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参加一位书画界朋友的生日宴会,席间遇见一名穿着随便的五十来岁的瘦子,看样子也不像干杂活的,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抽烟。那时,我有些怀疑他可能是某路高人,因为在这个圈子里,藏龙卧虎的实在是说不准。
我向一位熟人请教,他淡淡地说了句:“是方老板。”我当时仍然没在意,直到另一位朋友说他是“老方之子”时,我才恍然大悟!因为其父是本地著名书画收藏家、鉴赏家兼“零售商”,享有盛誉。1997年,老方过世,小方接了父亲的衣钵,我有所耳闻,只是因为非“道中人”,不甚关注罢了。
五十来岁的“小方”虽然不是书画家,但他对书画的评论往往很受关注。在这个商业社会里,许多致力于书画的难免有经济企图,而小方的见解恰好有市场导向作用,只要作品能被他收藏或出售,某种意义上说就是成功的端倪。所以,小方本身也算一位成功的收藏家兼书画商。
不过,我看见小方那天,正赶上他“出事”不久。五个月前,小方出售了一幅黄宾虹的小品,价值2万元。顾客完全相信小方的鉴定与估价,当场付钱走人。但不久,小方在北京某古董店里发现一幅一模一样的黄宾虹小品,心中大为惊疑!经过认真鉴别,他终于确信:自己出售的那幅是高级赝品!这下小方急了,回去后通过多方人士打听购买赝品者,半个月后才找到他。那人不相信小方会卖赝品,以为他反悔了,唧唧歪歪地语焉不详。小方当场拍出4万元现金,说:“当初你2万元买的,今天我出两倍价钱赎它,为的就是保住自己的脸面!”
那人终于相信了,只是那幅画儿已经送给某某上司了,他不好亲自带小方去赎。小方不屈不挠,按地址找到那个官员家,坦诚相告,终于用4万元赎回画儿,还当着那位官员的面,在画的背面印上“赝品”二字。
局外者看这件事或许有一种怪怪的感动,但对于小方而言,却非常窝囊。所以那天的宴会上,他一个人躲在角落抽烟,不愿多话。我的一个朋友说,小方父亲是“以商养藏”,除非变卖拥有的书画,否则家产并不丰厚,所以小方当年害怕自己没有足够的本钱继承父亲的衣钵,但他父亲信心十足说:“你本性诚实,这就是做买卖的最大本钱。”
信誉的建立不是一朝一夕的,可一念之差就会摧毁自己的诚信大厦。失去了信誉,就失去了社会立足之本。勇于承认自己的过错,及时改正,才会得到别人的敬仰,才会使自己的诚信招牌更加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