨定夺!”
王横一听,环眼圆睁,双眉倒竖,站起身来,抓起熟铜棍,大声喝道:“什么圣旨?皇爷赐我大元帅上方宝剑在此!定是那秦桧奸娀要阴谋害我帅爷!那个敢动手,先吃我一棍!”
冯忠锦衣卫一行见王横凶狠模样,不敢动手捉拿岳飞。
岳飞:“王横,此乃朝廷圣旨,你怎敢啰唆?是非曲直,到了朝廷再说。”说着,上前去夺了王横手中孰铜棍。
王横跪下哭道:“老爷,你是圣旨宣进宫去加封。如何半路上又有什么圣旨拿你?难道凭他们拿去不成?”
趁此光景,冯忠提起腰刀来砍王横。王横欲从岳飞手中夺过熟铜棍反抗。岳飞喝道:“王横住手!不可陷我不忠之名!”
王横无奈跪下,喊道:“大元帅!”
冯忠手起一刀向王横头上砍去。王横头上鲜血直流。众梭尉一齐上来,乱刀向王横砍去。
王横倒在血泊之中。
路上。岳飞、岳云、张宪分别坐在囚车中。
岳飞平静的脸。
岳云、张宪愤怒的脸。
冯忠一行锦衣卫押着囚车前行。
吱吱滚动的车轮。
秦桧府。秦桧与张俊府中议事。冯忠进来,跪在秦桧前禀报:“相爷,奉你之命,人已拿到,特来复命!”
秦桧:“严加看守,不许走漏风声!”
冯忠:“是!”起身退出。
秦桧对张俊:“你速将文书传递地方官府。不许走漏半点风声。若有可疑之人,细细盘查,不许放走!”
张俊:“小人速办!”
大理寺。后堂。周三畏身着便服,望着堂上供着的一道“圣旨”沉思。
周妻从内而出,对周三畏道:“你审理过多少大案,妾从未见有今日如此愁眉不展。什么案件令你如此忧愁?”
周三畏缓缓转过身来,道:“夫人,此案确实让我为难?”
周妻:“妾可为相公分忧么?”
周三畏:“秦丞相传了一道圣旨,命我审理岳飞谋变之罪。”
周妻诧异道:“岳飞精忠报国,天下尽知,何来谋为之罪?”
周三畏:“此案只有一纸状词,无告状人,无证据。叫我如何审理?”
周妻:“相公一向严明审案。如此要案,相公更当从公而审,切不可冤屈他人。”
周三畏:“夫人所言,为夫岂有不知。只是秦丞相一再暗示,必欲将岳飞问成谋变之罪,置于死地。且大理寺副卿何铸乃秦丞相一手提拔之人。名为助我,实为监我。故我在此左右为难。”
周妻:“相公,宁可官不做,切不可畏附权势,制造冤狱。”
周三畏:“三畏有你如此贤妻,实乃三生有幸!”
“大理寺”三个大字占据画面。大理寺公堂。“清正严明”四字大匾高悬正中。公堂一侧,威严地坐着周三畏,旁坐何铸。堂的正中,供着一道圣旨,分外显眼。众多堂役,分列两旁。
公堂威严肃穆。周三畏威严喊道:“带岳飞!”
堂下堂役高呼:“带岳飞!”
岳飞在两名牢役押解之下,进入公堂。岳飞来至堂上,见中央供着圣旨,连忙跪下道:“臣岳飞朝见,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拜毕,与周三畏、何铸见礼,道:“岳飞拜见二位大人!”
周三畏:“大元帅,本官今日奉旨审案,从公审问,不徇私情,若有怠慢,还请大元帅理解!”
岳飞:“飞别无他求,只求从公审问!”
周三畏吩咐堂役:“请过圣旨!”一堂役应声‘是!’上去将圣旨捧于堂匾之下桌案上。
周三畏与何铸方至公堂正中坐下。
岳飞跪于堂前。
周三畏:“岳飞,你可坐着答话。”
何铸:“周大人,岳飞乃朝廷重犯,如何能让他坐着审问?”
周三畏:“何大人,岳飞只是有人告他有罪。他是否有罪,还得本寺审理后方可定论。而今,尚不能定他为有罪之人。他的职位,在你我之上。让他坐着答话,合法合理。”
何铸:“就依周大人之言。”
岳飞:“谢二位大人!”遂于下侧椅上坐下。
周三畏威严问道:“岳飞,你可知罪?”
岳飞:“臣不知罪。”
周三畏看着桌上的状词问道:“当年圣上牛头山被困,你为何按兵不动?怠慢救驾?”
岳飞:“当年圣上被因牛头山,岳飞闻风而动,第一个率军赶往牛头山,在兀术围困之前,到了圣上身边。牛头山上,圣上亲封飞为五省兵马大元帅,调度四方兵马勤王。兀术五十万人马被我二十万人马大败而回。此事不但李纲、赵鼎二丞相同在。圣上本人亦亲自经历。何来‘按兵不动,怠慢救驾’之说?”
周三畏:“此一款让你说过。第二款,你官居显爵,不思发兵扫北,以报国恩,为何反按兵不动,坐观成败?”
岳飞:“飞自圣上封为平北大元帅以来,挥师北伐,连克郾、颖数城,朱仙镇一仗,大败兀术八十万雄兵。扫北成功,已在目前。忽奉圣旨秦丞相和议有望,停止北进,屯兵朱仙镇。数日后又一日十二道金牌令飞撤兵回汛,进京加封。现有韩世忠、张信、刘琦元帅等可证。”
周三畏:“这一款,亦被你说过。第三款,你克减军粮,纵兵抢夺之事有人证在此,还有何说?”
岳飞:“有何人可证?”
周三畏:“有万俟卨、罗汝楫、王俊三人为证。”
岳飞:“当年万俟卨、罗汝楫二人奉秦丞相之命押解粮草,但他二人私将粮草运回家中,反诬运粮草的船户偷藏粮草。船户告在飞帐前。飞传二人与船户帐前对质。二人认罪。飞因念他二人系朝廷命臣,从轻发落,各责四十军棍,将案移至秦丞相处置。他二人为何反诬我克减军粮?”
何铸:“那王俊告你克减军粮又如何说?”
岳飞:“王俊乃奉秦丞相之命在飞军中监督军粮。但王俊执法犯法,指使飞部下钱守仁克减军粮。兵士告到飞帐前。王俊供认不讳。飞将钱守仁斩首,亦将王俊从轻发落,移交秦丞相处置。既是王俊所告,可令其堂上对证。”
周三畏:“朱仙镇上,你纵兵抢民麻,总是实情?”
岳飞:“朱仙镇上,因万俟卨、罗汝楫解粮迟迟未到,粮草空虙。飞组织人马筹集粮草,买卖公平,不欠百姓一文钱。此事不但有账可查,且朱仙镇百姓有口皆碑。筹粮中有一士兵王国富擅取民麻一束捆草粮,飞已按军纪将其斩首。何来纵兵抢夺之说?”
周三畏:“岳飞,这些姑且不论。有人告你拥兵自立,指使你子岳云,心腹张宪,阴图权变,你可从实招来!”
岳飞:“何人所告?有何证据?”
何铸:“不管何人所告,证据何在,你只管从实招供!”
岳飞道:“飞自幼视君如父,视国为家。精忠报国,鞠躬尽瘁。皇天后土,可表此心!”言罢,遂当堂解衣露背。岳飞:“请二位大人审视!”
周、何二人不觉离桌下堂,往岳飞背上看去。
岳飞背上,“精忠报国”四个大字赫然在目。
周三畏不觉肃然起敬,道:“多闻岳飞奉旨抗金时,岳母刺字之说,未证其实。今日亲见,果然不差。”
何铸看罢,亦不由感动,道:“好!”
周三畏道:“大元帅请起!”
岳飞起身穿衣,退坐椅上。
周三畏、何铸回至堂上坐下。周三畏威严喝道:“退堂!”
堂下众堂役齐声:“退堂!”
秦桧府。何铸匆匆进府,来至秦桧后堂。
秦桧忙问:“今日审理结果如何?”
何铸:“相爷,状中所列四罪,一件也不实。”
秦桧愤愤道:“本相不问其罪是否属实,只要你将他问成死罪!此乃上意。”
何铸嗫嚅道:“岳飞乃无辜,小人如何能将他问成死罪?”
秦桧发怒道:“何铸,你竟敢在本相关袒护岳飞?”
何铸:“小人岂敢袒护岳飞。小人以为,强寇未灭,无辜戮一大将,恐士卒离心,自毁长城,非国家之福!”
秦桧大怒道:“何铸,你,你……我枉自抬举你!你滚!滚!”
何铸:“小人告退!”转身而出。
秦桧咬牙切齿:“岳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