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黄鼠狼的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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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青蛙日记

黑斑蛙和妹妹小青青跟着妈妈去告状,一路上写下好多动人的草叶日记。环境保护所的叔叔阿姨看了,感动得直流眼泪,他们一致要求把这些日记发表出来……

五月二日星期三晴

太阳还没出来,我们就上路了。走了一段,妹妹小青青又嚷开了:“妈妈,妈妈,我渴呀,渴呀!”

怎么不渴呢?两天都没喝一口水了。虽说一路上到处有水,可妈妈说那水里有农药、化肥,千万不能喝。谁都知道,我们青蛙喝水靠皮肤,一旦离开水,浑身干燥燥的,不好受哟。可妈妈还是那句老话:“孩子们,忍忍吧,等到了水库就好了。”

“水库?”小青青顿时来了精神,不停地问妈妈,“水库还有多远?”

“快了,快了。”妈妈总是这样说。

小青青鼓足劲,紧蹦几下跟了上来。

转过一片枯黄的草丛,妹妹眼睛一亮:“妈妈,妈妈,你看,那里的水多清呀!哥哥,你看见了吗?”

我把头抬起,果然看到在前面的砂石地上,有条淙淙流淌的小溪,叮叮咚咚,流得真欢。我乐得心怦怦直跳,正想扑上去痛饮一番,妈妈抻手拉住我:“孩子,别忙,让妈妈先去尝尝。”

妈妈正准备跳过去,我忽然听见下游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循声望去,原来是一只小燕子躺在水边,浑身在不停地颤抖。妈妈慢慢地靠过去,问小燕子怎么回事。小燕子慢慢睁开眼,有气无力地说:“唉,真倒霉,我只喝了几口溪里的水,就不行了……大概是中毒了。”

说着说着,身子猛地一抽,再也不动了。可怜,他的两只眼睛还睁得老大老大。

妈妈朝上游望去,只见一股黄黄的水直朝下流。她知道不好,叫我们赶快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后来,我才听说,那是上游工厂排出来的污水,别说青蛙,小燕子,就是人类他们自己喝了也招架不住的。我实在不明白,人类这样做是为什么?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是在害他们自己吗!

我不由得想起江南水乡的稻田,那里才是我们的家园啊,可现在,稻田也变得不成样子,水里充满了农药、化肥。有些矿山、工厂还闭着眼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水往稻田里排,不光害了我们蛙族的兄弟姐妹,连老实巴交的鲤、田螺也逃脱不了悲惨的下场。

前些日子,不知听谁说的,城里新建了一座环境保护所,是专门管这些事的。妈妈就带着我们几个去告状,要求得到正当保护。这不,我们走了已经整整两天了。

看我走得很慢,妈妈回头问:“黑斑子,你在想什么,还不快走!”

我不敢怠慢,拉着妹妹,踢里沓拉地跟上了妈妈的脚步。

五月三日星期四晴转多云

太阳偏西时,我们好不容易来到一座大坝下。妈妈仿佛一下子年轻了许多,猛地蹦到坝顶上,手舞足蹈地朝我们呼叫:“水库到啦!孩子们,水库到啦!呱呱呱——”

妹妹开心得跳起了蹦蹦舞,还不停地嚷着叫我跳,我正想来几下子,一只脚竟然踩个空,“扑通”一声,跌到了水库下面的一条水沟里。我想起小燕子临断气时的样子,吓得大叫一声,拼命地往上爬。站在坝顶上的妈妈也不来拉我,而是一个劲地笑,还说:“不要紧,这水是从水库流出来的,没毒!”

我忙用舌头尖舐了舐沟里的水,甜丝丝的,我高兴哪,高兴得真想在地上连翻十八个筋斗。

我来到水库的沙滩上,正玩得痛快,忽然听见那里有人在大声说话:“瞧,青蛙,青蛙,快,逮住他,逮住他!”

我一抬眼,见妈妈正跟妹妹在坝东头的一块草地上玩耍,一个身背竹篓的大胡子张开一只网,劈头盖脸地朝妈妈和妹妹罩去。我不敢再看,忙把眼睛闭上。

就在我再次把眼睛睁开的时候,妈妈和妹妹都不见了。我四下张望,也不见她们的影子。正焦急,忽然听见妈妈在哪里叫我:“孩子,过来,快过来——”

我顺着声音找了过去,只见前面的水草丛里,放着一只竹篓,盖子盖得紧紧的。妈妈的声音就是从竹篓里发出来的。我绕过去,扒着缝隙里朝里看,看见妹妹正伏在妈妈怀里,哭得好伤心。我再也忍不住,叫了起来:“妈妈,妹妹,出来呀,我们一块走呀!”

妈妈也看见了我,说:“孩子,妈妈去不成了,别难过,坚强些,到了环境保护所,把我们受的罪,还有鲤爷爷,田螺姐姐……”

“妈妈,你别走,别离开我呀!”我用脚蹬,用牙咬,一个劲地想把竹篓弄开,可是任我怎么用力,那竹篓还是那么牢固。不行,我得想其他办法。就在这时,竹篓被一只大手提了起来,我把脑袋往水里一缩,隔着一丛丛水草,我还听见妹妹那揪心的哭声:“妈妈,我要哥哥,哥哥……”那声音,像箭一样穿透了我的心,让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大胡子提着竹篓走上了大坝。他走着唱着,好像得了一件宝贝那么开心。

五月四日星期五阴有雨

你不知道,那一夜我是怎么度过的。孤独地躺在一块草地上,怎么也睡不着,只要眼睛一闭,就梦见了妈妈和妹妹,不知道她们现在在哪里。天亮了,我感到头昏昏沉沉,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为了让自己清醒清醒,我爬上大坝的最高处,刚站稳,一阵风吹过,我打了个寒颤。咦,那是谁?在水里游得那么欢?一会儿仰游,一会儿潜入水中,一会儿露出只脑袋,那脑袋黑黪黪的,只有墨水瓶盖一样大小。我正纳闷,小黑脑袋渐渐向我靠拢,啊哟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乌龟大伯!我们是老熟人了,早些时候,我们还住在一起,是邻居呢!后来,因为稻田里呆不下去,他搬走了。没想到,他竟把家安到这里。

我轻轻地呼唤着:“乌龟大伯,你好呀!”

他瞪着不大的眼睛,瞅了我老半天,终于认出来了,连声说:“哎呀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呀,小黑子,长这么大了。要不是你叫我还真认不出来你了呢!你怎么到这儿来啦?你妈妈呢?”

一提到妈妈,我伤心透了,抽泣着把妈妈和妹妹的遭遇一股脑都倒给了大伯。他听了眼圈也红了起来,难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瓮声瓮气地说:“唉,我早就劝过你妈妈,把家搬到这里来,可她就是不听,非说稻田是她的家,她说什么也舍不得离开那里。这下好了……”

我打断了乌龟大伯:“是的,稻田就是我们的家,在那里,我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每年每人能消灭一万五千只甲虫、螟虫,如果说庄稼大丰收,也有我们一份功劳呢!”

“你拉倒吧!”乌龟大伯不耐烦了,“那我问你,稻田里那么好,你们为什么还往外跑?”

“不是往外跑,是去告状呀!”

“告状?唏,你爸爸不也是天天叫着要去告状吗?上回他去告,结果怎么样,刚刚上路,你爸爸就被……这回更干脆……唉,叫我怎么说呢!”

住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讨厌乌龟大伯这种树叶掉下来都怕打破头的性格,这不,老毛病又犯了。我不想跟他啰嗦,冲了他一句:“那你就一辈子在这里过滋润日子好了!”

乌龟大伯呵呵地笑了:“孩子,我看你就留在这里吧,这里的水清,这里的朋友多,这里有吃不完的美味佳肴……”

“谢谢大伯的好意,”我打断了他:“可是,我还得去告状!这是妈妈要求我的。”

乌龟大伯看留不住我,就说:“那就去吧,我也不拦你。”说着,把我领到大坝下面的一条小河边,对我说,就顺着这条河往前游,顶多一天就到。

我不放心,问大伯:“这水没毒吧?”

“没有。”大伯指指落满彩霞的河水,眯着小眼睛,无限神往地说,“去年,人们在河的上游建了座化工厂,每天要排出好多废水,可人家没等水出来,就把水里的毒性全除掉了。不信,你下去试试,一点怪味都没有。”

我相信乌龟大伯的话,一头扎进水中,奋不顾身地向前游去。

五月五日星期六阴转晴

黄昏,我游进了碧绿的河湾,这里真美呀,两边绿柳成荫,鲜花遍地。柳树丛背后,传来一阵阵咕呱咕呱的叫声。一种本能使我感觉到这里全是我们的家族。我好奇怪,这儿怎么会有那么多青蛙?

我一个猛子扎到岸边,爬了上去。哇噻,河堤旁有一块老大的稻田。稻田的秧苗下面,有数不清的蛙族兄弟姐妹。他们正张大嘴巴,发出不同的声音,有高音,有中音,还有低音。怪事,他们在干什么?莫不是在开音乐会?音乐会不是晚上开吗?怎么早上也开?我正在出神,忽然听有人在叫我:

“黑斑蛙,我的孩子!”

天哪,是妈妈!我以为听错了,用巴掌在耳朵上拍拍,这回听得更清楚了,真的是妈妈!我睁大眼,在稻田里寻找着妈妈的身影,看了一圈没看到妈妈。

“孩子,妈妈在这儿呢!”

我回过头,见妈妈正站在稻田里的一块泥疙瘩上朝我招手,另一只手里正拿着一杆琴,那是一种稻秆做的琴,弹出来的声音非常动听。在老家时,我就听过妈妈用这种琴来演奏,那声音,美妙极了。现在,我看出来了,妈妈是在为大家伴奏呢!我激动无比,几个蹦跳就到了妈妈身边,一头扎妈妈怀里。我感觉到妈妈的心在咚咚跳个不停。她抚摸我,轻轻地说:“孩子,妈妈一直在想你呢!”

妹妹不知从哪跳了过来,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叫哥哥,喊得我心里热乎乎的。

这时的我已经是满眼泪花了,喃喃地说:“妈妈,妹妹,我真没想到你们还有今天”

妈妈白了我一眼:“傻孩子,你都说些什么哟!”不等追问,妹妹一五一十地把我们分手后的情景告诉了我。

那天,妈妈和妹妹被大胡子带回家中,刚进门,就被大胡子的女儿发现了,她说什么也不让他的爸爸把妈妈和妹妹带上街去卖,说青蛙是护谷虫,是人类的好朋友,不应该伤害青蛙。趁大胡子不注意,那小姐姐拎起篓子就跑,一口气跑到这里,把妈妈和妹妹放了。

“这里?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迷惑不解地问。

“这里我们的天堂。”妹妹故意跟我卖关子。

妈妈说:“这里是养蛙田哪!”

原来,这是环境保护所的叔叔和农民伯伯联合办的培养青蛙试验田。田边,还开办了一所青蛙托儿所,专门培养蝌蚪宝宝。他们还为我们蛙族准备了许多蓖麻蚕给大家增加营养。还根据生活需要,随时调节水的温度。在这里,青蛙们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随时准备被派往新的岗位去消灭害虫。

我听了,心里翻起层层浪花。真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好心人关照我们,爱护我们。停了一会我问妈妈:“我们还去告状吗?”

“当然要去!我就是在这儿等你的。喏,跟我来,”妈妈把我领到田埂上,用手一指,“孩子,你看见了吗?那就是我们要去的环境保护所。”

我把眼睁得老大,果然在绿树丛中看见一栋漂亮的楼房。就在这刹那间,我想起了随身带的日记本,忙取出来交给妈妈,说:“妈妈,不用写状子了,这就是最好的诉状。”

妈妈翻了翻日记本,夸奖我,说我真是个有心的孩子。这时,晚霞升起来了,把天空,河水染得五彩缤纷。稻田里,又响起阵阵欢乐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