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十月怀胎,生了个千金。
这在我的意想之中。
军舰一路波峰浪谷,从茫茫的南沙海域回到军港,妻子的信已在码头静静地等我多日。来不及洗去满手的油污,擦尽满身的咸腥和汗味,便迫切地拆开那洁白的信封,一种无法名状的幸福,立时在全身盎起。妻喜滋滋地告诉我:在我离开她的第十五天,我们的女儿便呱呱坠地了,小小明亮的眼,印着美丽的蓝色,这是否因为她有一个与大海、与蔚蓝为伴的水兵爸爸?不知若干年以后,是否又是一个海的女儿,像她母亲一样,心为海的潮起潮落而起伏?身为海的风暴波涛所牵绊?!
妻嘱咐我,给女儿起个名字。说这孩子出世时,我不在她身边,我有义务,也有责任给女儿起个名字。我的内心被一种神圣和自豪充满。
记得妻怀孕时曾说过,希望生个男孩,因为他爸爸这个兵也不知要当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往后,家里有什么重活,他可以帮干些。说这话时,妻轻抚凸起的肚,脸上挂满笑意,我便忍俊不住去吻这朵开得正妍的花。那干脆就叫“爱男”吧。
怕妻子等急了,便翻了近十里的山路,跑进市邮局,用电报告诉了妻。不久,妻便回信了。说“爱男”这名挺好的,父母也喜欢。可考虑了很久,还决定改成“爱南”。因这孩子拥有第一声惊天的哭喊时,你正驾舰在茫茫的南沙海上巡逻。假如她的爸爸不爱祖国的南沙,能在妻子即将临产时,毅然归队,去争一次南沙之行?谁又能说,这是仅有的一次呢?叫“爱南”不是一种更好的鼓励和怀念吗?读着妻的信,泪便盈满眼眶,激动的心情无以排遣,便又匆匆地跑进邮局,在纸上写下:“我爱你‘爱南’,吻你们!”邮局的电报小姐直冲我翻眼,以为我一定是哪根神经出了故障。
这是去年间的事了。往后,妻便不断地寄来女儿的照片。一个月、三个月……匆匆的一年过去了。妻不断地抱怨,女儿都会喊“爸爸”了,而她的爸爸却还从来没见过她。
是啊,什么时候我也真该回去,看看我的妻,看看我的“爱南”了。等我们见面的时候,她该不会叫我一声“叔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