兕觉叔叔到底给范东出了什么妙主意,没有人知道。范东守口如瓶。
但范东知道了爸爸的漂亮女秘书有个怪癖:喜欢一个人静静地欣赏一朵花儿完整地开放。为了看一朵花儿开放的全过程,她有时垂泪到天亮。
暑假说到就到了,七八月的大热天,正是昙花开放的季节。这种花儿很有趣,从不在白天绽放美丽。晚上的10点左右,它悄然开放。盛开的时间也很短,只有三四个小时。它开放时,花筒慢慢翘起,绛紫色的外衣慢慢打开,然后由20多片花瓣组成的、洁白如雪的大花朵就开放了。开放时,花瓣和花蕊都在颤动,楚楚动人。盛极一时后,花冠闭合,花朵很快就凋谢了。
要说观赏花朵开放的全过程,昙花再合适不过了。
范东到花市,找到经营这种花的店主,一下订了十盆!店主心里那个美呀,全流露在殷勤上。范东让她美够了,才补上一个条件:每天送过去的花,必须保证有花开。店主自信满满:“保证了,做不到不要钱。”她经营昙花差不多十个年头了,对花的习性,了如指掌。
店主每天派人送花前,给范东打个电话,范东提前赶到富丽华家私市场总经理办公区候着。花儿一到,范东亲自抱着,送到爸爸的女秘书房间:“阿姨,你真好看,爸爸喜欢的,我就喜欢;阿姨喜欢的,我也喜欢。这不,你喜欢欣赏花儿开放的全过程,我专门为你挑了一种好好看的花,是别人不易看到的花。阿姨,你想不想欣赏这种花开放的全过程呀?喏,请接受我的好意哟!”
范东爸爸起初以为儿子受妈妈的教唆,来给女秘书找难堪的。可观察了两日,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儿子既没有辱骂,也没有不礼貌,还献殷勤地给女秘书送花。他把儿子叫到总经理室问:“儿子,你喜欢她?”“喜欢呀!爸爸喜欢的,我就喜欢!”范东嬉皮笑脸地说。
范东爸爸拍拍儿子的脑瓜子:“你们好好相处吧,以后都是一家人。”
范东在心里恨得牙痒痒:屁一家人,我妈妈放哪呀?
再说女秘书,从来没有这么完整地观察到稀有花儿的全程开放,她开心极了。
范东依然每天送她花儿。他爸爸的女秘书依旧每天熬夜观赏昙花的开放。
十盆花儿送完了,他爸爸的女秘书由兴奋到沮丧。
范东偷着乐:这女秘书也不是傻乎乎的人,终于看出名堂来了。
女秘书在抱怨: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昙花那样好看,只给它三四个小时的花期,还放在夜里,有几个人看得见呀?不公平,真不公平!
范东说:“阿姨,别为花儿落泪,花儿的生命就是这样短暂,开得极艳时,也就是它要败的前兆。人也一样,我妈妈像你这么大时,也像你一样好看,迷得我爸爸天天围着她,看她盛开的全过程。我妈妈现在在变老,我爸爸就不大喜欢了。他又选了你这一朵正开放的花儿,喜欢欣赏你开放的全过程。等你艳期一过,你变成我妈妈那样,我爸爸说不定又转移视线了。”
女秘书惊骇:谁告诉你的?
范东说:“还用谁告诉吗,我看出来的呀!范总是我爸爸,我还不了解他呀?”
女秘书有些怅然。
范东说:“阿姨,你是不是学新潮,傍我爸爸大款啊?”
“不是。”女秘书反应极快,“是你爸爸追我。”
范东说:“看看,我说对了吧,我爸爸和你一样,都喜欢欣赏一朵花儿开放的全过程。欣赏完了呢,你把花盆扔了。我爸爸呢,把女人扔了。”
“太可怕了!”女秘书慌慌地说。
范东围着她转了几圈:“阿姨,你为啥不趁你最好看的时候,找一个可靠的人呢?我爸爸若耽误你十几年,你像我妈妈一样人老珠黄了,即便是再有钱,还有谁要你啊?”
“你别说了……”女秘书打断范东,说自己不舒服,要静一会儿。
过了些日子,爸爸的女秘书很坚决地辞职了,爸爸给她加薪她也不干。漂亮的女秘书走了,爸爸精神不振地回家了。
范东的妈妈像伺候皇上一样,不计前嫌,尽心地调养着范东的爸爸。
范东的爸爸终于抓住范东妈妈的手:“咱们好好过吧,还是只有你能靠得住。”
范东的家又像以前那样温暖。
范东的妈妈要儿子领她到花市,同样买了十盆昙花,摆在自己的房间里。
“唉,昙花……”范东爸爸叹息。
“这种花真好。”范东妈妈说。
俩人没有争吵。
范东惊奇地发现,妈妈也开始晚上欣赏昙花开放的全过程,爸爸居然有了消闲时间,陪着妈妈一起观赏。
妈妈和爸爸的笑容渐渐归于自然,舒展,和谐。
兕觉叔叔来了,两人很默契,手心手背,啪啪啪,之后,又是包袱、锤子、剪刀地吼叫起来。这一回,兕觉叔叔的脸很光亮,出手却很臭,不停地输,范东轻轻松松赢回了1000多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