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说什么啊?明明是一副感动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梁泰慢慢将头转过去看温暖的表情,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牵强的扯出一个微笑:“对不起……”
看着霍郑凯这样的对待温暖,梁泰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只是用力将温暖扯到自己的身后,握住温暖手腕的那只手得越发得紧。
躲在梁泰身后的温暖不知怎么的就哭泣起来。
“温暖……”谭晶看到温暖掉眼泪,慌忙去劝阻她,温暖用没有被梁泰牵着的那只手抹掉眼泪的哽咽到:“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把我要转学到另一个城市的事情隐瞒着大家……”
“什么?你要走了吗?什么时候?”在场的所有人只有齐峰辉一个人还不知道这件事,他不识时务的一句话让谭晶猛地用胳膊肘击他的胸口,不知道是力道有些重还是齐峰辉故意的咕呜了一声。
温暖虽然被梁泰挡住没有出现在霍郑凯的视线内,但是他光听声音就知道温暖现在一定是一副哭泣的面孔。
“被抛弃的那个人是我,你干嘛哭啊。我走,我走就是了!”见不得温暖的眼泪,霍郑凯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妥协的意思,梁泰这才肯转过身用手笨拙地擦起温暖的脸颊。可是,霍郑凯也很好奇啊,为什么连自己也哭了。
霍郑凯死咬着牙,眼泪却不住的往外流。“真是的,我怎么哭了啊?”慌忙擦起自己的眼泪,齐峰辉一时间觉得场面有些尴尬,霍郑凯没再说什么了而是拿着单子自己往输液室走去。梁泰转身看到霍郑凯远去是声音,又向温暖扯开笑容,温暖在梁泰背后泪眼朦胧的看着霍郑凯离去的身影,她冥冥之中觉得,如果今天不能和霍郑凯恢复到以往的感觉,那么就真的没有时间了。
模糊中看到那个本该只属于自己的背影开始渐行渐远。彼时之景的悲戚,让以后的温暖在无数个日后的想起时都仍会忍不住的落泪。
温暖下意识的就要推开面前的梁泰去追逐霍郑凯的身影,但是面前的梁泰却以一种极其强硬的态度挡在温暖面前,他质问她:“你又要去找他解释什么?他希望的是你不要离开,你能满足他这个愿望吗?”
看着一向吊儿郎当的梁泰此刻如此严峻的神情,温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谭晶很有眼色的拉着齐峰辉去往霍郑凯的方向离开。
梁泰两只手紧紧的抓住温暖的肩膀,一字一句字字珠玑的说到:“你终究要和他分别,又何必要去解释。从一开始你对我们隐瞒要离开的事实时你就该想到我们会有多难过!你现在再去说其他的又有什么用?”
“我……”温暖结巴的说不出来话,只能任由泪水在脸上流淌。
“拜托不要去了……”梁泰的语气此刻又突然软了下来,他头靠在温暖肩膀上,声音哽咽着:“拜托不要再去找他了,原谅我的自私吧!我已经和家人说好了,两个月后我也会转入你要去的学校,既然你抛弃了我,我只好去追随你的步伐了……”
闭上眼,一阵一阵的头疼侵袭而来,霍郑凯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曾看过的一句话。“因为爱,所以孤独。”那时觉得矫情的可笑的句子竟在现在无意识地慰藉着他。
被重重关上的输液室的大门,从血液深处渗出的冰凉感,世界黑暗的仿佛只有他一个人。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仿佛有人用手扼住了他的喉咙,叫他呼吸不能。他的眼前开始渐渐模糊看不清前面的道路,从头淋到脚夏日炎热的太阳却驱散不走他的寒意。是医院的空调开的太大了吗?
是的,霍郑凯的嘴角勾起无奈的笑容。
因为喜欢上温暖那一刻起就必须做好心理准备接受这一切的孤独和痛苦,所以就必须接受未来那不可避免的——孤独。
在护士来为霍郑凯扎入吊针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眼泪跟着就留下来了,护士愣了一下慌忙把口袋里的卫生纸递给霍郑凯擦眼泪还关切的问:“怎么了?是我扎的我不好吗?抱歉我才刚实习半年……”
霍郑凯摇摇头接过卫生纸,刚把眼泪擦干没多久,就看见齐峰辉和谭晶一起走了进来。霍郑凯也只是低着头没说话,再把温暖劝说离开之后,梁泰也来到了众人面前。看到梁泰的到来,谭晶下意识的就问:“温暖呢?没有在后面吗?”
梁泰摇了瑶头说道:“她走了,我让她先回学校了。我有些事要对你们说……”
霍郑凯没说话,尴尬的扣着指甲。护士这个时候早已经退了出去,炎热的夏日虽有着凉爽的空调,但输液室十几个人的呼吸温度也让气温改变不少。梁泰谈了口气缓缓的说到:“我无论你们怎么看待我,这就是不争的事实。我大概是今年暑假之前要转去和温暖一所学校了。”
“什么?”齐峰辉不由自主的提高了音量:“怎么你也要走?”然后转身文问谭晶:“别告诉我这个你也知道了没告诉我?”
谭晶摇了瑶头说自己对这个事情真的一无所知。
“抱歉了,我也是一直瞒着大家。先前是温暖要去的,但是我对那所学校也有过打听。今天之所以这么晚来也是因为去找我的临时监护人商量转校的事情,她同意了了。所以我大概是真的要离开了……”梁泰好听的声音解释时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情愫,怎么说呢!会觉得他有些高兴的宣布这件事情。
齐峰辉真的是有些生气了,他对脾气、暴躁但一般不会把情绪表达出来给熟悉的人。但是这一次,他声音有了很明显的变化,足以看出他的愤怒:“每个人都是这样,提前不说话,到了临走了才放个屁,你当我们是什么?朋友还是陪着解决无聊的人?”
梁泰也是委屈的为自己辩解,谭晶一面劝阻他们争吵一面看了霍郑凯一眼。突然她愣了一下,原因是因为看见了霍郑凯现在的表情。
谭晶也形容不好霍郑凯此刻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但这足以表示出他的心情。他没有生气也没有微笑,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看着窗外出神,那眼神中暗藏的汹涌的悲伤。在梁泰和齐峰辉越吵越激烈的时候,霍郑凯注意到四周人的目光才开口阻止他们。他没说太多,没有责怪梁泰背叛自己擅自去陪伴温暖,他反倒是关心起了梁泰:“温暖说的高中是美术专科的,对于你来说肯定是不合适的啊。你为了自己的未来考虑过吗?你根本不适合美术这一条路,你没必要会为了一个女孩这样毁掉自己的未来。”
“因为我喜欢她啊!所以我可以为他放弃一切。包括,我自己。”梁泰毫不犹豫的当着霍郑凯的面宣告出自己对温暖的喜欢,这让四周的人开始不断的向这里飘来视线。霍郑凯愣了愣没有说话。
因为爱,所以孤独。
因为爱,所以放弃。
他们被放逐在这条黑暗背弃的道路上,逃不开也回不去。
原来,所谓放逐,就是命运。
这便是他们所必将经历的命运啊,残忍的甚至没有一点逃脱的可能。
是了,梁泰不知道未来面对他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但是此刻他安静地站在那,终于发自内心温柔地笑了。他不知道对着谁,只是觉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而感到开心。这是所以人都没有见过的,灿烂的如万丈青阳的笑容。
在这几个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输液室墙外靠着的身影显得那么娇小柔弱。她从打开的输液室大门里听到其中传出的声音,眼神中露出了小小的震惊。
原来温暖并没有走远,再次回来的时候就听见梁泰和齐峰辉争吵。包括霍郑凯刚才问到那一句话,她全部都听见了。
室内还在源源不断的传来谈话的声音,温暖真的是迷茫的不知所措。她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友谊的感觉,同时也感受到了爱情的萌芽。
霍郑凯的话是劝阻梁泰的,齐峰辉虽然不知道他说这话什么意思,但为了梁泰好他还是适当的说了几句:“你也太傻了吧,我知道你喜欢温暖,可这终究只是高中的懵懂啊!你有办法保证以后真的就能和温暖在一起吗?”
“我不能。我甚至和霍郑凯一样,不敢告诉她我喜欢她。”梁泰摇摇头说:“但是我也知道啊,像她这样让我喜欢着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遇见第二个了。我知道在以后的路上,我还能碰到的人真是太多太多了。可就算我再怎么喜欢我未来可以找到的妻子,我终究还是喜欢着温暖啊!这种感觉这不就是爱吗?”
齐峰辉还想再狡辩些什么,但是他看到了自己身边站着的谭晶。梁泰所说是感受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霍郑凯将头靠在天花板上,缓慢的闭上双眼说到:“不要再说了,马上这一切就要结束了不是吗?”