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变臭的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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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没有好赚的钱

“崇洋痴”乃一个年轻人的绰号也。他大学毕业后,被安排到一所中学里教书,离家颇近,其妻子亦在同校任教,膝下仅一女,长得伶俐活泼。在外人看来,这对吃皇粮的夫妇衣食无忧,生活极为美满,应该没什么可烦恼的了。其实不然,“崇洋痴”夫妇自视甚高,端着砸不破摔不烂的铁饭碗,却常嫌待遇不尽人意,干起工作来总是心不在焉没精打采的。他们只巴望着有朝一日能圆了出国梦,使此生无憾。“崇洋痴”的父母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特别严重,他们对儿媳不争气的肚皮屡有言辞,并絮叨个不休。为求耳根清静,“崇洋痴”夫妇除了暑期回家象征性地住上几天外,其余时间几乎都吃住于校,真正做到了“爱校如家”。他们每每思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古训,都自卑的抬不起头,积郁于胸整日愁浮眉宇……

“崇洋痴”有一学友出国数载,一向生意红火。此次回国,意欲在家乡觅得一名能干的厨师帮自己共同经营饭店。他把目标锁定在“崇洋痴”的身上……

趁暇之际,他拜访了“崇洋痴”。同学相见,自然是推心置腹无话不谈。就这样,“崇洋痴”向学友倾吐了自己满肚子的苦水。那学友早已打听到“崇洋痴”学得一手烹饪技艺。听了“崇洋痴”的一番苦诉,立即表示同情,还扬言要帮他谋得一张出国护照……“崇洋痴”听了,喜出望外。那学友说:“我在国外开一家餐馆,急需找一名烹饪厨师。听说你有此手艺,若如肯屈就的话,看在学友的份上,我给你出双倍的薪金!”“崇洋痴”不禁怦然心动了。这条件也太够诱人的了——在家豁出命来教上十年的书,还不及到那儿干一年的报酬多呢!不过,他想到这一去,必然要远离娇妻小女,毕竟有些不忍,所以一时间踌躇难决。那学友一眼就看穿了“崇洋痴”的心思,便加以利诱道:“你先到那儿安顿下来,待过个一年半载的,再将妻女接过去,不就全家团聚了吗?再说,到了国外,没什么计划生育的,你尽可多生几胎,还怕后继无嗣么?”“崇洋痴”想想也是,心思一被对方说破,脸不免红了。他默不作声,心里却暗自在盘算着……那学友看在眼里,窃喜不已,善解人意地抛出了一句:“试与家人商议商议,再回复于我。若是你果真不想去了,我也不会强人所难的。想出国的人,可多着呢!”

“崇洋痴”送走了学友,遂把此事禀父母诉妻女,皆大欢喜。原来他的父母盼子心切,而妻子又为钱所诱,竟然不谋而合地竭力怂恿“崇洋痴”快快应允下来……“崇洋痴”终于下定了决心。为给自己留后路,狡黠的他找借口到校方办妥了停薪保职的手续。与此同时,学友帮他谋到了一张出国护照。“崇洋痴”带着美好的憧憬登上飞机欣然出国了……

没过几个月,“崇洋痴”的妻子已多次收到丈夫从大洋彼岸寄来的汇款了,她自然很高兴。不过,她总是天天惦记着丈夫临行时信誓旦旦的一句话:“耐心地等吧,一年之后,不管怎么样,我都非将你们母女俩接出来一起生活不可!”

暑往寒来,眼看一年之约就要临近了。急于出国的她再也忍不住煎熬了,毅然决然地拨了个长途电话给丈夫,征询其意见。令她万万想不到的是从电话那端传来了这样的话:“我看你还是趁早打消出国的念头了吧。我正准备着回家呢!”

难道是丈夫得罪了学友而被解雇了吗?要不,他怎么会舍得放弃那一份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工作呢?“崇洋痴”的妻子百思不得其解,想要问个明白,可是丈夫早已撂下电话了。她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怅然若失地坐到床沿上揣度起来……

时隔不久,“崇洋痴”的那位学友拍来了一份越洋电报,说他的丈夫身体欠佳,不再适宜工作,即将返国。“崇洋痴”之妻顿时六神无主,坐立不安了。她愕然良久,思忖道:“我丈夫在家时每天锻炼,身子骨强健,怎么会不出一年之间就已难以胜任厨师一职?其中定有蹊跷……

“崇洋痴”之妻在神情恍惚之下听说丈夫已乘班机回国了,便赶紧租了一辆车子径直驶向机场迎候。一到机场,看见丈夫形容憔悴倦慵不堪的模样,她便疾步走了过去搀扶着他坐进了出租车。

到家了,“崇洋痴”之妻搀着丈夫下了车。家人闻讯围聚过来,七手八脚地把“崇洋痴”送进了卧房,安顿在床上。

直到天快黑时,“崇洋痴”才醒来。其妻赶忙进厨房端来一碗参汤,俯身给他喂下去。见丈夫脸色稍有恢复,她便婉言试探了:“老公啊,你的身体究竟出了什么毛病?是吸毒所致吗?”“崇洋痴”矢口否认:“不!不!不!你想到哪儿去了?你老公会是那种人么?”看着丈夫边说边喘气的难受样子,她的眼眶也潮湿了,暗暗责怪自己把话说得太重了。她细细端详着丈夫的脸庞,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曾几何时,他有过这骇人的颧骨?她把涌到舌尖上的满腹猜疑强行压捺下去,不再开腔……

“崇洋痴”在床上足足睡了三天,他的妻子在床边也足足服侍了三天。“崇洋痴”面对着双眼布满红丝的妻子忍不住讲开了:“看来为钱牺牲健康真不值得!不是夸自己,原本我也长得壮如牛犊,可不出一年时间,超负荷地干活,积劳成疾,一副硬朗的身子骨竟被折腾成这般模样,想来也让人寒心呐!钱途无坦道,到了那边我总算认清了这一点。每天不眠不休地工作,钱虽然赚了很多,可病也找上身体了,真不划算!反思未出国时,总是嫌薪水菲薄少有余资,委实不该啊。如今看来往日敷衍塞责误人子弟,能不问心无愧吗?”

听了丈夫的一席话,“崇洋痴”的妻子终于明白,外国的钱也并不是那么好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